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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紹趕忙補救:“殿下愛花,不如多賞一會兒,張侯是京中聞名的好花之人,精心栽培,風姿綽約。”

  司馬衷點了點頭。嵇紹努力教了他很多年,他才學會把不懂的問題都先壓在心裡,不管是什麼樣的問題,最好都不要當眾問出來,只要點頭微笑就好。

  所以,哪怕司馬衷不明白他明明是在笑衛玠之前和衛璪的對話,為什麼嵇紹卻突然說他是愛花之人,但他還是順著嵇紹的話,看了幾眼張侯前庭的花,其實真的沒什麼意思。就是花的模樣,紅紅綠綠的,實在是不大能吸引司馬衷的注意力。

  等賞完花,入座後,張華才對衛玠道:“仲寶讓你來的?”

  “恩。”衛玠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張華,幸好他也沒打算替棗哥隱瞞,他本來就是打算的是要先和張華透個底的準備,“您也知道他的,對朋友太過義氣,不過請您不用擔心,他還是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

  張華無奈,他就是因為太知道衛璪能為朋友做到哪一步了,才會擔心:“他和陸機那兄弟倆才認識多久?”

  “有些人不投緣,相處一百年也還是互看不順眼;有些人投緣,只一眼就足以交心。哥哥是性情中人。”

  “他的性情不能幫他一輩子。”

  “生活會教會他的。”棗哥是個畫風很矛盾的人,小時候他成熟的像個小大人,長大了卻反而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仿佛無所不能的祖父、老師和父親,幫助他在兒時快速成長,卻也在他需要真正長大時限制了他的腳步。不過,怎麼說呢,比起其他世家那些熊的很不能上天入地的繼承人,棗哥已經十分不錯了。好比王家二舅,他在棗哥這個年紀……還在和常山公主玩冷戰。

  “這倒也是。”張華也對比了曾經的王濟,他瞬間就對衛璪老懷欣慰了,還是我的弟子聽話懂事啊,除了八卦一點,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拓跋六修很適時的順著張華的想法【造念】。

  張華便想到了如今判若兩王的王濟,說起來,王濟是怎麼又回歸正途的呢?他經歷了磨難,適當的痛苦會使人成長,卻又不會壓彎他的脊樑。說起來,衛璪已經做官了,做個小小的京官,不如外放個內史、太守什麼的,恩,一會兒送客後就修書一封給伯玉(衛老爺子的玉)商量此事。

  在衛玠等人擔心衛璪被人給騙了的時候,陸機兄弟其實也在擔心他們是不是被衛璪給騙了。

  他們在與衛璪相遇之前,是沒見過衛璪的。只知道衛家有個准繼承人,師從張華,是著名的“誰家璧人”的衛玠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見到衛璪後,陸家兄弟因為其與那日在城門口匆匆見過一面的衛玠,在眉眼間確實有些相似,便信了衛璪的自我介紹。可是等後來相處下來,突然有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因為、因為……衛璪太好說話了。

  初見時,一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風流瀟灑;相處之後,公子分分鐘就變成了逗比,畫風前後反差太大,讓人有些適應不來啊。

  最重要的是,他們約好了在茶樓見後,本來答應的好好的去見張華的衛璪,如今事到臨頭卻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盛裝是為了拜見張華的陸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不會真的遇見騙子了吧?但是他騙了他們什麼呢?每次出門的酒錢都是一人一半,也不見衛璪和他們索要過什麼“好處”。可如果沒有騙,衛璪又在猶豫什麼呢?他真的是衛璪嗎?

  弟弟陸雲表示,不管了,衛璪人還是很好的,才華也有,哪怕真的騙了他們,這個朋友他也交了,只希望衛璪能在事後說實話就好。

  陸機也是這麼想的。

  而棗哥想的卻是,阿弟這會兒已經和老師說上話了吧?他已經賣了我嗎?一會兒我該如何面對老師?qaq算了!怎麼都想不通的衛璪決定不想了,硬著頭皮去就對了。

  動作要快,姿勢要帥!

  想通了的衛璪便就這樣帶著忐忑的陸家兄弟登門,徑直進了張家。陸機與陸雲都被震驚了,誒?誒?誒?怎麼真的進來了?擦,真的成了?眼前就是衛公的親孫子?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最終,當陸機與衛璪一起進門,看到只安靜的坐在那裡,幾可入畫的一舉一動,輕鬆就能吸引到全場注意力的衛玠時,他才轉換了想法,看來只有衛璪是衛家的變異品種呢。咳,變異品種是衛玠從陸機的眼中看出來的個人理解。

  棗哥丟的臉,自然要有人幫忙找回場子。

  第68章古代六十八點都不友好:

  衛玠打起全部的精神準備應付陸機,用以消除之前棗哥帶給陸氏兄弟的有關於衛家的錯誤印象,但他怎麼都沒想到,他還沒做什麼呢……

  陸基這個蠢萌的弟弟陸雲,就已經先給陸機丟盡了臉。

  陸機無奈的看著眼前在前仰後合的捧腹大笑的弟弟,對堂內的面無表情的幾人笑的極其尷尬。看來這事兒是沒辦法善了了,洛京之行,出師未捷身先死,真是太棒了。陸機在內心中留下了感動的淚水,並決定回去就暴揍他弟一頓。

  衛玠端著純和清貴的氣質,心裡到沒覺得尷尬,反而在想著,他們扯平了,看來不需要他做什麼,比起陸雲,棗哥更不丟臉一點。

  咳,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時間還要倒退回到幾分鐘之前。

  棗哥帶著陸機入堂拜見張華。彼時張華正端坐於上首,衛玠和裴修位於張華的一左一右,兩個病美人,衛玠年紀稍幼,卻也是讓整個廳堂真正蓬蓽生輝的那一個。張華等人在家裡請客宴友時,都特別喜歡請衛玠的原因之一,就是衛玠的顏值能拔高整個房間的格調。衛玠小小年紀便已經顯露出來的正始之音的清談風儀,是另外一個原因。

  傻太子司馬衷在嵇紹的陪伴下,坐在屏風後面……鬧脾氣。很顯然的,這位自打出生以來便順風順水、很會自我找樂的殿下,今天難得有些不開心,他想要和衛玠坐在一起,可是他不能。

  因為如果他和衛玠坐在一起,張華是斷然不敢坐在上首的;可如果讓太子和衛玠坐在上首,衛玠又會忐忑不安,衛王樂三家傾其所有的多年教育,可不是為了有天讓衛玠目無尊長、不懂規矩的坐在當世的名士、朝中重臣的上首的。哪怕是平起平坐,衛玠都是斷然不敢的。張華也不敢和太子平起平坐。所以最終,互相妥協的結果就是太子帶著嵇紹去屏風後面獨坐。

  司馬衷從聽到這個結果後,一直生氣到現在。不管當嵇紹問他要不要先一步離開的時候,他又捨不得:“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小娘。”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也比看不到強。

  說回陸機。

  陸機拜見完張華後,便與衛玠、裴修互相見了禮,你來我往的一番恭維,場面話一個比一個說得溜,現場的氣氛控制的十分不錯,直至……

  “咦?”棗哥後知後覺的發現,進門三個人,到了屋裡卻只剩下了兩個人,“士龍呢?”

  張華其實早就想問了,不是說陸氏兄弟嗎?如今怎麼只有兄,沒有弟。

  陸機無奈回答:“雲有笑疾,未敢自見(引自《晉書》)。”

  “什麼什麼?”傻太子表示有聽沒聽懂。

  嵇紹趕忙小聲在他耳邊解釋:“意思是說他的弟弟陸雲陸士龍很愛笑,愛笑到都成為了一種疾病,笑起來會沒完沒了,害怕冒犯到張侯,便敢沒讓他進來拜見,只等在外面。”

  嵇紹其實之前在車上就已經聽衛玠說過陸雲的毛病了,卻沒想到能嚴重到他哥不敢讓他見張華的地步。

  司馬衷也儘量小聲的與嵇紹道:“快讓他進來,我想看!”

  司馬衷終於回想起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看一個很有趣的人啊!

  結果,不等嵇紹招人去傳話給張華,張華已經主動自發的滿足了傻太子的願望,他對陸機表示:“哪有客人到了卻不讓進門的道理?”

  見張華開口了,陸機也就只能如他所願。

  然後,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陸雲就出現了。

  講真,陸機陸雲這對只差了一歲的兄弟,真是……一點都不像親兄弟。衛玠和衛璪雖然相差了近七歲,但在眉眼間還是能看出一二相似之處的,就好像衛璪是衛玠的低配版。而陸機與陸雲,卻是真的一點都不像,會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弟的那種不像。

  哥哥陸機身高七尺有餘(《世說新語》中提到的數據,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聲如洪鐘,談起話來多慷慨激昂;弟弟陸雲卻……文弱可愛(古文原話),這麼說吧,很符合大部分北方人對南方男性的想像。

  拓跋六修替衛玠肆無忌憚的吐槽道:【陸家的基因真是充滿了無限的可能。】神奇的陸雲同學,邁步走進廳堂內,第一時間本應該也是和他的兄長一樣拜見張華,結果,他卻指著張華的鬍鬚突然就笑了起來,捶胸頓足,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狂笑不止。

  平生罕見的、活的蛇精病!

  大家一起看向剛剛入座不久的陸機,他的尷尬症早已經犯習慣了。天知道他弟弟的笑點為什麼會這麼低,莫名其妙就能自high好久,但是完全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心情低落,因為他特別的能自我找樂。

  張華其實才應該是全場最尷尬的那個。試想一下,有個人突然進門指著你大笑,你是什麼感覺?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自己是不是丟了什麼丑,好比衣服穿反了,扣子開了什麼的。但張華實在是找不到他到底哪裡不合適,他就只是坐在這裡而已。

  陸機趕忙從座位上離開,上前解釋,伴隨著陸雲蛇精病一樣的笑聲。

  “您的美髯。”

  魏晉的很多習慣都是承接自東漢三國,好比那個時候的男人都愛留鬍子,一把美髯須,必然是審美標準中的重中之重。關二爺的美髯公便就是在這種風氣下來的。張華也是如此。他在吃穿上都很節儉,唯獨對他的那一把隨時能拍洗髮水廣告的油光水亮的鬍子,不願意省任何錢,每天都要在鬍子上花費大量的功夫,就像是現代的女孩子在她們的頭髮下的功夫。

  這要是放在現代,大概很難讓人理解。好比,能對鬍子做什麼呢?除了梳順以外。一如現代男性也會這麼說女性的頭髮,除了梳一下、扎一下以外,還能幹什麼?

  兩個問題有一個共同的答案,能做的多了,超越想像的多。

  好比張華,他就很喜歡在平常的時候,用七彩的絲綢線、線繩裝飾他的鬍子,色彩鮮艷,花式頗多。整個人的亮點都在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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