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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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喪心病狂 文 /

  想著,裴縛愈發氣定神閒。

  或許是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信,他的目光落在那兩個還在胡亂揮舞武器,卻不小心傷到自己的人身上,再沒有看南宮彥青一眼。

  下一瞬,一張薄如紙片的樹葉對著他疾射而去,快到他頸邊之際,裴縛才發現突如其來的攻擊。終究還是晚了一些——那樹葉還是傷到了他,儘管他最後避開了要害部分。

  裴縛緩緩轉過頭,面露不愉。

  沒想到南宮彥青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動作,是他大意了。不過……他也只能做得出這樣的小動作了。這一點,他還是很自信的。

  「本宮勸你不要再做什麼手腳,否則本宮使在你身上的七分力,也許下一瞬就會變成十成。」裴縛陰**,「想必你還不知道,十成力……不但會讓你動彈不得,更會壓迫你的肺腑,太子要不要試一試?」

  他說的這是實話,但裴縛委實沒有打算這麼幹。

  七分力是真的,但片刻之內,他也不能收回那另外的三分,再用到南宮彥青身上了。

  「太子,本宮你武藝高超。可本宮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只要你傷不到本宮的要害,本宮都可以變本加厲地對付他們。要麼,你就仔細看著好了。」

  裴縛冷笑一聲,南宮彥青卻驟覺身上壓力小了一分。他卻不敢大意,畢竟裴縛已經明明白白地說了。此人怕是還有別的什麼陰謀。

  過了兩息,南宮彥青終於明白了他的目的——只見另一邊,櫟陽如故和夏濡聲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二人已經廝打了起來。

  一時半會兒之間,二人都有喘息的餘地,但不消片刻,櫟陽如故身上就受了傷。她似乎也發現了裴縛的詭計,對著夏濡聲說了些什麼。

  大抵意思應當是在告訴他,所見之景並非是真實的。但奇怪的是,夏濡聲卻對此毫無所覺。

  兩個一同陷入幻境的人,也無法聽到對方的話語麼?

  事實並非如此。

  夏濡聲聽到了,只不過……

  片刻之前。

  「你發現什麼不對勁沒有?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野獸根本不是真的!肯定那裴縛搞出來的錯覺!」櫟陽如故推搡著身側的夏濡聲,「還有,小心腳下!我懷疑那些東西才是真的,裴縛肯定是用了什麼手段把它們的行蹤隱匿掉了!」

  方才的那些毒蛇毒蟲不知道去了哪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各種巨獸。但是就在剛剛,櫟陽如故卻忽然感覺腳腕上一疼。

  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畢竟野獸雖然和他們對峙,此刻卻還站在他們的對面,還未來得及向二人衝來。

  地面上也好好的,看不出任何破綻,疼痛卻能感受到的。

  明明什麼也沒有,卻怎麼會忽然受了傷呢?

  除非……真正的威脅還在腳下,只是被裴縛隱去了而已。櫟陽如故原本就奇怪,就算裴縛能驅使那些大型的野獸,可方才周圍還是空蕩蕩的,這麼多的野獸,總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她方才想不通,可倘若裴縛能夠將那些蛇蟲隱匿身形的話,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也能變一些別的來嚇唬他們?

  會不會虎狼什麼的都是假的?

  儘管那些虎狼的模樣清晰無比地展現在她的面前,櫟陽如故還是懷疑這些東西的真實性。

  她連忙將所思所想告訴夏濡聲,卻見對方目光呆滯。他並沒有看著自己,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卻忽然對著她動手了。

  櫟陽如故連連躲避,但她功夫本來就不如夏濡聲,又限制於是自己人對她下手,頓時出手更加局限了。

  沒過一會兒,甚至受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想必夏濡聲已經被蒙蔽了視線,所以才對自己

  而如果她知道夏濡聲之所以對她動手是因為幻境之中的幻境,他所看到的景象是站在他身側的「櫟陽如故」對著他說了一番與她剛剛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而真正的櫟陽如故所站的位置才是猛獸的話……

  櫟陽如故可能就要悔死了。

  這不是普通的幻境,當然沒有這樣簡單。

  裴縛能夠根據兩人的對話、動作等不確定因素稍稍地改變一些細節,而櫟陽如故雖然發現了這一點,但是……

  兩個人的幻境,可比一個人的要有趣得多了。

  在夏濡聲眼中,勸他的夥伴在他身側,他其實也隱隱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但因為毫無根據,所以並沒有開口。

  不過他沒有想到,原來櫟陽如故也發現了這一點,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她還讓他小心腳下。

  夏濡聲忽然明白了,大型的野獸都是幻境,裴縛也許是打著讓他們被這些大型野獸牽制,又看不到地上的蛇蟲鼠蟻,那麼只要被什麼毒蟲咬了一口,他二人就玩完了。

  於是動作愈發小心。

  但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思考,倘若那些大型的野獸都是幻覺,那麼它們能不能傷害到自己呢?

  剛好有一隻「大老虎」朝著自己撲來,夏濡聲連忙迎了上去。那虎嘯聲就在耳邊響起,聲音大到讓人覺得心臟都要被震碎似的,然而他再三對著那「大老虎」出手,對方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夏濡聲忽然明白了,那些野獸應當是無法真的傷害到自己。有了這個認知,他對著身側的「櫟陽如故」開口了。

  不過下一刻,那「大老虎」忽然像是被賦予了什麼能力似的,剛剛好半天都沒能傷到他分毫,他都以為幻境裡的生物是不能真的對人產生傷害的,沒想到下一刻就被那「大老虎」踢中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櫟陽如故也覺得不行。夏濡聲不知道是怎麼了,對著自己一招接著一招。他下手快而狠,櫟陽如故一開始顧忌著是同伴不敢還手,但沒過多久,就不得不還手了。

  只不過,還是有些局限的。

  「我這麼說……你聽明白了嗎?」裴縛微微笑著,將那二人之間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如實告訴了南宮彥青,「我看她很快就要撐不住了呢。」

  南宮彥青狠狠瞪了裴縛一眼,再顧不了其他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無論是讓人無法動彈還是將人騙入幻境,裴縛都是要靠他的精力去維繫的。

  這才說得通為什麼他對櫟陽如故那邊加重下手,自己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眼看著櫟陽如故身上掛彩,南宮彥青愈發焦急了。大不了,就強行衝破好了,縱然會傷到自己,但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

  他開始運起內力。

  裴縛卻忽然輕笑了一聲。

  南宮彥青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笑就是在對自己笑的,而且這笑聲中,似乎夾雜著諷刺。

  怎麼,難道他以為自己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嗎?

  他不由得像裴縛瞥去。

  南宮彥青忽然愣住了。

  裴縛正盯著自己,眼神中有諷刺、有無奈。他是在笑,可是下一瞬,就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而他似乎渾然不覺,只是看向櫟陽如故那邊的放向,似乎是遺憾些什麼。

  他來不及思考裴縛到底是在做些什麼,就見剛剛還是個好好的人,下一刻卻忽然笑著……四散了出去。

  像是一個破敗的布娃娃,忽然爆炸了一樣。裴縛就是忽然炸了開,一身的血肉四處飛散,血雨混雜著零零碎碎的細肉,好多都飄散到了三人身上。

  「怎麼回事……」

  兩人終於醒悟過來了,看著糾纏在一起的武器,連忙各自退開。櫟陽如故雖然受了傷,但都是些皮外傷,其實也不嚴重。而夏濡聲,他武藝高超,在櫟陽如故被咬之後因為她及時提醒,也並沒有被蛇蟲傷到,所以什麼事兒都沒有。

  只是看到自己對櫟陽如故出了手,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十分不好看。

  南宮彥青也能動了。

  「裴縛呢?」櫟陽如故奇怪道。幻境破了,那裴縛去了哪裡?

  「死了。」南宮彥青沉重道。

  並非是因為裴縛的死亡而沉重,而是……他分明看到裴縛的身體炸開之前,他面上那詭異的笑容一直沒有下去,現在想想,都讓人覺得後背發涼。

  「哦。」櫟陽如故應了一聲,「奇怪,死了就死了,怎麼連屍體也不見了。」

  可下一瞬,她就感覺到了什麼不對。

  這空氣中的血腥氣也太濃重了吧?讓人感覺仿佛他們不是站在山林間,而根本是置身於血海似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先前那些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聚集在了一起的蛇蟲鼠蟻,似乎也大夢初醒一般四散著離開了,哪一個都對他們三人並無興趣。

  但是,還有什麼不對。

  櫟陽如故終於發現了:「我去,那蛇身上粘連的東西是什麼?紅紅白白的,看著就噁心。等等,為什麼我身上也有?!」

  她抬起袖子,對著袖子上一塊紅白之物仔細瞧了瞧,下一瞬,就撐著一棵大樹彎著腰乾嘔。

  好半天才直起腰來,欲言又止道:「南宮彥青,你殺人就殺人,怎麼搞出這麼噁心的手段……我的天,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怎麼,不是你乾的嗎?」看著南宮彥青也一副奇怪神色,櫟陽如故忽然道。

  似乎南宮彥青也不是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的人啊。

  「本宮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南宮彥青道,「是他自己……」

  他攤了攤手,不想再去回憶方才的場面。

  「行了行了這個不重要,你知道這座山里哪裡有溪流的嗎?或者別的,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行,這一身黏糊糊的還一股血腥味,我要撐不下去了!」櫟陽如故道。

  此刻,無論還有什麼疑點,無論南宮彥青心中還有多不安,櫟陽如故的話算是三人眼下最直觀的感受。

  清洗污物,是他們眼下最迫切的事情。

  好在京城附近的山原本就不多,每一座都有許多人曾駐足。關於這座山,南宮彥青還真了解甚多。至於溪流在何處,他自然也是知曉的。

  「跟本宮來。」不僅如此,他還知道一處溫泉。

  眼下雖然天氣回暖,但到底是溫泉要比溪流舒服的。

  幾人迫不及待,直奔溫泉而去。

  那溫泉也是長長的,河流狀。夏濡聲和南宮彥青離著櫟陽如故數丈之遠,等櫟陽如故入了水,二人才找了一個稍遠一些,但只要櫟陽如故開口,他們必然能夠聽得到聲音的地方開始清洗身上污物。

  誰也不會想到今日是這樣的結局,三人都沒有帶換洗衣物。縱然心中還是嫌棄,但穿著那一身曾經沾染了人血肉的衣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將身上污物洗去,櫟陽如故解了發。

  雖然有溫泉,但並無皂角等物,更不要說她平時用的香胰子。但發間也連著碎肉……

  整整過了半個時辰,三人才陸陸續續上了岸。

  碎肉卡在發間,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描述。又像是生了腿似的,清洗起來委實不易。花了許久,才覺得身上清爽了一些。

  櫟陽如故起身之後,那邊南宮彥青二人也終於清洗得差不多了。

  三人上了岸。

  風吹來,有點涼,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讓眾人困擾的並不是溫度,而是濕透了的衣服。

  雖然相信南宮彥青和夏濡聲的人品,二人也沒有在她面前下水,躲得遠遠的,但三人達成了一致的默契——所有的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衣物浸了水,勾勒出曼妙身形。

  別說是櫟陽如故,就是南宮彥青和夏濡聲……這個樣子,是肯定不能大搖大擺地回去的。

  「那個……時間還早,先把衣服烤乾再說吧?」櫟陽如故道。

  南宮彥青和夏濡聲面面相覷。

  二人出門,並未帶火摺子。

  「你帶火摺子了麼?」南宮彥青問道。

  櫟陽如故搖了搖頭,但她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旋即一笑:「這個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你們只要去附近找些乾柴和枯枝過來便好。」

  二人便應了聲,答應得十分爽快,誰也沒有質疑櫟陽如故話中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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