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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婧覺得腦子裡有點亂,又覺得眼前很像是在拍電視劇,因為是局外人,她才格外冷靜,甚至分析了一下,難道周啟天有什麼難言之隱?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樣,得了絕症,就找個藉口把心愛的人逼走?

  但這種概率也太特麼的低了!

  出乎她意料的卻是陶菁,裡面靜了一刻,陶菁的聲音軟下來,她道:“啟天,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不是嗎?我是你的妻子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事人本身無論是多聰明絕頂,難免受到情緒影響失去判斷。結果陶菁還能想到這一層,這或許說明,陶菁對周啟天的感情,比她表現的深得多。

  周婧正在心裡思量,突然覺得身後有什麼不對,一回頭,就看見陶曼站在她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陶曼的眼眶有些發紅,面無表情的盯著臥室門,她忽而又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周婧,仿佛周婧是殺了她全家的仇人。

  周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陶曼“蹬蹬蹬”的上樓,她甚至連書包都沒卸下,裡面傳來陶曼的聲音,她的話更為尖刻,道:“沒看出來嗎?人家沒把你當老婆?不就仗著有幾個臭錢嗎?既然要離就離好了,還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誰都上趕著倒貼呢!”

  周婧簡直要絕倒了,夫妻兩個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自己溝通,剛陶菁才冷靜下來眼看著有融洽的出口,陶曼這麼一攪合,這不壞事才怪了。

  “曼曼……”陶菁道。

  “人家都不要你了,還在這幹嘛?沒有他我們就吃不起飯了嗎?沒他之前我們不是一樣過日子!走!”

  周婧目瞪口呆的看著陶曼生拉硬拽的把陶菁拉出來,出來的時候,陶菁的臉上竟然有眼淚,陶曼又看了一眼周婧,冷笑一聲道:“放心,我們出了這門不會主動回來的,我們沒那麼——賤!”

  她拽著陶菁走了,把門惡狠狠的一關,“啪”的一聲巨響,周小宇“哇”的大哭起來。

  周婧:“……”

  她說什麼了嗎?她什麼都沒說啊!

  陳媽一邊寬慰著周小宇,面露憂色。周婧走過去,她不好進臥室和周啟天說什麼,只好問陳媽:“到底出什麼事了?”

  陳媽搖了搖頭,只說:“這段時間先生很奇怪……好像都不怎麼跟太太一起出門,今天回家不知道什麼事情吵起來,然後先生就說離婚。”

  周婧:“無緣無故的離什麼婚,外面有人了?”

  “不會吧。”陳媽搖了搖頭:“先生和太太都不是那樣的人。”

  周婧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被嚇懵了周小宇。估計這樣的家庭戰爭周小宇是第一次經歷,她道:“算了,陳媽,你帶周小宇去吃飯吧。”

  陳媽為難的點了點頭,道:“您勸著點先生。”

  周婧應了。

  等陳媽走後,周婧停了一會兒,想去看看周啟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進了臥室,發現周啟天不在,屋裡的菸灰缸里滿滿一缸都是菸頭。

  看起來周啟天很煩啊,遇到什麼事了?

  周婧就要出去,無意中看到窗簾後似乎有動靜,她把窗簾拉開一小條fèng,看見臥室的陽台里,周啟天坐著,正在抽菸。

  他看著外面的夜空,煙霧繚繞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仿佛非常疲憊,以至於讓周婧產生一種錯覺,下一刻這個原本風騷張揚的男人就要倒下了。

  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感覺正值壯年,怎麼眼下卻顯得這麼蒼老?

  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種陌生的澀然漸漸浮起,周婧清楚,她對周啟天不至於如此,難道這就是原主與周啟天之間的血緣關係?就算換了個芯兒,在某些時候,還會遵循著本能出現。

  周婧有種衝動,想推門進去問問周啟天,到底怎麼了。正在這時,一條簡訊進來,她掏出手機一看,卻是賀勛的簡訊。

  只有兩個字:下樓。

  她一愣,退出周啟天的臥室,走到窗前往樓下看,就看見小區的路燈下,有人靠著路燈,似乎在等人。

  背著書包,個子高而挺拔,是賀勛沒錯。

  啊,真是好啊,周婧心想,每次在狀況突發的時候,總能看到賀勛。

  難道賀勛是天堂移動附贈的彩蛋嗎?大概之前人生累積的經驗值,就換了這麼個天使牌的大禮包吧。

  如果能無限期永久使用就更好了。

  第53章 第53章 憤怒

  周婧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下了樓,賀勛還在路燈下等著,周婧走過去,問:“你怎麼來了?”

  “出什麼事了?”他問。

  周婧驚了驚。

  賀勛的直覺總是無比銳利,好像每次都自帶情緒識別儀器。一些普通的話在他那裡,都能精準的分析“有事”還是“沒事”。

  她打了個哈哈:“什麼什麼事?沒什麼事啊。”

  “為什麼先走?”賀勛問。

  周婧:“我想上廁所。”

  賀勛:“……”

  她問:“突然叫我下樓幹嘛?”

  賀勛從背包里拿了點東西出來,遞給周婧:“發的數學試卷,沒來得及給你。”

  周婧瞪著那一疊試卷,道:“真是難為你了哈,千里迢迢跑到我家樓下就是為了給我送試卷。”

  被賀勛這麼一打岔,她的心情比起之前來要好了一點,但也僅僅只是一點而已。

  賀勛突然出聲道:“真難看。”

  “什麼難看?”周婧一愣:“你是說我嗎?”

  賀勛別開眼,道:“這表情不適合你。”

  “什麼表情?”周婧莫名其妙,突然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只得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天天無憂無慮嗎?我也有煩心事好不好。”

  賀勛蹙眉:“什麼事?”

  周婧心道,她的煩心事只有天上人才能了解,說了也白搭。本來就因為志願選擇的事情糾結著,現在周啟天這頭又出亂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會這個人生也能累積五十萬積分成為五星級用戶,再次兌換大禮包吧?

  那她可就是白金vip了。

  “很多啊。”周婧隨口胡謅:“我怕我考不上大學。”

  賀勛用看白痴的表情看著她。

  “我怕我考不上理想的大學。”周婧想了想,又道。

  “理想是什麼?”

  “不知道啊。”

  賀勛沉默片刻,問她:“你得了考前焦慮症?”

  周婧:“……”她說:“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不跟你說了。好冷,我回家了。”

  她剛要轉身,感覺頭上覆蓋了個東西。賀勛把手放到她腦袋上了。

  他說:“有什麼事叫我。”

  “嗯?”周婧抬頭。

  他身材高大,路燈陰影覆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親上來似的。然而克制又矜持的保持著距離,明明是冷漠又沒有耐心的人,但是在不知不覺莫名其妙的捆綁中,好像漸漸變成了習慣的存在。

  “回去吧。”他收回手,示意周婧上樓。

  周婧:“……好。”

  她轉身上樓,在樓道口又忍不住往外看。

  少年還站在那裡,仿佛只要一回頭,就能永遠看到他似的。

  “真的是彩蛋啊……”周婧喃喃道。

  值得收藏……和紀念。

  ……

  周啟天的事情,周婧有心無力,周末一過就要開始上課,而且在短暫的周末里,周啟天還不在家裡。

  周小宇似乎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幾天也乖巧了不少。周婧上學的時候不清楚家裡的情況,但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陶曼在周一上課的時候,看周婧的眼光比以前還要冰冷。這冰冷連周圍人都感覺到了,袁康棋還問周婧是不是林皋對周婧表白了,所以陶曼才這麼生氣。

  周婧當然否認了。

  這天下午,自習課的時間,周婧上廁所出來,看見陶曼在外面等她。見周婧出來,陶曼只道:“有事找你。”

  是要到天台說的事。

  學校到處都是人,要找個沒人的僻靜地方也是難,哪怕是自習時間。天台上,陶曼道:“周婧,現在你滿意了吧?”

  周婧:“什麼滿意了?”她實在不喜歡陶曼每次上來就興師問罪的態度,尤其是每次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

  陶曼卻陡然間激動起來,她說:“我媽把畫廊賣了!”

  畫廊賣了?

  周婧曉得陶菁在遇到周啟天之前是開畫廊的,和周啟天在一起後似乎也還在管著畫廊的事兒。不過這和周啟天有什麼關係?

  “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周婧實話實說。

  “不明白?”陶曼道:“你爸這麼侮辱我們,我真是受夠了!你放心,我這次過來,不是來求你說情,我希望你能勸著你爸,這婚一定得離!我希望你爸對我們更殘忍冷酷一點,能讓我媽清醒一點,別自己把自己搭了進去,還被人以為是只圖錢的女人!”

  周婧都要被氣笑了,她說:“我就不明白了,你這麼希望他們離婚圖什麼?對你有什麼好處?”

  “難道要被你爸拿錢侮辱,用施捨的語氣,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嗎?”陶曼厲聲道。

  “誰施捨了,誰又說誰像狗一樣搖尾乞憐了?”周婧肅了臉色:“能不能理智一點?到現在為止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清楚吧?你想給你媽出頭,至少得搞清楚來龍去脈?拿錢侮辱?你只看你看得到的事情,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那你說原因是什麼?”陶曼反問。

  周婧心道:我他媽怎麼可能知道!

  陶曼反唇相譏:“你也說不出來吧,那又何必找什麼藉口?本來大家都兩看相厭,忍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意思,現在既然自然而然的發展到這一步,剛剛好。只是我媽傻乎乎的,不僅忍著你爸的侮辱不願意離婚,連畫廊都賣了,我怕她再昏頭,把我也給賣了!所以請你們周家人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可以嗎?”

  周婧真是要瘋了,和現在的陶曼講道理顯然不可能行的通。陶曼情緒激動的很,感覺都要哭了。周婧心裡也很是無力。

  她定了定神,道:“這件事情其實可以慢慢談,我不覺得……”

  “還有什麼好談的?”陶曼很防備的看著她:“你爸爸迫不及待要離婚,那就照他說的做吧。至少我是贊成的,反正有沒有爸爸,對我來說都一樣。”她竭力恢復到平時冷淡的表情,只對周婧道:“希望你能勸勸你爸爸,還有,不要打我媽的主意了,我媽只是個普通女人,他愛找誰找誰,別找我們了。”

  陶曼一口氣說完,感覺今天說的話比周婧遇到她以來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然後她飛快的抹了把眼淚,三兩步出了天台的樓道,跑下樓了。

  周婧:“……”

  這都是什麼事?

  她是不知道陶曼為何對周家父女有這麼大的意見,以至於都恨不得離婚。不過陶菁把畫廊賣了又是什麼意思?畫廊賣了回歸家庭?拿錢贖回周啟天的心?周啟天也不缺錢呀!

  周婧揉了揉腦袋,實在想不出所以然,畢竟能從周啟天那裡得到的信息太少。陶曼這麼“噼里啪啦”的一通話,搞得她更混亂了。

  打算下樓,剛出天台門口,周婧聽到有一聲“啪”的輕微響聲,像是腳踩在什麼東西發出的異響。她眉頭一皺,走過去一看,旁邊隔間的一間放雜物的小房間邊上,柴晶晶站著,見到周婧,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很快又綻開一個大大方方的笑容,道:“婧姐。”

  周婧就曉得,完了,肯定聽到了。陶曼聲音那麼大,而且這雜物間又沒什麼好玩的,柴晶晶除了聽牆角,還真沒什麼別的事兒可干。

  再說什麼也是廢話,周婧懶得搭理,就要下樓,柴晶晶卻是一把拽住她,道:“那個,婧姐……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周婧想,這姑娘還真挺坦誠。

  柴晶晶又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輕聲道:“那個……陶曼的媽媽要和你爸爸離婚了嗎?”

  她這麼說話,也不怕周婧生氣。不過對著一張小心翼翼,十分關切的甜美臉,正常人也生氣不起來。

  周婧確實沒生氣,她只是警惕。

  整個育德里,周婧之前結下的梁子不少,但學生嘛,小打小鬧,而且本身不會有太多彎彎繞繞。比如陶曼林皋或是其他什麼人,最多也就是找個茬,不是避免不開的。

  但柴晶晶絕對是學校里值得警惕的人了。有這麼一種人,笑意盈盈的,不聲不響,借著你的手插這裡一刀,捅那人一劍,完了她什麼事兒沒有,落得一世清名,鍋都讓別人背了。

  周婧上輩子吃過這種人的虧,知道咬人的狗不叫,不叫的狗咬最疼,所以從來對這種人敬而遠之。

  今天要是別人聽到這事情,周婧雖然覺得不好,但也不會如此警惕。但是換成是柴晶晶,周婧幾乎是本能的覺得,這女的又要搞什麼么蛾子出來了。

  柴晶晶和陶曼也好,和周婧也好,都不算友好關係,中間再加個林皋,想風平浪靜也不可能。

  周婧也笑了,她道:“怎麼可能呢?絕對沒有,陶曼就喜歡小題大做。沒事兒,她自己腦補的。”

  “是嗎?”柴晶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周婧一看她這表情,心裡說不出來的不舒服,總覺得柴晶晶又在盤算什麼。她不想再和對方呆下去,就道:“真沒什麼事兒,我先回教室了。”

  轉身走了。

  等回了教室,周婧仔細回味這件事,總覺得柴晶晶最後那個表情令她十分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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