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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看似輕緩,但實際上卻異常急迫地,他走回去,端上另外一碗聖藥,走到床前。

  他俯下身,一臂攬起碧幻上身,一手端著聖藥送到她的嘴邊。

  旋眸急急地伸手,卻幫不上忙。

  沫芹看著他們。

  他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小心。

  她的心中,深重地哀戚著。

  她背轉了身,喝下聖藥。

  淚水,忽地便流淌下來。

  玉碗傾斜,但是,聖藥卻順著碧幻的嘴角往下流。

  炬泊頓了頓,將玉碗端近自己的嘴邊,喝了少許,卻看向身旁的旋眸。

  旋眸微微笑著,立身站到一邊,側轉身,不看他們。

  宮中的宮女太監盡皆低頭侍立。

  炬泊將碧幻的身體放傾斜,然後俯下頭去。

  他的唇,湊近她的唇。

  四片唇瓣深觸。

  他口中的聖藥順利流入她的口中。

  旋眸的心微微顫抖,淚水伴著笑容流落。

  沫芹感到心中一陣劇痛,禁受不住,正要抬步離去。

  可是,忽地,宮中的紫色光芒突然收縮。

  在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原本深厚的環形紫色,已經迅疾收縮成了一個如鵝蛋一般大小的紫色光球。

  僅僅停頓了一瞬,光球便猛然噴發!

  紫色光芒穿透了清逸宮的梁棟磚瓦,沖向高空,散照皇宮!

  議事大殿裡,同朝的兩代皇帝驚了,短暫的愣怔之後,雙雙猛地起身,撇下滿朝文武,徑直奔向清逸宮。

  鑾輿由八名武功高深的護衛抬著,飛一樣地駛著。

  但是,尚在半路當中,紫色光芒便倏地消失了。天地之間,皇宮之內,又恢復成清亮的正常世界。

  茶昶與皇帝心一震,同時喊:“快!”

  護衛一咬牙,拼了全力。

  片刻之後,鑾輿停落,茶昶拉著皇帝,飛奔入清逸宮。

  宮內如被冰凝一般。

  所有的人一動不動,連帷幔都是風吹不動。而那個錦盒裡,原本向外環形放she深厚紫色光芒的聖珠,此時此刻,卻黯淡無光,幾如玄色一般。今早被切去的一塊,並未重新生長出來。

  如今的聖珠,不過是一個殘缺的普通圓球。

  茶昶與皇帝,震驚而恐慌地奔到旋眸身前。

  可是,她的面容冰凝,雙眼雖然睜著,但眸中沒有任何閃亮。

  “旋眸!”

  “母后!”

  同時的呼喚,旋眸聽不到。

  茶昶與皇帝不安地掃視著其他人。

  炬泊抱住碧幻的姿勢凝固,面容冰凝,雙眸之中亦無任何閃亮。

  不,是所有的人都面容冰凝,目無閃亮。

  茶昶抱緊了旋眸。

  皇帝卻忽地奔到一邊去,奔到一個立著的清麗人兒面前,雙手握住她的肩頭,慌張地,心疼地喚:“沫芹!”

  他心疼得不能自抑,猛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體依舊溫軟,她的身上依舊香甜,她的氣息依舊輕緩,但是,她連一絲一毫的回應都沒有。

  他慌張地回頭喊:“父皇!”

  第十一章 愛迷離 3

  茶昶的眸中,驀地she出噬人的光芒。

  他鬆開旋眸,疾步走到聖珠之前。

  他盯著聖珠,雙拳緊握又鬆開。

  然後,他忽地伸手,抓住了聖珠。

  他高高舉起了聖珠。

  他將聖珠在空中停頓一下。

  然後,他用力地,將聖珠朝堅硬的地上摔去!

  如今的聖珠,已經不是原先的聖珠了。它不過是普通的珠子一顆。於是,它亦如普通的珠子一般,碎了。

  但是,它卻不是碎成一片一片。它竟碎成了粉末!

  茶昶有些驚訝,但更惱怒。於是,他伸出手掌,對準聖珠粉末,施放出兩股掌風。

  聖珠粉末被吹散。

  但卻只是散在清逸宮裡,似乎連一點都沒有飛散出去。然後,粉末緩慢地落地。落地之後的形狀,與被茶昶掌風吹散之前的形狀相同,並不散亂,而是齊聚在一起,成一堆。

  茶昶不相信,於是再施放出兩股掌風,並且朝著宮外的方向。

  但是,粉末依舊恢復成原來的形狀。

  茶昶不免地愣怔。

  皇帝亦愣了。

  在他們的愣怔持續當中,聖珠粉末忽地自行飛了起來。

  暗色,接近玄色的粉末,竟自行飛成一股溪流,飛向高處的錦盒。

  全部聖珠粉末飛到了錦盒裡。

  然後,粉末不見了,呈現在錦盒裡的,是殘缺的聖珠,是那個在被茶昶摔碎前的看來與普通的珠子毫無二致的暗色聖珠。

  時間很短。從粉末從地上飛起,至飛到錦盒裡重新變回聖珠,其實不過兩次眨眼的時間。幾乎令人看不清楚。

  茶昶震驚地盯著聖珠。

  然後,驀地,他奔到旋眸身邊,牢牢抱住了她。

  皇帝震驚地盯著聖珠。

  然後,驀地,他將懷中的沫芹抱得更緊。

  轟!

  殘缺的、顏色暗淡接近玄色的奕國聖珠,在此時此刻,爆炸了!

  炸成了粉末,飛散在清逸宮中,籠罩了所有的人。

  茶昶與皇帝緊盯著眼前的粉末。

  但是,粉末卻迅疾地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了,仿佛水滴入海,頃刻間便相融了,不分彼此。

  茶昶一愣,驀地低頭,卻看見旋眸的眼中閃爍著異常複雜的神色。他喜形於色,說:“你回來了?!”

  旋眸眨了眨眼,淡淡地問:“我去哪裡了?”

  茶昶笑而不語,只是更緊地抱著旋眸。

  同時。

  皇帝一愣,驀地低頭,卻看見沫芹的眼中閃爍著異常複雜的神色。他喜形於色,喚:“沫芹!”

  沫芹定定地看著皇帝,輕聲問:“皇上,什麼變了,什麼沒變呢?”

  皇帝心中不忍,更緊地抱著沫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柔聲說:“一切都沒變……沒變……”

  第十一章 愛迷離 4

  碧幻緩緩地睜開雙眼。

  炬泊無比溫柔地看著她,聲音亦是無比地溫柔:“你醒了,真好!”

  碧幻微笑著,伸出纖細白皙的手,緩緩地撫摩著炬泊俊美的面容,說:“泠太后好了嗎?”

  炬泊微笑著點頭,寵愛地為碧幻拂去額上一絲的亂發,說:“你的身體,是否還有不適?”

  碧幻輕緩地搖頭,說:“沒有。我很好,與之前一樣地好。——我們何時回奕國?”

  “今日便回。”炬泊凝視著碧幻,說,“回去之後,我便向父王請旨,准你嫁做王妃!”

  碧幻低下眼瞼,嬌羞地歪入炬泊懷中。

  炬泊擁緊了她。

  恰在此時,傳來一聲:“可否由我為你們主婚?”

  炬泊與碧幻齊齊望向天朝太后。他們的目光之中,有著一種異樣的光華。不是感嘆。不是溫柔。不是寵溺。更不是悲傷。

  旋眸微笑著走到他們身前,說:“可否先在天朝舉行一次婚禮?”

  炬泊忙起身,向旋眸深施一禮,說:“炬泊多謝太后厚愛!但是,婚姻大事,本當由父母做主,炬泊不敢——”

  “奕國既然是天朝的臣屬國,那麼,若是本聖為奕國儲君賜婚,奕國國君焉有不同意之理?”茶昶笑著說。

  炬泊頓了頓,笑著對茶昶行禮,說:“炬泊多謝天朝上聖!不過,下臣父王早已應准,在下臣即位為王當日,碧幻便可嫁做王后,即使下臣提前娶碧幻為妃,父王亦當無不允之說。”

  旋眸笑著說:“既然如此,儲君先在此處按照天朝的禮俗舉行婚禮,回到奕國之後,再由貴國王室主持,舉行大婚宗禮,當亦無不可!”

  茶昶亦說:“太后所言極是!若是儲君顧慮有它,本聖可即刻收儲君與准王妃為義子義女,如此一來,由本聖與太后為二位主婚,便再無不可!”

  旋眸稍微愣怔,但迅速地釋然一笑,說:“哀家若是能有二位繞膝,當是蒼天賜福!”

  一直在一旁微笑看著他們的皇帝,此時上前一步,說:“朕亦十分希望,能有二位貴人,做弟弟妹妹!”

  炬泊與碧幻相視一眼,對天朝太上皇、太后與皇帝輪番深深施禮,說:“多謝天朝大恩!”

  兩人又相視一眼,然後對著太上皇與太后雙膝跪地,行大禮,口稱:“炬泊、碧幻,參拜義父、義母!”

  茶昶笑著伸手虛扶,說:“皇兒快平身!”

  旋眸卻是滿眼的淚意,哽咽著說:“皇,皇……”

  皇帝笑著伸手,攙扶起炬泊與碧幻,說:“從今日開始,皇弟與皇妹便可自由進出皇宮,不需通報。如需幫助,不論何事,皆可告訴朕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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