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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祖(廣陵王的字)準備的如何了?”趙王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還在想辦法,羊皇后太精明,謝才人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她。不過,太后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哪怕只是為了皇家的臉面,不被人惡意揣測,等到了那天無論如何謝才人都是要被放出來露一下臉的。她只需要一次接觸就能成功。藥已經給她換了。”孫秀很快就把進度報告給了趙王。

  “深度(……對,沒錯,這是清河王的字)那邊呢?”

  “衛家沒辦法下手,孫子輩四散在各處,衛玠在宮中,尤其難接近。”孫秀倒沒懷疑過衛老爺子這手是在防著他們,而是覺得衛老爺子這是在防著所有人,十分狡猾,“不過清河王殿下另有打算,足夠保證衛瓘不會在關鍵時刻添亂。”

  “很好,待我入主宮中,掌握住衛玠,衛瓘也就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在趙王搞小陰謀小詭計的時候,衛老爺子也已經暗中準備就緒,只等著瓮中捉鱉!至於目前來說,看上去與此事全無關係的衛玠和晉惠帝……

  這對小夥伴有錢有閒,坐在由紅鬃白馬所拉的座駕上,全程參與了大軍出行前在洛陽舉行的所有活動。

  活動?是啊,活動。

  衛玠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將士出征並不只是大部分小說里寫的那樣,行軍打仗不是一場隨隨便便說走就走的旅行。

  “兵馬未動,糧糙先行”,“先頭部隊需要提前數日開拔”之類的常識就不說了。

  重頭戲在後面還有——搞封建迷信。

  講真,出門看黃曆這種封建迷信,在古代真的很有市場,而且必不可少。特別是在有軍事行動的時候,這種主殺戮的凶事,需要特別注意,久經考驗的太史令帶著靈台丞等下屬,分分鐘就可以在有限的日子裡,選出一個最適合出發主殺戮的黃道吉日,並能給出一堆玄而又玄、聽了和沒聽沒什麼區別的玄學道理。

  選定日子之後,就是祭天祭地祭軍神了。

  祭天,就是舉行“類祭”,兵戎之事都要選在剛日的郊區,由天子親自祭祀。理由簡單點來說,就是天子要告訴自己的老子(老天爺),我要派人去打仗啦,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想的,都是對方挑事,忒不是個東西,我知道您肯定也看不過去,所以我就代表您去消滅他們,您一定要罩著我和我的軍隊啊,就這麼說定了,嗯!

  後面這個祭祀內容的白話文版,本來只是衛玠私下裡和拓跋六修說著玩的。但卻不小心被晉惠帝聽到了,並深信不疑,覺得祭祀就該這麼說,簡單,直白。

  “……”

  幸好祭祀那天,其實並不需要晉惠帝開口背那些晦澀拗口的祭文,他只需要在嵇紹念的時候,配合的給出虔誠的表情就好。在這方面,晉惠帝的演技還是很值得信賴的。但是等儀式結束了,衛玠才聽晉惠帝說,他閉著眼睛在心裡默默祈禱時,對老天爺說的就是衛玠那一套,因為他覺得這樣老天爺才能聽懂,那些祭文什麼的,簡直非人類。

  對此衛玠只能表示,他以後一定不在晉惠帝面前胡說八道了。

  祭地就是宜社,也就是祭拜土地神。大軍出征,最重要的就是路途通順了。如果說祭天是在告訴老天爺這個老大自己準備幹什麼,那麼祭地就是賄賂土地神這個地頭蛇了,希望他不要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祭軍神就不用說了,看字面意思就可以,想要辦好事,就要交保護費嘛。【餵咳,總之,一圈賄賂下來,呸,一圈祭祀下來,就輪到眾將士列陣在前了,宰殺了祭祀用的三牲三畜後,要繞著陣隊走一圈,並高呼“不命者,斬”。意思就是說,在戰場上,不服從命令者,殺無赦。

  在越來越激昂的祭祀軍曲下,領頭人每喊一句,挺直了腰板的士兵,也要氣勢如虹的跟著喊一句“殺”。

  殺!殺!殺!

  要不是晉惠帝演技好,圍觀這一幕的他當場就要變臉,從小生活在相對來說歌舞昇平的宮裡的他,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就像是一柄剛剛開刃的魔劍,不見血不會停!

  衛玠悄悄支撐著晉惠帝,小聲告訴他:“不要怕,這是你的軍隊啊,他們會保護你,保護大晉子民,會為天下所向披靡!”

  這還不算完,這場儀式真的是不見血不算完的。

  由統帥王濟來完成“釁”的最後一步,這個儀式在春秋戰國的文學作品《左傳》里也有提及,將選出來的軍旗、軍鼓以及金戈一點點淋上鮮血,“建旗幟,鳴金鼓,正行列,擎節鉞”(引自明朝史料)。

  越來越密集的鼓聲,直破雲霄,以及披掛了甲冑的士兵,依據周禮不需要對高位者跪拜,只需要拱手而拜,完成最後的“介者不拜”。

  然後,就是大將軍王濟站在能放大聲音的特殊回音石上,對眾將士做最後的誓師動員。狂風當歌,旌旗蔽空,鮮紅的披風盪起肅殺的紋路。

  王濟翻身上馬,大軍開拔。

  在騎上馬的那一刻,王濟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少時,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家兄長踏馬出征的那一幕,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是圍觀者,他的兄長是參與者,他面對歷史的洪流是那麼的軟弱無力,他阻止不了任何人,也幫不了任何人。

  王濟那個時候甚至很不能理解自家兄長上戰場的選擇,一如他理解不了阿爹王渾為什麼常年征戰在外,對他這個嫡子的關心還不如家裡的下仆多。

  王濟想起衛玠曾戲稱這種情況叫家長出外打工後的留守兒童,比較高端的留守兒童。

  沒有人會喜歡當這種留守兒童的,因為如果家長只是出外打工,那麼他們早晚有一天害會回來,可是上了戰場,就未必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王濟看著阿娘每一日都活在擔憂中,可是他卻無力緩解,那讓他十分暴躁,暴躁於自己的無能。

  鍾氏卻反而不解的問王濟,大部分的男孩子對打仗都很熱愛,覺得兵器是男人的浪漫,為什麼你卻不喜歡呢?

  王濟無法回答。因為他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喜歡他的家人參與其中,他不喜歡他的家人為別人流血犧牲。他知道他這樣想挺自私的,但他真的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這麼想,打仗為什麼不能是別人的事情呢?為什麼一定要發生在他的家人身上呢?兄長的功課得了滿京城的名士誇讚,為什麼就不能選擇文職呢?吳國滅不滅,很重要嗎?那個兒時溫柔到連小動物都不捨得傷害的兄長,怎麼會變得突然想要殺人了呢?

  後來,王濟最崇拜、覺得全天下第一的兄長王尚,果然再沒有回來。王濟留在心裡的疑問,成為了永遠的疑問。

  直至這一刻。

  王濟覺得他大概猜到了。若敵人殺害你的同胞時,你沒有站出來,那當有一日敵人殺到你和你家人的眼前時,那誰還來為你和你的家人站出來呢?

  東漢末年,英雄逐鹿。聽起來這是多麼霸氣,多麼的盪氣迴腸啊,可誰看過那一筆筆急轉而下的人口數量?看到那不斷倒退的生活水平?為一己之私,挑起天下生靈塗炭……那是梟雄的盛宴,卻也百姓的末日。

  只要一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也只能在亂世中這樣隨波逐流的任人宰割,王濟就根本沒辦法在京中安坐。

  他需要為小娘做些什麼,他需要為太原王家做些什麼,他需要為這個天下做些什麼。

  溫柔的兄長還是那個溫柔的兄長,王尚上戰場,求的不是殺戮,而是以殺止殺,求的是天下一統後的世界和平。

  雖然這麼說有點矛盾,但王尚確實是這麼想的。

  王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原地眺望著,倔強的始終不肯離去的衛玠。雖然明明客觀上,他已經看不到衛玠的表情了,但他還是覺得他能看到,看到了那張與他有兄長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上,有著一模一樣的期待,對他的期待,對天下的期待,對未來的期待。

  這片即將亂起來的神州大地,太需要一場震懾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戰火的王者之戰了。

  而他,會完成這個使命!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純惡搞,與歷史無關)

  ——廣陵王的字“熙祖”是怎麼來的?

  晉惠帝(撒潑打滾):我不管,我要自己給兒子起字!

  晉武帝:你會起名字嗎?你都沒有好好學習。

  晉惠帝:那誰起?父皇嗎?十三弟(清河王)可是叫深度。

  晉武帝:……你贏了,你隨意。

  命名權get√。

  至於字到底怎麼起,晉惠帝很有自己的想法,祖延(嵇紹)借一半,小娘借一半,這樣他兒子就有他最喜歡的兩個人的名字了——娘祖!

  嵇紹默默把娘祖改成了熙祖。

  晉惠帝:誒?這個不是娘字啊。

  嵇紹:多音字。

  晉惠帝(深信不疑):哦。

  名字get√

  至今,晉惠帝私下裡叫兒子,都是叫娘祖。

  廣陵王:……馬勒個基!

  第123章古代一百二十三點都不友好:

  王家二舅以一個帥裂少女心的姿勢走人了,留下傳說無數。

  王氏陪常山公主也坐在馬車裡送行,雖然患有眼疾的常山公主什麼都看不見,但她依舊堅持來了。只聽著外面一陣陣山呼海嘯的壯我國威,語氣里就帶著怎麼都掩飾不住的驕傲,她對王氏道:“還記得你曾勸我乾脆踹掉你不靠譜的二哥嗎?”

  王氏臉頰微紅,彼時年少衝動,衛嫂子憤憤不平,哪怕王濟才是她的親哥,她也更願意站在常山公主一邊,甚至說出了我二兄就是個混蛋,嫂子你與他和離吧,咱們不要他了。

  常山公主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她說:“好,咱們不要他。但是嫂子不能不要令淑啊。”很多感情破裂的家長拖著不離婚,為的其實不是怕影響孩子,而是捨不得離開孩子。

  “和離了你也是我嫂子,我只認你。”

  “但是就沒有辦法天天見到了啊。”後宅幽深,王令淑再受寵愛,也沒有辦法天天去外面做客,而常山公主那段時間每天最大的盼頭就是王氏小妹人未到聲先到的甜甜一聲“嫂子”,哪怕只為了這一聲,她也願意多給王濟一段成長的日子。

  後來皇天不負苦心人,不僅如此,今日的王濟變得讓常山公主驕傲異常,那一聲聲崇拜的話語裡,說的可是她的駙馬啊。

  “王將軍真是威武啊!”

  “還那麼英俊,看上去也好像很年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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