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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靖似乎對此有所察覺,不過趙勾玉的目的已然達到,因為公孫靖的臉上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

  “公孫大人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趙勾玉近來極其的耐性不佳,她在計算是否要將公孫靖作為她爆發的第一個對象。

  公孫靖不預備當這個對象是必然的,她後撤了一步,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趙太師這邊請。”

  趙勾玉沉默了一會,掀起外衫下擺先行一步。

  公孫靖緊隨其後,走時還不忘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房門不會因為她的觀望而打開,所以她又一次失望了。

  趙勾玉隨著公孫靖到了睿王府的偏院,這裡除了一片寬闊的荷花池和一座年久失修的廂房之外,再無其他。

  “這是以前江月住的房間。”

  公孫靖的話讓趙勾玉一驚,她怎麼也沒想到,韓江月作為睿王優秀的兒子,會住這樣的房子。

  這種破敗殘舊的房子,在太師府那是給最下等的奴才住的。

  趙勾玉心裡忽然冒出一股不著邊際的苦澀。

  公孫靖看著,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趙太師不必難過,江月並沒住多久就離開了。”

  “你對這些事情很了解麼。”趙勾玉笑的諷刺。

  公孫靖垂頭,她今天在大堂上一直沉默,趙勾玉還以為她什麼也不會說,卻不想,她竟然一入夜就來找自己了。

  又或者說,公孫靖根本不是來找她的,公孫靖應該是打算來找上官無塵的。

  “趙太師喜歡的應該不是江月吧。”公孫靖答非所問,她逕自道,“依下官所見,趙太師喜歡的人,恐怕是上官公子。”

  趙勾玉默然片刻,給她吐了四個字:“是又如何。”

  公孫靖淡淡的搖了搖頭,她臉上的笑意褪去,“不會如何。下官了解江月,依他的脾氣,的確很難討人喜歡。”

  趙勾玉是個護短的人,尤其是這個短還是她明媒正娶的正夫,不僅如此,這個短還懷著她的種。

  這種情況之下,她決不允許其他人來對她的短說三道四。

  “江月是本官的夫郎,討不討人喜歡似乎還輪不到公孫大人來議論,公孫大人與本官說這些,你的心思,也未免太野了些。”

  公孫靖微微皺眉,看著狠狠盯視自己的趙勾玉,她被趙勾玉眸中顯而易見的保護欲和敵意迫的有些心虛。

  低下頭,公孫靖忙賠罪道,“趙太師說的是,是下官逾矩了,還請趙太師恕罪。”

  “請罪應當是如何模樣?公孫大人這樣讓本官饒恕你,也未免太沒誠意了。”

  趙勾玉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欺我一寸,我要你一頃!

  公孫靖袍袖下面的手緊緊握拳,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她沉默了一會,站起身,在燭光和月光的輝映下,姿勢極度優雅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趙太師恕罪!”

  趙勾玉將目光移到她身上,一秒鐘後淡漠閃開,她冷冷道,“還不夠。”

  公孫靖咬了咬唇,深深地低著頭,片刻功夫,她從單膝換成了雙膝。

  “太師大人恕罪!”

  趙勾玉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夜風有些冷,可她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她把玩著蠟燭的火苗,等到她有些睏乏了才懶懶道,“公孫大人何必如此多禮呢,本官豈是那等小氣之人,更何況公孫大人是大公子的妻主,那也就是本官的嫂子,本官又怎麼會給自己的嫂子找麻煩呢?你說對不對?”

  公孫靖身子顫了一下,一語不發。

  趙勾玉呵呵呵的笑了幾聲,“好了好了,嫂子快快請起,你這樣真是折殺弟媳了。”

  公孫靖在趙勾玉的攙扶下起身,她深呼吸一口,有些站不穩,但還是勉強自己回了個禮才坐下。

  “其實這次,下官主要是想說……關於上官公子的事。”

  終於進入正題了,趙勾玉勾著唇,可眼中卻沒有笑意。

  公孫靖看了一眼,並不放在心上,她這招叫以進為退,“趙大人,下官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下官的確是和何飛花有些淵源。”

  趙勾玉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她面前賣關子,她看著公孫靖,眼中寒意加深。

  公孫靖笑了一下,繼續道,“不過下官與當年之事關係並不大,下官的作用,也不過是送一封信罷了。”

  “信?”

  “是的。”

  趙勾玉哼了一聲,“願聞其詳。”

  “不需要叫上官公子一起嗎?”公孫靖仿佛極體貼的問道。

  “不必,我到便等於他到。”

  這話說的時候趙勾玉顯得自信滿滿,可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沒底,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擅作主張阻止上官無塵和公孫靖見面,上官無塵會不會生氣。

  “那也好。”公孫靖倒是很好說話,“太師大人有所不知,事發那年下官才三歲,呵,下官不才,恰是極北之地北公爵長女,繼承了那麼幾分離恨宮之人的聰明才智,三歲便可吟詩作對,過目不忘。”

  這自戀的,一點都不帶虛假成分的,趙勾玉但笑不語。

  “時年何前國師的女兒也還小,卻也比下官虛長几歲,下官比起趙大人,也還長了那麼幾歲。”

  大幾歲就NB麼?恐龍個頭不大?還不是照樣滅絕了,吹什麼NB啊。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下官曾拜在何前國師門下,至今已有數十載。”公孫靖不無感慨的道,“那時候下官還小,不懂人情世故,只記得師父交給我一封信,讓我放置皇后墓的水晶棺上,可等我送信回來,師父她就……”

  “怎麼了?”趙勾玉問道,“死了麼?”

  公孫靖看向趙勾玉,默然片刻,淡淡道,“是。”

  趙勾玉表情嚴重扭曲,“死了!?”

  公孫靖悽然一笑,“是,真的死了,下官親眼所見,師父她死在……”

  “死在什麼?”趙勾玉臉色陰鬱,“不要和本官賣關子,你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公孫靖站起身,第二次跪在地上,雙膝跪地。

  “下官不敢,下官早就聽說過太師大人的大名了,不只岳母,就連家弟都對趙大人讚不絕口,還叮囑下官絕不要和趙大人為敵。”

  公孫靖說完話,不等趙勾玉赦免就又站了起來。

  趙勾玉無心追究,只等她的答案。

  “是何千攻,她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公孫靖這樣說道,“當著下官的面。”

  趙勾玉腦子裡浮現出那個白髮黑衣的妖嬈身影,難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涼氣,“親手弒母?”

  公孫靖毫不猶豫的點頭,“千真萬確,下官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趙勾玉信了。

  古人最看重誓言,公孫靖敢這麼說,那肯定是事實了。

  只是她想過何千攻很腹黑,很邪惡,可千千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親手弒母這種事。

  這個時代的人看重母親就好比男尊時代的父親一樣,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在這裡說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一點都不過分。

  “為什麼?”

  究竟是什麼原因,竟讓何千攻不惜親手弒母!?

  “呵。”公孫靖冷哼一笑,“還不是為了她何家上下?先帝下令要取上官公子的命,師父她心存善念,不忍下手,遂、只能移花接木,將上官公子轉藏到皇后墓。”

  趙勾玉睨了公孫靖一眼,她站起身,“也就是說,何千攻勸說何飛花不要抗命未果,所以就狠下毒手?”

  這簡直是狗血!

  “是的。”公孫靖毫不猶豫的點頭。

  可這真的就是事實!

  “很好。”趙勾玉沉吟淺笑,詭異非常,“既然如此,何千攻既當著你的面做著一切,那她為何不乾脆連你一併殺了,免得東窗事發,徒增困擾?”

  公孫靜古怪的皺了一下眉,好像被趙勾玉戳到了痛處,她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是因為家弟。”

  公孫梓珺?趙勾玉的神色極為奇妙,這個男人,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多謝公孫大人將此事訴與本官,天色已晚,本官就不打擾了,告辭。”

  轉身,趙勾玉不等公孫靖回答便拂袖而去。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腦子裡空蕩蕩的往回走,一推房門,趙勾玉就看到了側依著床梁的上官無塵。

  被子蓋著他的下半身,玄黑的長髮肆意的披著,他應該早就聽到了趙勾玉的腳步聲,卻在這時才轉頭一瞥,趙勾玉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心虛的厲害,忍不住錯開了去。

  上官無塵依舊看著她,她卻沒有再看他。

  不看包括不願看和不能看,不願看還包括不敢看、不屑看和不想看,不過,總而言之,不看他,那就是心裡有鬼。

  “去了哪裡?”

  趙勾玉沉默地站在那裡,身子筆直,還有點僵硬,她猶豫半晌,小聲道,“入廁。”

  上官無塵挑了挑眉,好似在說,是麼?

  趙勾玉抿了抿唇,拒絕回答他無聲的詢問。

  “不想說。”上官無塵替趙勾玉說出了心裡話,“不想讓我知道。”

  趙勾玉表情尷尬,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他身側,她低垂著頭,髮絲繞過肩頭,他看不到她的臉。

  58自相矛盾

  “不是……”

  良久,直到沉默的氣氛讓趙勾玉覺得害怕了,她才慢吞吞的說了這麼一句,方才壓迫公孫靖的氣勢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上官無塵淡淡的收回始終停駐在趙勾玉身上的視線,嘴角一勾,諷刺的笑了,那諷刺卻不是對別人,而是他自己。

  “也罷。”

  不想說就算了。

  沉默。

  這是趙勾玉進門後的第二次沉默。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比第一次長很多。

  上官無塵和趙勾玉,他們身上其實有很多共同點。

  比如外表冷傲,不易接近,其實內心都無比敏感和脆弱。

  比如他們都很缺乏安全感,可外表看上去又是理智到有些殘酷。

  類似他們這樣的人,內心深處洶湧澎湃的感情cháo水完全被表象掩蓋著,除了他們自己,很少有人可以理解。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去見了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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