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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那車夫竟趁著她睡熟後偷了她的包袱,連夜跑掉,翌日醒來,孔芷熹整個人都懵的。她被兄長寵的很,不知這世上壞人很多,一個貌美女子膽敢一人上路,只是被偷走包袱已是大幸。

  於是孔芷熹就在這驛站停留兩三日,驛站的小官兒也不敢攆人,這樣的小姑娘,攆出去誰知會發生何事。偏偏他們怎麼問,這姑娘楞是不肯說出自己家在何處。

  孔芷熹好不容易碰上一位看著俊朗,不太像壞人又是去京城的人,這才上來問聲,哪知這人竟半點也不肯理睬她,敷衍一句把她拒之門外。

  孔芷熹又惱又傷心,她不願回去的。既然這人說不通,那她只能想想其他的法子。

  翌日,謝澈繼續上路,孔芷熹早就在房中守著,見到他出門,亦步亦趨的跟上去。謝澈只當做看不見,去到後院喊車夫駕車離開,孔芷熹淚眼汪汪的跟在後面,出到驛站,看著馬車朝遠處白茫茫路上駛去,她也固執的提裙角追去。

  直到馬車越來越遠,孔芷熹的眼淚也跟著吧嗒吧嗒落下,她用袖子摸了把眼淚,眼前一片模糊,她還是固執的朝前追。不知追了多久,她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沉甸甸的,大口喘著粗氣,實在跑不動,慢慢停了下來,眼淚一直沒停過。

  她跑不動了,可依舊不想這麼放棄,慢慢的朝著走著。

  開始飄雪,她冷的牙齒打顫,心裡委屈不說,又有些害怕。

  不多時,前方似乎有輛馬車過來,孔芷熹瞧著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發現正是自己追的那輛馬車,她站在原地,等到馬車在她面前停車,厚重的車帘子被掀開,那個俊雅的男人輕嘆了聲,“上來吧。”

  謝澈到底是沒忍心,這姑娘太倔,怕她這樣下去碰上壞人。

  孔芷熹上了馬車,裡頭暖洋洋的,角落燃著小炭爐,她在謝澈對面坐下,“這位大哥,真是多謝了,你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一定會登門拜謝。”

  謝澈道,“不必。”

  見他不太願意說話,孔芷熹默默坐在角落不吭聲。這馬車是輛普通的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馬車內部還算挺大,設計也比較精巧,暗格,放置炭盆的,小案幾,一個不缺。

  小案几上放著一壺熱水,孔芷熹方才快被凍僵,這會兒身子還是忍不住打顫,她瞄了那茶壺好幾眼,就聽見對面的男子道,“案几上有熱水,你喝些吧。”

  “謝謝。”孔芷熹倒了杯熱水一飲而盡,又倒了杯捂手,她見對面男子翻看著一卷書,忍不住問,“大哥,你姓甚名甚,這一路總不好一直這樣喊你的。”

  謝澈:“謝澈。”

  孔芷熹笑道,“那我以後就喚你謝大哥了。”

  謝澈一怔,眼底有不明情緒瀰漫。

  孔芷熹見他不願多說話,也不好過多打擾,兩人就這麼同處一車。天色暗下來時,也差不多行至驛站,在驛站休息一夜,次日繼續趕路。這麼趕了五六日,終到浙州,過了浙州就是京城了。

  孔芷熹這幾日很少同謝澈說話,她覺得這個好看的男子越是臨近京城,就有些緊繃,他在京城是否也有牽掛的人?說起牽掛的人,除了兄長嫂子和小侄兒,還有一個遠在京城的沈羨。她和沈羨也沒見過幾面,小時候見面多些,長大後也只有他偶爾去找兄長時方能見上一面。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羨時,那時候父親剛剛戰死沙場,母親也病故,她亦是只有六七歲的模樣,沈羨也只有十四,他長的很好看,顏如冠玉,那時她和兄長是去厴門關的,他穿著鎧甲,英勇無比,小小年紀的她就生出仰慕之心。

  那時,他也並未和她說過一次話,只是同兄長說了幾句話。漸漸的,兩家熟悉後,他和兄長成為至交好友,也和她講過幾次話,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冷淡的。

  想到此處,孔芷熹有些泄氣,不明白為何非要來京城。

  最後兩日,她同這謝澈講話,他倒也肯搭理人了,兩人偶爾聊上幾句。在二十八這日終回到京城,入了城門,謝澈問道,“你家親戚住在何處,我送你過去吧。”

  孔芷熹有些躊躇,她就這樣跑來找沈大哥,萬一嫂子誤會,惹得他們生了間隙怎麼辦。

  謝澈望她,孔芷熹猶猶豫豫道,“送,送我去鎮國公府吧。”她在京城一個認識的都沒,也只能去找沈羨,至少讓他幫著自己說說話,她現在的確不太想嫁人。

  謝澈詫異,面上有幾分冷意,“你說,你去找誰?”

  “鎮國公府,沈羨,他是我兄長的至交好友,我也喚他一聲沈大哥的。”

  謝澈面上徹底冷了下來,“我是不知你找的是沈羨,不然無論如何都是不回送你來京城的,沈羨已成親,你這去沈府找他是何居心?”

  孔芷熹氣的眼睛通紅,眼淚婆娑的瞪著他,“我自然不是去破壞他們感情的,只是家中逼迫,我我這才來京城尋沈大哥,想請他幫我跟兄長說說話。”她可能的確有些不服氣,也想見見沈大哥妻子是何等容貌,為何能入了沈大哥的心。

  謝澈沉默半晌,開口讓車夫趕車去國公府。

  孔芷熹在一旁默默擦眼淚,臨近國公府她反而沒了膽子,她這樣來,好像的確會讓人誤會的。

  車子在國公府正門停下,謝澈上前敲門,孔芷熹躲在他身後,有些緊張,腳就絆了下,人撞在謝澈身上,一股幽幽檀香竄入鼻間,她心猛的跳動下,謝澈回頭望她一眼,她臉都紅了,吶吶道,“對不起……”

  “無事……”謝澈道。

  很快有國公府的人開了門,認出是謝澈來,急忙道,“老奴見過謝大人。”

  謝澈道,“不必多禮,敢問你家太太和大人可在家中。”

  老奴道,“大人前些日子出門,只有太太在家。”

  謝澈領著孔芷熹去見玉珠,人是他帶回來的,總要給玉珠一個交代的。

  玉珠聽聞謝澈帶了個姑娘來,心中詫異,思忖一番,以他這去幽州一年就碰上中意的姑娘,特意趁著皇上召他入京帶回來給自己瞧瞧的,她心中高興起來,慌忙讓人把兩人請入房中。

  孔芷熹在外徘徊,遲疑不決,見丫鬟出來迎她們,她一把抓住謝澈衣袖,愁眉不展的道,“謝,謝大哥,我還是不進去了吧。”這樣突然找來,沈大哥的妻子誤會可怎麼辦。

  謝澈抽開衣袖,淡聲道,“進去吧。”一路相處,他也看出這姑娘人品不差,就是被養的有些天真。

  兩人進房,孔芷熹抬頭就看見坐在太師椅上的女子,她梳著傾髻,髮髻間插著一根翡翠簪子,穿著一身淡黃鑲領粉綠暗花對襟褙子,繫著銀白底色翠紋織錦的羽緞斗篷,肌膚勝雪,美若天仙。

  孔芷熹屏住呼吸,呆呆的望著玉珠。

  玉珠歡喜的站起,“謝大哥,你回來啦?”又好奇的望了望他的身後,“謝大哥,這位姑娘可是你?”

  “不是。”謝澈道,“這是我路上碰見的一位姑娘,說起來,事情有些巧合。”他緩緩道出兩人認識的前因後果。玉珠恍然大悟,去看躲在謝澈身後的姑娘,她長的貌美,一雙眸子很是靈動,似乎有些躲著自己,玉珠笑道,“你應該是孔大人的妹妹吧。”

  孔芷熹從謝澈身後探出頭來,“你,你怎麼知道是我?”

  玉珠笑道,“櫟州距離幽州不遠,我曾聽夫君提起來過孔大人,是夫君至交好友,聽聞孔大人有一妹,又同謝大哥路上碰見,想必是櫟州那邊來的,應該就是孔大人的妹妹了。你怎麼一人跑到京城來了?這樣可是不對的,你一個姑娘家,這樣上路多危險,幸好碰見我哥哥。”

  孔芷熹望著謝澈,“他是你哥哥呀?”

  玉珠點點頭,“你先坐下再說吧,我也正好讓丫鬟收拾個房間出來,你先住著,等明日你沈大哥回來讓他給你兄長送封信去,不管有什麼,你這樣跑出來都是不對的。”

  沈大哥的妻子實在太溫柔,孔芷熹越發的羞愧,“嫂,嫂嫂,我就不住府上了,去尋間客棧住著就好。我是因兄長逼著成親,實在不願意,又只認識沈大哥一人,這,這才冒然跑來。”

  “這可不成,你這麼遠來京,怎能讓你去客棧住著。”玉珠笑道,又吩咐身旁的甘糙,“甘糙,你去讓丫鬟們收拾個房間出來,天氣冷,多在房間擺著炭盆,缺什麼直接拿了我牌子去庫房領取就成。”

  甘糙應聲出去,孔芷熹垂著頭不出聲。玉珠又問謝澈,“謝大哥,你這一年如何,幽州那地爛攤子應該不少的,皇上這次召你回京,怕也是擔心幽州那邊。不過,”玉珠一頓,笑道,“謝大哥能夠回來過年真是太好了。”原以為幾年都見不著面。

  謝澈道,“玉珠不必擔心,幽州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我此次回來怕也待不了多久的,回來跟皇上稟告過,過了年關就要回去的。”

  兩人敘舊一番,玉珠留謝澈在府中用膳,謝澈搖頭,“我還需進宮面聖,等見了聖上再去姜家一趟,我在姜家用膳就是。”他說完看了孔芷熹一眼,“我這就先進宮去,這位孔姑娘就留在府上。”

  謝澈離開,玉珠拉著孔芷熹去隔壁的小院子裡,“你就先住下吧,你的事情也不必焦急,等你沈大哥回來讓他給你兄長送封信去。”

  孔芷熹見她真心實意,心中越發羞愧,她是仰慕沈羨,可也沒什麼非分之想,這樣找來沈府,沈大哥的妻子卻依舊和藹的待她。

  安排孔芷熹住下,玉珠回房。

  沈羨出門辦事,約莫明日或者後日就能回來,這位孔姑娘來找沈羨,玉珠也知道了前因後果,心裡大概猜測到一丁點,這位孔姑娘可能對沈羨有些別的仰慕之情,卻絕不是上門來破壞她們夫妻感情的,說到底也只是個被家人寵著的小姑娘,一切等沈羨回來再做打算。

  謝澈去見過皇上,君臣於書房面談,他講了幽州這一年的的政務,他這一年算是比較艱難的,好在熬了過來,也把幽州自理的很好,瑞武帝自當歡喜,稱讚一番,又許謝澈半月假期,讓他在京城過年,過罷十五,快馬加鞭趕回幽州就是。

  謝澈謝過聖恩,出宮回姜府,見過師父師母,二人亦是歡喜,留他在府中用膳。

  沈羨於二十九回的京,進宮復命後立刻回府,正是晚膳的時候,他進房脫掉玄色厚氅,見玉珠靠在榻上看書,走過去把人抱起,玉珠驚呼一聲,雙手攬住他的頸脖,嬌聲道:“夫君,你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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