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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擴音里傳來了一陣沙沙聲,似乎信號不太好,緊接著傳來了歐陽的慡朗的笑聲:“張先生,看你最近氣色不錯呀!”

  果然是張愛明!陸蔓君心頭一跳,手心冒汗,回頭跟梁超美對視而笑。

  朱瑜大吃一驚:“她去見張愛明了!”搬了椅子坐下。

  陸蔓君豎了個指頭:“噓。”隨後她去關了會議室的門,按下黑色按鈕,兩盤黑色帶子慢慢旋轉,開始錄音。

  前面說的都是些客套話,朱瑜聽得有點煩,扭頭看他們聚精會神的,只好撐著下巴耐著性子聽。聽見歐陽在那邊點菜:“今天有新鮮空運到港的魚生,唔……再來條清蒸石斑,幾斤的?可以。牛肉新鮮嗎?用茶樹菇炒吧。這個冬瓜薏米雞湯,還有椰汁燉官燕,張先生……那就一份。再來個海膽炒飯,蒜蓉炒菜心。”

  朱瑜捂住嘴,輕聲說:“哇,海膽炒飯,我也想吃。”

  梁超美翻白眼說:“能吃隔夜炒飯就不錯了。”

  陸蔓君“噓!”了一聲,他們都不說話了。

  果然,歐陽點完菜,似乎等了一會,就開始說起地皮。說起近期放出來的三塊地皮,北角、清水灣和廢飛機庫。歐陽說話很是小心,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坦白說,這些我都沒什麼興趣。”

  張愛明笑了一聲,“這個我明白。”聽見碰杯的聲音。

  梁超美聽了,著急地看了下陸蔓君。他們說話也太隱晦了吧!不就是想說,雖然我邵氏不想買,但我也不想讓別人買?陸蔓君神色如常,用眼神安撫她,別急。好戲肯定是慢慢來的。

  張愛明說:“你擔心什麼,我幫你們看著呢,他們連初審都過不了。材料交上來又怎麼樣,我說少了一張,缺了一張,弄沒了也很正常。我倒看他們能奈我什麼何!”

  歐陽在那頭笑:“是,全靠您了。”

  錄到了!

  聽了這麼久,終於讓他們抓到了一句重點。

  朱瑜歡呼著,要和陸蔓君擊掌,“沒白熬!哈哈哈哈。”三個人笑著抱在一起,“好了,有了這盤帶子,我可以去找那個鬼佬談了。”

  陸蔓君從會議室出來,去辦公室打電話,剛好看見滅鼠的人過來了,囑咐了兩句就去打電話了。怕出現什麼意外,她特意讓梁超美去復刻了帶子,一盤準備拿回家鎖保險箱,一盤放在楊偉那邊,準備晚些寄出。

  朱瑜拿過錄音帶看,“怎麼不找媒體曝光呀!”

  楊偉在邊上說:“她想賣一個人情給鬼佬,傻。”

  陸蔓君笑說:“對,這一份備份錄音帶就是以防萬一。如果鬼佬沒有行動,我們就靠自己了。”

  她給鬼佬打電話時,一開始沒人接聽,打了幾次後才接通的。她先說了自己是誰的朋友,又把情況跟鬼佬說了一遍。

  鬼佬顯然很高興,但還是相當謹慎,用詞也很克制:“你準備把錄音帶給我?”

  陸蔓君說:“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沒別的條件,我只想初審過程公平公正。”

  鬼佬沉思了一會,“你不要把錄音帶寄過來,我明天出發去澳門。等你寄到了英國,我也收不到。寄件也容易丟。”

  陸蔓君一想也是,這時代物流並不完善,寄丟寄失拆包是常有的事。

  鬼佬說:“我十五號到港,你到時親自交給我。”

  陸蔓君問:“好的。您看可不可以早點回國,十五號當天就是初審發布會,我擔心……”

  鬼佬說:“我十五號那一班船是八點。你不用擔心,我等會打電話回香港,這幾塊地皮的初審換別人來處理。”

  陸蔓君大喜,“那就麻煩您了。”

  陸蔓君掛了電話,準備出去喊楊偉,一看門外全是滅鼠隊的人,便拉住梁超美問:“楊偉去哪了?”

  梁超美說:“他去郵局了呀!”

  陸蔓君扶著額頭說:“平時沒見他這麼積極。”她把餘下那一盤帶子給梁超美:“你看下這個能不能再複製一盤?”

  梁超美說:“行啊,我去問問。”

  事情看著還挺順利的,結果到了晚上,陸蔓君就接到了電話,鬼佬說,他打回香港一直沒有人接聽,不知道是不是被張愛明攔截了。這年代又沒有手機,他已經寫信回來了,但是估計到港了也會被攔截。鬼佬手上暫時沒證據,又是敏感時期,他不想鬧太大,只好說:“等我回來再說吧。”

  梁超美很快就複製好了錄音帶。她看滅鼠隊已經放好了粘鼠和老鼠藥,放心下來。等她進會議室找陸蔓君吃飯,發現她不太開心。梁超美看了一眼那老電話機:“怎麼啦?”

  陸蔓君揉著頭,這個張愛明也是夠明目張胆的。他就不怕鬼佬回來找他麻煩嗎?

  “沒事,先吃飯吧,餓死了。”陸蔓君正想起身去拿吃的,突然,腦子一片清明,她心裡咯噔一下,感覺抓住了什麼,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除非……他認為鬼佬回不來。

  第144章 致命錄音帶

  陸蔓君這麼想著,抬頭對梁超美說:“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她跟梁超美分析,張愛明是不知道他們錄音的事的,為什麼他會攔截張愛明的電話呢。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覺得這一切說不出的詭異。張愛明對歐陽說話時,那一股子篤定自信的味道,不可能是空穴來風。而歐陽去找張愛明……說不定不是為了讓張愛明幫忙,很有可能是張愛明找她幫忙,幹掉鬼佬。

  梁超美聽她這麼一分析,冷汗都下來了,“那怎麼辦?”

  陸蔓君琢磨著,還有三天就初審。如果張愛明要下手,總會跟歐陽多碰兩次面的。或許是她想多了。她抱著一點僥倖心理這麼想著,還是拉著梁超美去會議室坐下:“這三天,我們繼續監聽吧,要做事,總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的。”又讓梁超美把錄音帶看好了,初審當天如果有什麼意外,就把錄音帶曝光出來。

  當——

  老舊的櫃式大鐘,擺在會議室中央,時鐘慢悠悠移向下午三點,四點,五點……

  外面的天色開始變了,逐漸暗下來。

  陸蔓君和梁超美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聽著歐陽說著些諸如“今晚六叔不過來,百葉窗什麼時候擦的?”之類的話。等陸蔓君反應過來,她感覺手臂和脖子酸得移不動。然而,他們沒聽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梁超美撐著下巴說:“看來今天聽不出什麼來了。”

  陸蔓君頭也不抬繼續聽:“沒事,我來就行。你去吃飯。”

  快七點的時候,楊偉回公司拿外套,發現會議室還亮著燈,走過來一看很是吃驚:“你們還在聽啊!不是錄好了嗎?”

  陸蔓君搖頭,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楊偉這麼一聽,也嚴肅起來,搬了一把椅子倒著坐下:“你這麼說,我覺得有點可能。如果鬼佬被調職了,我們就別想買地皮了。張愛明肯定要坐他的位置。”

  這也是陸蔓君擔心的事。她更擔心的是,鬼佬不是被調職,而是被下毒手。這人命關天啊!地皮不買也就罷了,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去,裝作不知道,她可辦不到啊。

  又聽了一天,還是沒什麼消息。還是那麼幾句,今天歐陽去了片場,罵兩句導演,說說楊偉的壞話之類的。陸蔓君開始懷疑自己想太多了,望著時鐘快八點了,她準備回家換件衣服。梁超美說:“我來替你。”

  這時候,霍榮亨打電話過來,問她今晚有沒有安排,想過來接她吃飯。陸蔓君很想去,可是她往那錄音機看了一眼:“我沒時間……”正說著,擴音器傳來了歐陽的聲音。只聽見那頭,歐陽刻意壓低了音量,顯得有點緊張:“張愛明,你怎麼過來了!”

  梁超美趕緊回頭喊陸蔓君:“蔓君蔓君!”拼命招手讓她過來。等了兩天,好像有點戲了!

  陸蔓君也聽見歐陽的聲音,連忙對霍榮亨說:“不說了,我先忙,等會找你。”咣當一下丟下電話筒,她三步繞到桌前,順手按下錄音鍵。她屏息凝神,聽著對方說話。

  外頭下起雨來,淅淅瀝瀝,雨水濺滿了窗玻璃。

  錄音帶在轉動,信號差,一直不間斷地發出“沙沙”的干擾聲。她按緊了耳機聽,還是聽不太清楚張愛明說什麼,只勉強聽到了一句“那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似乎是張愛明在說話,又聽見打火機“擦”一聲,大概是點菸。

  梁超美有點苦惱,小聲說:“她說什麼啊,我都聽不到。”

  陸蔓君回頭看她一眼,“噓”,又不自覺往窗外看了一眼,雨越下越大了。萬一打雷閃電,會不會影響信號接收?六十年代研發的竊。聽器,不會太精密。她心裡暗自祈禱著,一邊又將注意力集中到監聽中。

  這時,歐陽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起來,似乎相當不高興:“我要你教我做事?”

  信號清晰起來,她終於能聽清楚歐陽說的話。這句話讓她心驚肉跳。歐陽說:“萬無一失,我都安排好人埋伏了。”陸蔓君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捏住了。她回頭看了看梁超美,對方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

  白閃電亮徹夜空,緊接著“轟——”冷風從脖子鑽了進來,她們幾乎是同時打了個寒顫。

  陸蔓君急切地往前趨身過去,她想知道更多。他們埋伏在哪裡,多少人,有沒有武器?

  她想救人!

  “轟——”又一聲雷鳴。這時候,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狂風吹斜了樹枝,信號變得很差。

  電話那頭,全是朦朧的沙沙聲,蓋過了說話聲。她們兩個什麼也聽不清楚。

  真的是要下毒手?

  陸蔓君回頭看著梁超美,見她嘴唇都白了。說實話,別說梁超美害怕,陸蔓君自己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平常老百姓,誰會遇到這種事?偶爾在地鐵上看見兩個人吵架,都能算大新聞,要拿手機拍個微視頻給朋友看。遇上一次職場宮心計,也能算是驚天大陰謀。而現在說的不是吵架,是殺人啊……這種出人命的事情,對於她那小市民一樣的人生里,幾乎是天荒夜談。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我都安排好人埋伏了。”她親耳聽到,沒法裝聽不見。

  她想站起來,腿都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蔓君感覺腿部的血液開始流動了,那僵硬的麻痹感緩解了。她鎮靜下來,腦子裡想到的人就是李爸爸。這盤錄音帶能起什麼作用,實在說不好,但是總比坐以待斃強多了。

  梁超美踟躕著,“要不報警吧?”接連撥了幾個電話,沒人接聽。她又起身去把窗戶關了,雨水都濺進來了。剛關好窗戶,見陸蔓君已經站起來穿外套了,大吃了一驚:“外面下好大的雨,你準備親自去找李Sir?司機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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