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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不會花言的人,心思半分也不能從嘴上面兒上叫人瞧出來。但說了要娶合歡做正妃的事,再無其他話語,又吃了盞茶便去了。

  有丫鬟進來服侍合歡梳洗,言辭少少。卸紅妝裹素衣,躺將到床榻上。合歡想,這一生她什麼都好,就這一樣兒不好,這王爺怕是天生就是克她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累累的短短的【笑Cry

  ☆、第48章翠蓋珠纓

  合歡在玉鳴軒的榻上眯蒙到半夜,聽過寅時的梆子聲,外頭便下起了大雨。勁風盪過檐下碎玉,伴著雨點狂躁的噼啪聲,響了一夜,叫人不能成眠。天亮之際雨點小了些,不過也就兩三刻的功夫,又驟落而下,連開門推窗也不能。

  大雨足足下了一天,堵得人出不去屋子。王府的丫鬟來往送食,把食盒遮裹緊了,卻淋了自個兒一身。跨步到廊廡下,收了油紙青傘跺腳,往屋裡給合歡拿吃的。

  盤中熱食還冒著熱氣,模樣兒也沒損得半點。合歡瞧著她們身上透濕,無話可說,不過說一句,“辛苦你們了。”

  “姑娘不必客氣,原都是我們該做的。”說罷沒有別的話,自帶門退出去。

  合歡挑起鑲銀對筷來吃飯,心道這雨不知還要下多久。靖王擄了她一人在這府上,也不知還要留多久。昨兒的婚事砸了,忠王府和國公府又怎麼樣了呢。這是極荒唐傷顏面兒的事,若不是靖王不要老臉,又沒人動得了他,怕是收場都難。若是搶的普通人家閨女也便罷了,這會兒可是叫滿朝滿京城的人看笑話呢。衛珩也不知怎麼樣,將來還能娶到媳婦兒麼?想了那麼多,卻唯獨把自己給忘了。半晌又回神——難道不是她自己最倒霉麼?

  外頭的雨還在下,沒有要歇的意思。復又連了三日,才初初放晴。雨後也就陰涼了半日,便又熱得人怠花懶。合歡等消息等得沒了脾氣,就趴在廊廡下聽碎玉細鳴。這玉鳴軒里除了檐下掛的碎玉風鈴,也沒其他什麼了。靖王不管家,她兩次進來都住的這院子,想來是沒人住。常年灑掃得纖塵不染,卻沒有絲毫的生氣。

  趴到日薄西山,聽丫鬟回話說:“王爺來了。”

  合歡懶懶地起身去迎,大沒什麼興致。見了面還是一樣兒的話,問靖王什麼時候放她回去。王府又不是山頭,哪有沒名沒份搶在這裡就作罷了的道理?便是落糙山頭的那些賊寇,搶了夫人還少不得大肆吃喝熱鬧一番呢。

  靖王抬腳上階磯,膝蓋頂著袍面,“已經商妥下來了,明日便打發人送你回去。這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再行一遍嫁娶之禮,絕不委屈你。”

  合歡有點懵,雖說要娶她這禮數是應該的,但這番說出來,她總覺得臉面兒上掛不住。再大操大辦一回,旁人能不嚼舌根子麼?面子難免不顯得難看。

  她這會兒又騎虎難下的,不嫁給靖王,名聲已經壞了,不會有別人再想娶她。她也不是死心眼的,沒嫁人就因名聲做了那貞潔烈女。她且心寬想得快,這幾日已經想通透了,怕是這輩子原就跟這靖王掛鉤,只當孽緣罷了。她雖怕靖王,但好歹不是寧死不能嫁他的。不過是覺得多了艱難險阻,比嫁給衛珩,叫她更為忐忑。

  心裡有權衡,合歡也不說出來,想著回去跟陸平生和陸夫人商量便罷了。至于靖王何故如此,他自個兒說不知道,她還能怎麼追問?當是他有毛病,把自己拍爪子下玩兒最適宜。總歸事情發展至此,怨懟於事無補,但看形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次日靖王果派人送了她回去,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直送合歡到陸府二門上。陸夫人立在垂花門上等她,見著她下車就撲了過來,如小時候那次她走失大半年被靖王送回來一樣,抱頭就是哭。齊氏和童氏在外頭安慰,拉了陸夫人與合歡往正院裡去。

  陸青瑤擠在人外,巴巴兒瞧著合歡,滿目的心疼。合歡瞧著她們實在悽慘,反倒勸了一回,只當不是自個兒新婚當日叫人臨街擄了一樣兒。

  陸夫人拉了她到自己上房,往炕上拽了,先打發了一眾下人出去,又把陸青瑤和童氏打發了,只剩下合歡、齊氏兩人下來。齊氏忙著捧茶,伺候一番在炕下玫瑰椅上落座。

  陸夫人拉著合歡的手,踟躕半晌也沒吐出字兒來。倒是齊氏,口齒清脆,瞧著合歡道:“有些話不該嫂嫂問,但為著你和太太。這幾日在王府怎麼樣?那靖王如何對待你?可是……行了那一宗?若是行了,也不必傷懷,萬不能岔了神思做出不好的事來。他正兒八經要娶你,再嫁一回就是了。橫豎上次也沒有行夫妻之禮,算不得二嫁。”

  合歡偎在陸夫人身邊兒,才明白她們那般悽慘的樣子是為何。原來是覺著她這幾日在靖王府遭受了虐待,心力不支做出傻事。她笑出來,看陸夫人和齊氏,脆聲道:“娘親和大嫂子混想些什麼呢?靖王連根手指頭也未碰過我,更別提其他了。”

  齊氏有些吃驚,盯著她,“搶了你回去,就堪堪在王府擱著?”

  合歡點頭,“要不是下這幾日雨,想來早送我回來了。”說著看向陸夫人,“說是婚期定在了十八,可有這回事?”

  陸夫人聽了合歡的話也鬆了口氣,想來那一宗是白擔心了。原來還怕那靖王行了那事,叫合歡受辱,再沒了活的心思,才是禍事呢!

  她回合歡的話,“都是他靖王府說了算的事兒,哪輪得到咱們有什麼異詞?要依我和你爹的想法,眼下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在看咱們陸家和忠王府的笑話,哪裡還能再做什麼,壓下來才是正經。等風頭過去了,再做打算。偏他靖王性急,定下這麼個日子來。果然沙場上的糙夫,麵皮子比城牆還厚!”

  合歡和齊氏被陸夫人罵的這話逗笑出來,齊氏看陸夫人說的話也多,起身遞了杯茶給她,“太太寬了心,七妹妹也沒事兒,便是最好的。靖王是個糙夫,不可拿做常人待。現今大周上下,無一人能翻到他頭上去,還不是隨他高興?七妹妹嫁給他做正妃虧是不虧,婚後伺候好了,誰敢不給面兒?就是咱們陸府,也跟著沾光。靖王他不怕那些唾沫星子,咱們還在意做什麼?橫豎他高興了,就沒大事兒。流言說久了也就散了,誰家還沒幾起叫人嚼舌根的事兒?”

  “是這麼個理兒。”陸夫人接下茶杯,“只是咱們畢竟面子薄,總覺得有些掛不住。還有忠王府那邊兒,也不好料理。雖說是我娘家,但老太妃和忠王妃,肯定是惱了。往後珩兒說人家,誰不得想到他叫靖王搶了親的事兒?但凡心思重點的,怕都不願嫁呢!靖王那廂不要臉皮,不認退了婚事的事情,不怨怪咱們,還要禮數周全娶了歡兒,那怪的是誰?旁人說來就是忠王府,人定會認為靖王對忠王府有意見,還能想結親麼?”

  齊氏坐回玫瑰椅上,“太太也別想這麼多,眼下把七妹妹的事兒料理了才是正經。其他的,來日再說,總有解決的方兒。”

  撂下這話不說,自然要談到合歡成婚的事情。合歡與陸夫人都覺得再大操大辦的臉面兒上掛不住,畢竟已經操辦過一回了。商妥下來,娘家這邊兒儀式從簡,但該有的陣仗卻不能小。到了王府那邊兒,但隨靖王怎麼安排。親王成親向來也不會大宴賓客,但入了皇家要走的冊封等儀式卻是不少。一件件下來,比下頭人成婚要鄭重得不是一點兩點。等王妃名姓入了皇家玉牒,就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人了。

  一月內婚禮二辦,在大周朝建朝以來,還是頭一宗。先頭嫁的是外姓王忠王府上,後頭嫁則是權勢滔天的靖王府上。要說這事兒沒臉,於名聲不好,但不知多少人酸著話音子求也求不來呢。原合歡在京城貴胄圈裡就是一嬌養出來的名人,這會兒更是叫人熟知了。

  十八日再出嫁,風言風語滿京城,合歡也懶得理會去。不提旁的,只說她嫁的男人是大周上下最牛的,就不惜得聽旁人話頭。憑她們說的什麼,也改變不了她嫁的靖王是無人能比的這件事兒。好歹在虛榮面子上,怎麼也不落下風。餘下夫妻間的話,那就得婚後另當別論了。

  上一回沒行完整個婚禮的瑣屑流程,這一回走下來,卻稍顯得吃勁。衣衫厚重,悶得合歡頸後一片濕熱水氣,頭上鳳冠墜得脖子也疼。往常是不大走動的,今兒卻各處行禮跪拜,到最後坐入新房的時候已是渾身酸疼。她又想彎腰捏捏腳踝,卻又得端坐著,一日也未讓進食,頗有些難熬。

  好容易聽得屋外腳步漸近,靖王進房打發了立著的丫鬟,就更有些難熬了。她把手指纏在一處,多少有些緊張。前世今生,這可是她頭一次嫁做人婦呢,而且是嫁的這麼個人。手指纏攪得紅了,靖王掀了她的蓋頭,她也未抬起頭來。

  金絲白釉小盞杯擱到她手裡,她也還是低眉的,與他喝了交杯,仍是端坐。心裡忐忑,屁股底下便是有針氈一般,總想挪挪。等靖王坐到她身側,她果然悄悄往側挪了挪。

  靖王往她瞧了一眼,自也挪一點,伸手勾她下巴。這新婚之夜該做什麼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必賣什麼關子繞什麼路子。他靖王是個直人,最不會的就是花俏之事。要幹什麼,搭手上便是了。

  合歡被他勾得微微抬起臉來,眼瞼卻仍是□□朝下,不看他。那屁股也不聽話,又往後挪了挪。靖王今兒倒是好性兒,往她身前又跟著挪了一下,要壓下唇去。

  合歡嚇得再往後一挪,頓時身子落了空,坐滑了床沿兒。倒是靖王身手利索,一把箍住了她的腰,沒叫她栽床前腳榻上。

  他低眉看著她,“怕我?”

  合歡壓住驚氣,“我餓……”

  作者有話要說:嘴裡蘋果咽下去後發現手裡的有蟲洞心裡一萬隻糙泥馬在狂奔T^T

  ☆、第49章鳳冠珠翠

  墨七並幾個丫頭往新房裡送了東坡肘子、鳳尾魚翅、紅梅珠香、佛手金卷、紅豆膳粥……滿滿擺了一桌子……

  合歡去到桌邊兒,一手遮攬頭上鳳冠珠翠,一手挑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將起來。雖是餓極困極,但比起和靖王同床共枕,她更寧願坐在這桌邊兒吃上一個晚上。然並不能,填飽了肚子只得放下筷子來。

  墨七幾個從旁伺候著,收了盤盞殘羹,合門下去。屋裡又只剩下合歡和靖王兩個人,紅燭曳在卷頭高案兩頭,照得房內氣氛曖昧不已。合歡微壓聲兒清了下嗓子,也知道自個兒是在磨靖王的時間,偏還去妝檯前慢手柔柔地卸了頭上鳳冠。戴著這東西是不能睡覺的,想來靖王能理解才是。

  靖王坐在床沿兒上,單手搭膝,嘴角點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瞧著合歡。他自然看得出這小丫頭是在避他,故意消磨時間。他也不惱,但等了她忙完,慢著身子上腳榻去床沿兒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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