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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和被壓制住的人對視了好半晌,季榆才開口發問。

  以穆卓陽的實力,就算對方無法徹底擊敗季榆,想要在他的手下毫髮無傷地離開,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可這個人非但沒有這麼做,甚至沒有做出任何能夠稱得上回擊的動作——這和這個傢伙的性子,可實在有些不相符。

  “是啊,”穆卓陽倏地笑了起來,“為什麼呢?”

  這也正是他想要弄清楚的問題。

  明明這麼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無論是動手殺了那個對季榆來說,似乎有什麼特殊意義的女人,又或者在對方出手傷了自己的情況下,依舊不做任何反抗——但他卻依舊這麼做了。

  他的心裡分明十分明白,即便如此,眼前的這個人也不可能對他生出他想要的那種感情。

  鋒利的匕首在穆卓陽頸側的肌膚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季榆盯著那道痕跡看了好一會兒,驀地抬起頭,吻上了穆卓陽的雙唇。

  穆卓陽在愣怔了一瞬之後,就抬手按住了季榆的後腦勺,搶過了這個親吻的主動權。

  他強硬地撬開季榆的唇齒,蠻橫地掃過口腔中的每一處,然後勾住那主動纏繞過來的舌,用力地吮吸起來。

  那把沾著穆卓陽血液的匕首依舊架在他的脖子上,隨著兩人的動作而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了好幾道口子,又在須臾之間痊癒。

  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季榆的能力的確遭到了一定的壓制,但卻並非完全無法使用。

  要不然,剛才他根本沒有和穆卓陽動手能力。

  只不過,他使用那件東西的方式,發生了一些改變。

  “你並不喜歡我,”放開季榆的雙唇,穆卓陽用指尖輕輕地撫過季榆頸側皮膚上那本並不存在的傷口,“對嗎?”

  聽到穆卓陽的話,季榆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我體內的那個東西,並非沒有任何取出來的辦法,”沒有回答穆卓陽的問題,季榆突然說起了毫無干係的事情,“據說如果我對什麼人真的動了感情,在與對方肌膚相親的時候,那玩意兒就會顯現出實體來。”

  拿著匕首的手鬆了開來,季榆輕輕地舔了舔穆卓陽的唇瓣:“要試試嗎?”

  腰間猛地被用力地摟住,只失神了片刻,季榆和穆卓陽的位置就被對調了。比他高大許多的人禁錮住了他的身體,沒有給他留下任何逃離的餘地。

  “你瘋了,”穆卓陽聽到自己這麼說,他緩緩地低下頭去,印上了身-下之人的雙唇,“……我也是。”

  倒在地上的屍體早已失去了溫度,睜著的雙眼映照不出任何事物。

  屋子裡的血腥味似乎又濃重了幾分。

  季榆靠在穆卓陽的身上,只覺得自己的眼皮格外沉重。

  這個世界的規則對待他,可比對待穆卓陽要嚴苛得多了。

  “後悔嗎?”他輕聲問道,也不知是在問穆卓陽,還是在問他自己。

  “……算不上吧,”穆卓陽笑了一下,仔細地替懷裡的人抹去唇邊的血跡,“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他明知道結果,卻依然選擇嘗試。

  意外他哪怕徹底失去這個人,卻也照樣不願放手。

  意外這個人在他未曾察覺到的時候,占據了那樣大的位置。

  唯一不意外的,大抵就是這個人對他那並不存在的感情了吧。

  穆卓陽彎了彎唇角,不帶絲毫嘲諷的意味。

  “其實這樣也挺好不是?”像是沒有聽出穆卓陽的意思似的,季榆笑了起來,“我帶著那個引動了腥風血雨的東西一起死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守護了世界的和平來著。”

  “當然不算,”穆卓陽也跟著笑出聲來,“要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你所擁有的那個東西,”他說,“最後都落在了我的手裡。”

  “我可不是那種輕易放手的人。”他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聽著真像是你的風格。”季榆笑著在穆卓陽的懷裡蹭了蹭,出口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睏倦,“我有點困了,稍微睡一會兒……你別叫醒我。”

  “好,”穆卓陽垂下頭,在季榆的額上落下了一吻,“你睡吧。”

  季榆覺得,這大概是這個人這一輩子裡,發出的最溫柔的聲音。

  眼前徹底暗了下來。

  第274章 第九穿(番外)

  鄒城番外

  當穆卓陽進入那個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女人所在的房間的時候, 鄒城就站在門外。

  他原本是能夠阻止對方的行為的——他也本該這麼做。

  並非由於什麼無聊的正義感,而是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對於同類的應有之義。

  他到底無法將那些和自己有著同樣外表的傢伙,當做能夠隨手碾死的螞蟻, 畢竟所有人界中人, 在百千年前,本就都只是和這些尋常人一樣普通與弱小。

  可是最後鄒城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他就站在那裡, 看著穆卓陽的手掌穿透了那個女人的胸膛, 殷紅的鮮血順著指尖滴落下來, 很快就在腳下積起了一片水窪。

  然後他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 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麼的季榆。

  那雙仿佛沒有任何光芒能夠映照進去的眼眸, 隨著那鮮血的滴落,一點點地開始倒映出眼前的景象來。

  直到那個時候,鄒城才明白穆卓陽會在明知後果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動手——以及自己只是在這兒看著——的原因。

  在這之前,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這些時日來,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就連對方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東西, 都被他看在了眼裡。

  鄒城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也並不認為弄清這一點對他來說, 有什麼必要的意義。

  看著季榆僅憑著手中的一把匕首, 就將穆卓陽逼至了牆根, 鄒城突然就有點想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分明帶著真切的殺意,卻從未有過任何有可能傷到穆卓陽性命舉動的季榆, 還是在笑切實有著能夠避開季榆動作的實力,卻只是任由對方每一到都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自己身上的穆卓陽。

  那兩個以瘋子特有的方式進行交流的人之間,沒有任何他能夠插進去的間隙。

  從一開始,他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旁觀者,存在與否對那兩個人來說,沒有任何差別。

  他只不過是一廂情願地跟在他們身邊,妄想著能夠在什麼特殊的情況下起到一點無關緊要的作用——然後稍微搶奪一點屬於季榆的目光。

  哪怕之後被告知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由於過久地被捆綁在一起的法器造成的錯覺,他也依舊無法將視線從這個人的身上移開。

  以至於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那究竟只是被牽扯的身不由己,還是發自內心的情不自禁。

  ——可悲到近乎可笑。

  不過,答案如何對於他來說,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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