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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定數。”突然,深淵下頭出現了一個老者的聲音。司灼站起身,回頭一望,那原本無波無瀾的深淵漸漸朝兩邊散去露出一個方坑來,那方坑下頭正是靈虛君神的屍體。

  司灼皺了皺眉頭,負手道:“六百年了,師兄。”

  “是的,六百年了,我依然沒有辦法將魔君另一半元神盡數消滅,我與他都存在這片深淵裡頭,可若不是怨氣滿天的時候,我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別說除掉他。但那日是個極好的機會,司灼!”

  司灼瞧了眼自己腳上這雙團著雲紋的月白雲靴,突然想起這雙雲靴的料子是當年連蘇厚著臉皮到七仙女處那兒花了無數朵花換來的,還在許多議論聲中跟著七仙女學織布fèng紉,學了好些日子才做成了這雙團著祥雲的雲靴。他送給自己的時候,羞澀的像個大姑娘,他還說,凡間兩情相悅之人都會送些個定情之物,但自己還處在捂熱你的狀態,就先送你雙鞋,先讓你腳舒服,等日後再讓你的心舒服。

  司灼一直不曾穿這雙鞋,放在箱子裡上萬年,直到連蘇被關入幽冥殿後,他才將這鞋拿了出來。

  “不能讓這個秘密永遠只有我們幾人知道?”司灼看著靈虛君神,絲毫不退讓。

  “天帝的容忍度沒有你想的那樣大。”

  司灼給自己的鞋子施了一法,不讓這深淵的泥濘弄髒它,繼而道:“只要六界和平,天帝也找不到別的藉口,我也會以我之命護他周全,只請師兄不要再在他心上插一刀。”

  靈虛君神沉默著不言。

  司灼的眼神卻咻的變的十分冷厲,“我抽去了他的記憶,也請師兄早日魂歸正身,不要在凡間用那樣一個身份看著他;他…是個極重情之人。”

  一聽此言,靈虛君神突然喘了口極重的粗氣,喝道:“果然是你封住了我在凡間的木偶之身的記憶。”

  司灼未答,只緩步走到那屍體面前,瞧著未有任何腐壞的屍體,施法捻了一訣,頓時,靈虛君神的屍體竟慢慢的被一層寒冰覆住,覆住這屍體便覆住了靈虛君神在這處的法力。

  “司灼,你大膽!”

  司灼半蹲著身,垂了下眸,“師兄,只要你魂歸正身,這寒冰自會散去。”

  ******

  蘇恪沒有帶上景照,卻是帶上了海東青,因為他騰不了雲,得讓個人帶他才是,景照被他委以重任走不開,但海東青剛歷劫飛升了一把,是有這個能耐的。

  “你待在這兒,我進去看看。”蘇恪從海東青的背上跳下來對它囑咐道。

  海東青膽子也小,擅入神界可是了不得的事,故而一直在發抖。蘇恪搖搖頭,抱起它將它放在一隱蔽的大樹梢上,繼而悄然邁進這崑崙仙闕。

  許久不來,這崑崙仙闕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以前靈虛君神在的時候,崑崙還是有很多人的,除開崑崙□□弟子外,打雜的、貼身伺候的、外加做飯的也不計其數,只現下被司灼管理後,這崑崙除了那□□弟子外似乎還真的沒幾個人,偌大的崑崙倒顯得有些冷清,而司灼住的地方就更為冷清,冷清的置身在裡頭都會覺得有一股寂寥的氣息。

  蘇恪也不知自己的腿是怎麼回事,原是打算一回來就直奔靈虛君神先前的住處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探索的線索的,可一來到此處,就跟從前一樣,總是習慣性的先來這屋子報導。

  司灼沒在。蘇恪疑惑,但想想他已是崑崙君神,當有些事物要處理,不在也是情理之中。司灼還是保持著他以前的習慣,不喜歡旁人近他的屋子,還不喜歡旁人給他收拾,聽說鳳凰都是清冷孤傲的,這樣想想,司灼的性子捂不熱也正常。

  蘇恪幾步走進這屋子,室內的擺設未有任何變化,廊蕪下那缸自己最後送給司灼的蓮花還在,圍掛著繞了屋子一周的紫竹簾還是那樣清幽,榻上的那根涼蓆已躺的掉了色,但依然還在,床上的帷幔還是那根繡著金蓮花的碧色帷幔,連桌案上的香爐都還是那個雕著金蓮花瓣的香爐,那張司灼平時最常用的書桌上還放著一盤吃了半塊的核桃蘇。

  司灼……

  蘇恪表情猙獰,六百年了,那竹簾是當初自己跑到南海紫竹林尋了最好的幾根竹子抱回來親手做了帘子再親手給他掛上的;那根涼蓆是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覺用細小的綠藤一條一條編織了給他換上的;還有那帷幔上的金蓮花,是自己現原形給七仙女瞧,哄她用最好的雲錦線繡上的;還有那香爐,是自己偷了太上老君的爐火,親手燒制而成;那盤核桃蘇,是自己最愛吃的食物。

  蘇恪瞧著這一切,更加不懂司灼了,這些東西,難道不該在自己被關進幽冥殿後就被他毀去才對嗎?按照常理不該是這樣嗎?

  蘇恪怔愣了好一會兒才緩步走上前去,只見書桌上頭那沓宣紙下面似乎壓著什麼東西,他抬手將那沓宣紙拿開,這才瞧見那宣紙下頭壓的不過是六百年前那張寫滿自己名字的宣紙罷了。此刻,那宣紙因著時間的關係,已有些發黃泛舊了。

  “司灼,你到底是一隻怎麼樣的鳳凰…”蘇恪喃喃道,此時卻聽外頭突然傳來聲響,他下意識的將這宣紙揣進懷裡,繼而閃到廊蕪的另一頭準備撤,眼角卻不經意間瞧見來人竟是青習。

  蘇恪頓腳。

  只見青習鬼鬼祟祟的進了司灼的屋子,繼而在裡頭不知翻找什麼東西,瞧他的神色一臉的肅殺,仿佛司灼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他在找什麼?

  蘇恪看著,卻見青習往司灼的床上摸去,卻什麼也沒有摸到,他一臉的不甘之色,最後竟大膽的施法準備一寸一寸的翻找這屋子。

  他這麼施法不得發現自己?蘇恪想到,恨恨的跺跺腳,正欲暗裡施法控制他,卻見外頭又火急火燎的奔來一個人,一看,卻是那文質彬彬的青禮。只見他衝過來拉住青習,嚴謹道:“二師兄你瘋了,被師叔發現你搜他的屋子可了不得。”

  青習甩掉青禮的手,冷冷道:“師叔在閉關,不會那麼快出來,趁這機會趕緊找一找那鮫綃在哪兒。”

  鮫綃?蘇恪一頓,近日發生的事情有些多,他已經把這個他從那鮫人身上得到的戰利品給忘了,但是這東西不是一直被自己施法放在袍袖中的麼?想著,蘇恪忙施法去找,可袍袖裡哪有什麼鮫綃。

  “師叔怎會把那鮫綃不隨身攜帶而放在屋內?”青禮急急的說道,極力想勸青習離開。

  青習卻嗤道:“在崑崙靈境療傷,必得去衣淨體,不能帶任何外物,那鮫綃一定在這屋子裡。找到那鮫綃,再去找那狐尾,最後去找那皇帝,就能為師父報仇了!”

  青禮小心翼翼的環顧左右,繼而捂住青習的嘴道:“二師兄慎言,我們那日不過是在去幽冥殿的途中偷聽到天帝和狐帝的三言兩語,不可就此妄下定論,先離開此處,師叔不知何時會出來。”青禮說著,繼而拉著青習就往外頭走,青習卻不甘心,低罵道:“你瞧這屋子裡的擺設還和六百年前一模一樣,師叔心裡對那連蘇是什麼情感不是一目了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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