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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想去莒洲嗎?”用一句話定住蠢蠢欲動的徐歆秀後,陸修澤又轉頭同愕然的長風道,“連我都不認識了?”

  陸修澤積威甚重,多年前對長風的連環坑也讓長風永世難忘,因此他只不過短短一句話,長風便立時召回了長劍,低頭道:“見過魔君。”

  直到這時,一旁神色愕然的秦汀芷才終於理清了思路,迎上前來,關切道:“師兄,你怎的與小琴一塊兒來了?發生了何事?還有這位——”

  秦汀芷目光轉向了徐歆秀,神色微微柔和下來:“徐姑娘,好久不見。”

  當初徐歆秀與葉靈書幾人在擇日宗里蹭飯多年,最熟悉的人,除了聞景和廚房火頭,也就是跟秦汀芷最熟悉了,於是這會兒,見到秦汀芷後,徐歆秀向來桀驁不馴的臉上也難得出現些許溫情,點頭道:“好久不見。”

  “寒暄暫時放在一旁。”陸修澤打斷了二人的敘舊,向一旁的杜小琴伸出手,同時對秦汀芷道,“如你所想,有些事發生了,而我正準備解決它們。”

  也不用陸修澤過多囑咐,杜小琴見他伸手,便立即從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密封玉盒遞了過去。

  秦汀芷正色道:“何事?”

  陸修澤道:“我們要用更快的速度到達莒洲。”

  秦汀芷道:“我能做什麼?”

  “拆船。”

  秦汀芷一愣,一旁的長風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要開口,卻又被秦汀芷瞪了回去。

  秦汀芷道:“還有呢?”

  “在海面上鋪出足夠的、能承載陣法的介質。”杜小琴插嘴道,“大概半里長寬吧。”

  秦汀芷眉頭微皺,道:“能夠承載陣法的東西,需要帶有靈力。但我們的船雖大,能用以承載陣法的介質,也不過僅有這鯨骨甲板與漆上荒魚血的船殼罷了,想要鋪出半里長寬,那是遠遠不夠的。”

  陸修澤接過杜小琴手中的玉盒,道:“不必那麼大,甲板足矣。”

  杜小琴詫異看陸修澤:“什麼?這怎麼夠?我們過來時的陣法可足有一個焚天宮那麼大,如今說的半里長寬已是縮小後的極致了,一個甲板怎能承載陣法?”

  陸修澤道:“因為我已想到了更好的符文來替代陣法線路,也明白了我們方才使用的陣法,有八成以上的線條都是蕪雜而無用的。”

  杜小琴:“……”

  杜小琴如遭雷殛,但僵立片刻後,卻又振奮起來,纏著陸修澤解釋。而因陸修澤也需杜小琴的助力,於是他耐著性子,儘量言簡意賅地剖析這個陣法。

  “最初的陣法之所以那麼大,是因為我們要跨越的距離太遠,靈力消耗太大,所以才需要非常多的陣圖線路來聚攏靈力,可是就在方才,我發現我們的思路完全走入了岔路……縮地成寸,將距離壓縮到極致,將兩個點之間連成一線——這是我們最初的思路。但如果我們跳出距離的桎梏,你待如何?”

  杜小琴瞬間明了,驚喜道:“是的!不是直線,而是跳躍!不是平面,而是曲面!我明白了!”

  秦汀芷等人:“……”不,我們完全不明白!

  “這樣的話,那麼一些符文也是可以去除了。”杜小琴磕開玉盒的蓋子,將裡頭如同流水、但卻又帶著太陽般光輝燦爛的液體潑灑在甲板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趴在甲板上就開始迅速地繪製起了符文。

  隨著她的動作,一個個玄奧的文字成型。

  “沒錯,還有陣符與陣圖,它們本就不必那樣複雜。”陸修澤也沒有閒著,用靈力勾連出大量的金磷水,向四周如蔓藤蜿蜒爬行,只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一個隱約的陣圖便在甲板上呈現。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秦汀芷等人也按照陸修澤的命令,將船首領路的海獸放生,同時動手暴力拆船,將除了甲板之外的一切,都統統拆下,沉入大海。

  片刻後,那艘巨大如同深海巨鯨的海船,已只剩下一塊鯨骨甲板漂浮在海面,上頭陣圖紋路交錯,每一筆每一畫都精妙絕倫,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出自人手。

  ——就像是那座蔓延萬里的三重法陣。

  陸修澤想到那兩個人,神色越發冷了,但來自龍神的提示卻讓他還能勉強維持冷靜。

  天佑天子。

  作為“天子”的聞景,是絕不會死在除“叛逆者”外的“人”的手上。所以,只要回音和阿澤還是人身,那麼他們二人就絕無法輕易奈何聞景。

  這才是陸修澤最後的底氣和鎮定。

  可同時,陸修澤心中也並非沒有隱憂,因為他深知,以聞景的性子,絕不會滿足於相互對峙、相互無法奈何的狀態。

  那麼……他會做什麼?

  阿景他會做些什麼?

  不管他想做什麼……一定要等著他來才是。

  “等我。”陸修澤在心中默念。

  “一定要等我。”

  ·

  雖然阿澤在方才以人身對峙天子之劍時,受到隱傷頗重,然而這並沒有太過拖慢回音的腳步。

  從此刻的聞道宗聞道山,去往天柱,將近萬里的距離,在兩人腳下也不過片刻間。然而,當他們二人離天柱只有數千里之遙時,回音卻突然心有所悟,停下腳步。

  “阿澤,”回音輕聲道,“你在這裡等我罷。”

  阿澤奇怪道:“為何?”

  回音道:“你此時有傷在身,若再過分趕路,日後將養回來,也要花費更多的功夫。”

  阿澤歪頭笑道:“這又什麼打緊?只要跟阿音在一塊兒,受傷便受傷,再者,阿音會照顧我的,不是嗎?”

  回音微微笑了起來,神色柔和,像是惆悵,又像是釋然。

  “但我會心疼。”回音道,“阿澤乖,在這裡等我,好嗎?”

  阿澤雖然心覺不對,但卻並沒怎麼放在心上,想了想後,點頭道:“那好吧,你去吧。”

  回音轉身欲走,阿澤卻又開口,喚住了他:“阿音,你定要早些回來。”

  回音沒有回頭,道:“好。”

  回音答應得乾脆,阿澤卻越發覺得心悸難安,又上前兩步,道:“定要早些回來,阿音可不要騙我!”

  回音道:“我何時騙過你?”

  阿澤想了想,終於放下心來,笑道:“也是。”

  兩人就此分別,阿澤再不逞強,席地而坐,調理內息。回音則是越走越遠,越走越快,直到他站在天柱面前,直到他與阿澤的距離哪怕是窮盡目力也瞧不見半分時,回音才終於回過頭去,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

  他張了張嘴,可能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在這個時刻,他卻只剩沉默。

  回音並不是一個擅於表達的人。從很多年前他就學會了將一切深埋心中,獨自承當一切,獨自決斷一切。而這一點,在他成為回音後也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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