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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遲緒知道自己不對勁。
他有病。
從趙瑞懷和他攤牌,到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即便外在看來和平時無異,可這期間他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狀態。
趙瑞懷喊他名字那一刻,才讓他猛然清醒過來,只是為時已晚。
他的病根,不知什麼時候起從父母的死變成了趙瑞懷。
自殺,失憶下一次又會發生什麼,他又會做出什麼。
遲緒內心充滿了不安。
趙瑞懷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遲緒已經熱好了菜,「來吃飯吧,學長。」
「你」趙瑞懷一想到這段時間他那些胡說八道遲緒都記得,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憤憤的坐在椅子上,「你,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遲緒給他盛了飯,隨即坐在了他對面,「我沒想笑話你,我只是剛剛忽然反應過來,有點驚訝,沒想到我們居然是校友,而且那麼早以前就認識。」
「認識你記得我那時候長什麼樣嗎」
遲緒的記憶里的確沒有趙瑞懷大學時的樣子,那個在迎新晚會上給他照亮的胖學長只是他幻想出來的模樣,若是趙瑞懷不提,他可能一輩子也記不起那道光。
既然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為什麼不讓他回到那個時候。
他想看看,那時的趙瑞懷。
「有照片嗎」
「沒有。」
趙瑞懷否認的極快。
遲緒點點頭,夾了一塊雞蛋放進嘴裡,笑了,「真沒想到,我還能嘗到自己十八歲時的手藝,還挺好吃的。」
趙瑞懷端著碗,盯著他,一副有話要說,又不敢開口樣子。
怪可憐的。
遲緒大概能猜到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傅一辰和程達。
趙瑞懷心裡肯定因為這兩個人窩著火,奈何十八歲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能一直忍著,就等他恢復記憶了和他好好談談。
現在他恢復記憶了,又怕提起什麼他難以接受的事,再讓他受刺激,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繼續忍著。
遲緒摸著良心說,這對他那個溫柔寬厚的老闆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
趙總半輩子估計都沒這麼憋屈過。
遲緒捨不得他憋屈。
「我和程達是合租關係,偶爾搭夥在一起吃飯,至於傅一辰,我們是大學室友,我以前喜歡過他,現在就是陌生人。」
遲緒話音未落,趙瑞懷眼睛裡那點可憐頓時消散,他坐直身體,碗往桌子上一擱,噹啷一聲後,毅然一副包公斷案的架勢,「你見到陌生人的反應,也也太奇怪了吧」
第36章
遲緒覺得自己會喜歡上趙瑞懷一點都不奇怪, 任何人在他身邊時間久了都會如此也不是吹捧。
趙瑞懷被上帝所偏愛,他有極為優渥的家世,聰明的頭腦, 非凡的品貌, 可以說生來就得到了旁人夢寐以求的一切事物, 因而他身上難免有些富家子弟的通病,傲慢, 嬌氣, 固執,很少會為他人著想,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可他又和那些富家子弟完全不同,他好學,節儉, 體面, 認真守時, 喜歡運動,不口出惡言, 坦蕩磊落卻很容易害羞,外表堅硬如磐石骨子裡柔軟又善良,明明工作時那麼成熟穩重從容不迫,私底下卻總會顯露出一些可愛的孩子氣, 發脾氣也絕不超過一天, 還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二十八歲的他是這樣, 三十五歲的他也是這樣。
遲緒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時候, 就已經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他。
所以他無法忍受自己陰暗難堪的一面暴露在趙瑞懷所在的光明下。
「我承認,我之前是恨傅一辰的,可都過去了。」遲緒凝視著他,眼眸清澈毫無遮掩,「現在,未來,我只要你,我喜歡你。」
患得患失的滋味有多難熬遲緒非常清楚,他並不吝嗇向趙瑞懷表達自己的感情。
趙瑞懷耳垂紅紅的端起了飯碗,一句話也沒說,悶頭吃了兩碗飯。
等他吃掉最後一粒米,遲緒起身收拾碗筷。
雖然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裡,一直是趙瑞懷照顧他,但是遲緒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他沒法讓趙瑞懷在他面前洗碗,他會很不自在。
趙瑞懷也很享受遲緒無微不至的體貼,他就像自己帶了一周娃的爸爸,在媽媽回家終於得以解放,吃飽喝足後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那裡就好。
趙瑞懷坐在椅子上,杵著下巴盯著他忙碌的背影看。
廚房窗口朝西,夕陽暖融融的鋪灑進來,將遲緒籠罩在一片赤金色的光芒中,將他身上輕薄的白t晃得近乎透明,隱約可見那如影子般弧度惹眼的腰身。
趙瑞懷喝了口水,稍稍緩解嗓子裡的乾澀,「遲緒」
「嗯」
趙瑞懷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話到嘴邊,只剩一句,「你以後就在這住好嗎」
遲緒手上動作一滯,他淺淺的舒了口氣,把洗好的碗放到一旁架子上,「那邊房租到期再說吧。」
趙瑞懷只是偶爾說不利索話,不代表他聽不懂話,遲緒說房租到期,房租什麼時候到期還不是他說的算,「你不願意」
遲緒的確不願意同他住在一起,原本他們之間就有一道地位上的鴻溝,遲緒不想讓這道鴻溝更深,「沒有,只是不習慣,對了,我後天早上回老家。」
這話題轉的太妙了,趙瑞懷頓時不再糾結他住在哪,「為什麼不是說好了要在一起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