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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眾人敬完茶,一一退下,楊尚寶也自行去了書房,尤嫵便喊住一名老嬤嬤,笑道:“你是谷嬤嬤吧?”

  谷嬤嬤本是得了楊尚寶吩咐的,不敢怠慢尤嫵,只躬身應道:“正是!”

  尤嫵點點頭,笑道:“谷嬤嬤請坐!我初進府,府里的事兒一應不知,還要請教嬤嬤。”

  谷嬤嬤忙道一聲不敢,這才斜著身子坐在尤嫵下首,笑著把楊府的人事關係一一說與尤嫵知道。

  待谷嬤嬤退下後,尤嫵沉默了好一會。楊府家大業大,牽一髮而動全身,且楊尚寶年老,只待皇帝恩准,便可以榮休,值此之際,卻要早著得罪嚴氏一族的風險,迎自己進門,這件事或者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正尋思,卻見門口一個名喚石竹的丫頭進來稟道:“太夫人,盧太姨娘來了!”

  楊尚寶有兩個女兒並五個兒子,其中三兒子楊重樓和五兒子楊重山卻是庶出,是盧太姨娘所出。

  自打楊尚寶老妻故去後,盧太姨娘頭上去了一座大山,日子卻是自在,且老三楊重樓極為刻苦,早早便考取功名,在諸兄弟中,最快入朝為官,現時雖只是從五品官員,卻是前途無量。有這樣一個兒子,盧太姨娘自然志得意滿,以楊府半個女長輩自居。這會兒卻突然又多了一位主母壓在她頭上,自然要來探虛實。

  尤嫵聽得盧太姨娘來了,便令石竹快請。

  盧太姨娘含笑進來和尤嫵行禮,落座之後,這才笑道:“我們太爺確是好福氣,居然還能娶得太夫人進門。”

  尤嫵今早被各種人喊婆母祖母太夫人,對這稱呼問題,早麻木了,只含笑讓盧太姨娘喝茶,並不接她的話。一時又打量盧太姨娘,見她五十歲出頭,髮髻梳得整整齊齊,眉眼溫婉,看著是一個好性子的,便暗鬆一口氣。

  盧太姨娘見尤嫵不接她的話,便又道:“太夫人若有什麼事兒,只管吩咐。”

  尤嫵見盧太姨娘殷勤,便道:“你只須好好服侍太爺便是。”

  說起這個,盧太姨娘突然落淚,拿出手帕子擦眼淚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太爺早不要我服侍了。如今在太爺跟前服侍的,是谷太姨娘和柳太姨娘。”

  尤嫵嚇一跳,哇,楊尚寶這把年紀了,居然還有姨娘為他爭風吃醋?這盧姨娘還哭到自己這個主母跟前來了。

  見尤嫵吃驚,盧太姨娘抽泣幾聲道:“谷太姨娘本是谷嬤嬤的侄女,仗著年輕美貌,總是霸著太爺,太夫人可要為我們作主。”

  倒了,什麼跟什麼哪?尤嫵無語,這怎麼作主啊?

  待盧太姨娘下去了,藍月皺眉道:“小姐,這位太姨娘看模樣似乎很老實,實則不安好心呢!好好的,就挑撥小姐跟另外幾位太姨娘的關係來了。”

  尤嫵不由笑了,待要說話,見石竹進來問道要不要擺中飯,便點點頭,讓藍月去請楊尚寶過來用飯。

  楊尚寶倒是知道盧太姨娘來過,卻不作置評,尤嫵便也不多說。

  到得下午,谷嬤嬤來請示,說各房明早要來請安,不知道會不會擾了尤嫵的清靜。

  尤嫵知道這是眾人試探之語,便笑道:“不須請安了,若有事兒,我再叫人請他們過來。”

  谷嬤嬤一聽,這才鬆了口氣,若是尤嫵要耍長輩威風,讓各房每早來請安,只怕要鬧個人仰馬翻。

  聽得尤嫵不用她們請安,郭氏夫人也鬆了口氣,和宋氏夫人道:“她倒有自知之明。”

  宋氏夫人眼見房裡無人,便湊了上前,悄聲道:“聽聞她本是和沈家兒子定了親的,如今嫁到楊府,沈家能忍得下?”

  郭氏夫人道:“沈家兒子母親新喪,孝期之內卻不能迎娶,她要避禍,自然要和沈家退親,然後再嫁進咱們楊家。”

  宋氏夫人低聲道:“我怎麼聽說,她還沒和沈家退親,只等著嚴氏一族倒了,就讓太爺寫一紙休書與她,她到時再嫁沈家兒子?”

  “你從哪兒聽來的?”郭氏夫人唬一跳,搖頭道:“這不可能。任誰都知道沈家一干人最是要面子,縱是到時嚴氏一族倒了,沈家人哪兒還肯要一個嫁過人的做媳婦?”

  宋氏夫人也不說自己是從哪兒聽到這個消息的,只皺眉道:“哪她和沈家,究竟退親了沒有?若沒有退親就嫁進楊家,到時論起來,

  只怕太爺也沒面子。”

  郭氏夫人神色也凝重起來,隔一會道:“我晚間跟老爺說說,讓他問問太爺,可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把楊家的人全賠進去。”

  至晚,楊重亭聽得郭氏夫人的話,果然去找楊尚寶問了問,得知尤嫵是和沈家退了親才嫁進楊家的,方才放了心。

  到得第三日回門,楊尚寶剛好犯了咳疾,便指派楊思明和楊思義送尤嫵回娘家,自己只在家休養。

  季氏夫人前頭送了尤嫵出嫁,後頭又送走尤文道,直哭了兩天,眼睛全哭腫了,待得尤嫵回門,又是摟著哭了一通。

  尤嫵見季氏夫人只會哭,便知道尤文道因何要在臨走之前把自己送上花轎了。尤家現時人丁單薄,兼季氏夫人懦弱,弟弟妹妹年紀小,一旦尤文道不在家,嚴家隨便拿個因由逼上門來,只怕自己就得乖乖上嚴家為妾。

  “娘,別哭了!”尤嫵少不得勸了幾句。

  季氏夫人一聽尤嫵的話,哭得更厲害了,抽泣道:“是娘對不住你,那日不該讓你去上香。若不去上香,自然不會讓嚴三世瞧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娘,我不怪你,這是命。”尤嫵無奈,只得道:“且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哭也沒用。你要哭壞了身子,弟弟妹妹怎麼辦?”

  季氏夫人一聽,方才止了哭,淚水卻還在往下落,拉了尤嫵道:“娘還有一事告訴你,你聽了,可別想不開。”

  “娘,您說,我受得住。”

  季氏夫人擦乾淚,低聲道:“沈家著人來說,讓你把東西還給沈喻南。”

  作者有話要說:笑眯眯更新了!

  ☆、龍鳳手鐲

  “那就還給他!”尤嫵馬上進房翻找,找出一個匣子,揭開了看,見是一副做工精美的龍鳳手鐲,便合上匣子,拿出來遞給季氏夫人,低聲問道:“是這個罷?”

  季氏夫人揭開匣子看了看,點點頭,眼見尤嫵垂頭不語,便安慰道:“憑女兒的才貌,將來自然……”她本來想說將來自然能找一個比沈喻南還要好的夫婿,一下想起尤嫵十歲和沈喻南訂親,這些年一心繫在沈喻南身上,現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刺心之語,便止了話。

  季氏夫人心下難過,不由紅了眼眶,又怕惹尤嫵傷心,只得忍了滿腹的話,叫進一個心腹婆子,囑道:“你且到沈家去一趟,便說那東西當初是沈公子巴巴送上門來的,現在想討回,便自己來拿。”

  待那婆子應了一聲,退下去後,季氏夫人這才轉頭跟尤嫵道:“這副龍鳳鐲子,本是沈喻南自己送來與你的,現下沈家人想拿回去,卻不知道沈喻南是否知情。若是沈喻南來了,你……”

  尤嫵嫁進楊府之前,明面上是和沈家退了親,實則兩家已是約定,待沈喻南孝期滿了,自然會重議婚事,因此沈喻南先頭送與尤嫵作信物的龍鳳鐲子,尤家自然沒有送還。不想尤文道才走了兩日,沈家就來討要鐲子了。說是討要鐲子,其實也是要反悔先前的約定,不再認這頭婚事了。

  季氏夫人怕沈家不認這頭婚事之後,尤嫵會承受不住打擊,因存著希望,希望沈喻南來見尤嫵一面後,能打消念頭,遵照先前的約定。畢竟尤嫵這般的美貌,任是誰家男兒見了,也要砰然心動。季氏夫人所不知道的是,尤嫵出嫁前,已是偷偷和沈喻南見過面了,正是見了那一面,才會香消玉殞。

  一個古代女子被心愛的人退婚,還要追討回信物,肯定痛不欲生。尤嫵只怕被季氏夫人看出不對來,便一直垂著頭,待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穿到此處,不知道爸媽尋不到自己,會何等樣傷心,一時控制不住淚意,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在手背上,濺濕了裙邊。

  季氏夫人見尤嫵流淚,不由手忙腳亂找帕子給她擦淚,一邊道:“或者,還有挽回的餘地呢?”若是沈家不認這頭婚事,沈喻南孝期滿了另娶。尤嫵先頭這麼樣嫁入楊家,成為楊尚寶的繼室,豈不是一場笑話?

  季氏夫人一想到尤嫵的以後,也悲從中來,恨聲道:“沈家想反悔,偏不早說,偏要等你嫁進楊府再說。若是早些說,當著你爹爹的面說清楚,你也不必嫁楊太爺,隨便擇一個年輕子弟嫁了,也好過

  現下這樣。”

  尤嫵見季氏夫人一通抱怨,卻絲毫沒有解決問題的法子,知道指靠不上她,不由暗搖頭,一時止了淚,喊了藍月進來,吩咐道:“著人準備中飯,讓弟弟陪楊思明楊思義用飯,飯後跟他們說,讓他們先回楊府,明早再來接我回去。”

  藍月一一應了,眼見季氏夫人和尤嫵眼睛都紅紅的,明顯六神無主,有些擔憂,轉向季氏夫人行了一個禮,問道:“夫人,楊家送了禮品過來,咱們總得回禮,可有準備?”

  季氏夫人點頭道:“早備下了,待會著人抬到楊府便是。”

  藍月見她們母女雖傷心,卻沒有忘記禮節,這才放下心來,福了福退下去。

  沈喻南是天擦黑時,靜悄悄到尤家的。不過也是,不管暗地裡尤家沈家如何商議都好,畢竟尤嫵現下是楊家婦,沈喻南上尤家總要掩人耳目,免得傳出流言。

  季氏夫人得知沈喻南來了,作了一番心理掙扎,終是狠下心,讓心腹婆子領了沈喻南進後花園一處涼亭。

  尤嫵提著燈籠,捧著匣子到涼亭時,繁星微淡,月亮已是露出半邊臉。

  沈喻南聽得腳步聲,不由自主站了起來,正好見得尤嫵款款而來,月光灑在她如雲的髮髻上,髻上一朵珊瑚綠松石珠花閃著光,映得尤嫵俏臉生輝,明麗不可方物,一時握了拳,移開眼睛,語調淡淡道:“你來了?”

  借著燈籠的光亮,尤嫵細打量了沈喻南一眼,見沈喻南身段挺撥,濃眉下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卻是一個極其俊俏的少年郎,不由暗嘆一聲,怪不得原主深陷其中,原來沈喻南長成這樣。

  沈喻南等了一會,不見尤嫵說話,便自行落座,執了茶壺倒出兩杯茶,自己端了一杯,卻不喝,只淡淡嘆氣。

  尤嫵隨手掛好燈籠,坐到沈喻南對面,把匣子放到石桌上,往沈喻南跟前一推,澀聲道:“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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