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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小琳。」康逸夫輕輕說著,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直到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馬琳才敢放任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他看起來好憔悴,雙眸緊緊閉著,眼窩深深地凹了下去,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下有一層淡淡的青影,想必連續幾夜都睡得不好,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睡得不好呢,還是跟她一樣,因為心情煩亂而徹夜無眠?

  她吸了吸氣,目光緩緩地往下移去,落在他略顯乾裂的薄唇上,沒有多想,她起身想要給他倒杯水過來,可康逸夫卻忽然更緊地握住她的手,嘴裡嘴裡還發出了低低的夢囈,「不,不要走,小琳,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斷斷續續的夢囈聲不斷地從他嘴裡吐露著,馬琳聽得心頭顫動不已,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出自於真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話如同一顆顆小石投進了平靜的湖泊,讓她的心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來一直以來不是他太自大,而是她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她在乎他,她還愛著他,這份感覺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沒有再改變過。

  可是她怎麼可以還愛著他呢?他們已經離婚了呀,可是心底又討厭地冒出另一道聲音,在跟她說道,她不是因為不愛他才離婚的,而是因為得不到他的愛才會失望離開的。

  真的是這樣的嗎?在過去的婚姻生活中,她對康逸夫一直抱有的那份期待……就是愛嗎?所以她是因為等不到他的愛才提出了離婚的嗎?馬琳覺得自己亂了。

  康逸夫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睜開雙眼就看見了趴在床頭睡覺的馬琳,他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得滿滿的,他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的,但她會出現在這裡,代表了她還放不下他,對嗎?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自己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過去的生活,過去她也是這麼溫柔地對待他,可卻總被他忽略了,他真是笨蛋,誤以為只有努力工作給她公主般的生活她才會快樂,卻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冷落她,忽視她其實更需要的是他的陪伴和理解,也許正是因為他對她的不聞不問,讓她誤會了他不愛她,所以才會跟他離婚了吧。

  愛?康逸夫被自己心裡的想法震了一下,他剛剛提到了愛嗎?他愛她嗎?一直以來,他的人生都是嚴謹而規律的,包括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他都已經計劃好了,就連和她的婚姻也在他的規劃之中,他很滿意那樣的生活,也沒有去想太多,只認定娶了她就會對她負責,殊不知原來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掉落了自己的真心。

  是的,他愛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愛上她了。

  而馬琳作了一個夢,夢中她看見康逸夫一直高燒不退,難受的樣子看得她揪心。她嚇得睜開眼睛,沒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溫柔又深情的黑眸,那好像康逸夫的眼睛啊,她眨了下眼睛,再眨了一下,終於看清,那真的是康逸夫的眼睛,「啊!」她驚得往後彈跳一下,沒想到因為康逸夫靠得太近的原因,她這一跳,頭顱狠狠撞上了他的下巴。

  「哦。」他驚呼一聲。

  看他痛得直揉下巴,馬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小臉湊到他眼前,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好痛。」他皺起了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說話的同時,馬琳的手不自覺地拉下他的手,邊揉著他被撞疼的下巴,邊碎碎念著,絲毫沒留意到自己此時的口吻多麼像一個心疼老公的老婆,「誰讓你靠那麼近啦,我一時緊張才會撞到你了。」

  「老婆。」康逸夫忽然出聲喚她,聲音溫柔而纏綿。

  馬琳心頭一顫,這時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慌忙間想要抽回手,卻被男人牢牢握在手裡,不放開。

  「你放開我。」她扯著自己的手。

  「不放。」康逸夫索性耍起了無賴,將她的手按壓在自己的胸口上,緊緊地按著。

  「康逸夫,你放開我啦。」馬琳又羞又窘,好怕他會問起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為什麼要關心他。

  「老婆,我不會放開你的手,永遠永遠,再也不放手了。」他的語氣格外認真,望著她的目光也溫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康逸夫,你不要亂叫,我已經不是你老婆了。」

  「不,我就喜歡這麼叫你,而且我已經認定了,只有你才能當我老婆。」康逸夫緊緊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說道。

  他的話讓馬琳的心又慌又亂,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上一次他叫她老婆,她還可以理解他是喝醉了,這一次又是怎麼回事?之前沒離婚的時候他就從來不會這麼叫她啊,難道是病糊塗了?想也沒想,馬琳抬手覆上他的額頭,沒有發燒。那是昨晚燒得太厲害,燒壞腦子了?

  康逸夫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拉下她忙碌的小手,笑看著她,說:「老婆,不用懷疑,我很清醒也很認真,我想跟你在一起,再也不想放開你的手了。」

  「康逸夫,你忘記了嗎,我們已經離婚了。」她皺著眉說。

  「只要你給我機會,我們一定可以回到從前的。」

  「回到從前?」馬琳扯了扯唇,揚起一抹虛無的笑,「然後再離一次婚嗎?」這句話說出的同時,她的心沒來由一陣緊縮。

  「我知道過去的自己做得不夠好,讓你很失望,但我會努力改變自己的,我會多抽時間陪你、多關心你,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冷冰冰的房子了。」這是康逸夫醒過來的時候想到的。

  馬琳卻一點也不領情,「康逸夫,你不必要做這些,因為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

  「小琳,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你明明就在乎我、愛我,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呢?」他難過地看著她,不願相信她連一個悔改的機會都不給他。

  是啊,她還在乎他,還愛著他,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愛他是一回事,可再回到他身邊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光是想到過去那種一次次期待,再一次次失望的感覺,她就怕了,她不想再過那種日子。

  況且她沒有忘記,他說過他當初會選擇她,會和她結婚,只是因為不想再繼續被逼婚而已。而他現在突然對他說這些,一定也是因為這樣而已,她才不會再傻得被他利用了。

  「康逸夫,我希望你不要誤會了,那次我去酒吧接你,只是因為被電話騷擾的感覺實在太不好受,所以……」

  「那這次呢,又是誰打電話騷擾你了嗎?」康逸夫打斷她的話,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她,似乎想要看清她心底的想法。

  沒有,沒有人打電話給她,是她聽見他生病的消息就情不自禁地跑到他家來了。可馬琳卻不能讓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所以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他,說:「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客戶而已,畢竟這些天你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營業額。」

  「真高興我對你而言還算有價值。」康逸夫勾唇反諷,殊不知她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將他的心生生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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