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前塵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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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株由天地與日月精華孕育而生的一株靈芝草。我與同族的靈芝不一樣,他們繁殖在老樹上,或深山老林里,而我,則生長在懸崖峭壁里。

  起初,我很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被狂風吹到崖底,從此粉身碎骨。待我長成碗盆那麼大的時候,我的根基深深地扎入山崖的石縫裡,自此風吹雨打都不怕,而且還免去被凡人摘取之後做成藥材的危險。

  而生在樹上的同族們,就比較悲催了。一個男子爬上了樹,一個用力就把它連根拔起,隔著大老遠,我還能聽到它悽厲的痛呼聲。

  當然了,也有些修煉了五百年的,雖然尚未變做人身,但還是能略施法術,把那採藥的凡人給弄到樹下去,使他摘不到自己。

  有一天,一個同族的姐妹修為滿千年,終於化作一個身材曼妙的美人。於是她歡天喜地地跑到懸崖上來跟我顯擺,我心中既是討厭又是不服氣,心想我要快些修煉,成人時一定比她漂亮!

  於是,我每日承受了大量的雨露,夜間也不睡覺,拼命地吸收月光的流露出來的精華。

  功夫不負有心人,修為很快便有了八百年,只差二百年就能化作人身了,我為此暗暗竊喜。

  「師父,您看那兒有一株靈芝!它在吐納天地靈氣的樣子好可愛。」

  一個年輕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抬眼一看,卻是一個童子,身後。還有一個衣飄飄的高大男子。

  「衣飄飄」這個成語從腦中划過,我的小身板抖了一下,從來只聽過白衣飄飄,卻未聽說過衣飄飄,他……不會是鬼怪吧?

  於是我看著他的目光帶上了驚恐。

  「咦,師父您看,這小靈芝在怕咱們呢!」童子驚奇地指著我。可他那師父一臉寡淡分明沒什麼興趣,直到小童說:「師父,它在看你誒!」

  這下,那男子回過頭來,那眼神冰寒得能讓人凍結成冰。我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好嚇人的鬼!

  「你怕本君?」他忽然邁開長腿,向我走來,蹲下身,立在懸崖的壁角,伸出白皙潔瑩的修長手掌,緩緩地握住我的柄身。

  我呆了一下,而後使勁地掙扎,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不由從口中吐出:「放開你的手!」

  而後,他冰寒的眸子如冰山化開了一樣,瀰漫起一股笑意,「八百年修為的精靈便能開口說話,造化不錯。」

  我詫異他能一眼就看出我的修為,可他冰涼的手還碰著我的敏感之地,是以我便急了,張口就咬住他白皙的手背。

  他不緊不慢地收回手去,輕輕揉著被咬紅的手,淡淡地說:「沒教養的。」

  「你才沒教養!」我呲牙,反唇相譏,「沒爹媽教養的惡鬼!竟然碰我的……肚臍……」最後兩個字,我小聲吐出。

  儘管聲量小,卻還是被這個修為顯然很深的鬼怪聽了去。有那麼一瞬,我看到他的耳根子悄悄紅了。

  他離開的時候,他手指一彈,一道紅光便朝我射來,我大驚,一時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紅光穿入我的冠蓋。

  一股氣體在胸口裡涌動,我驚恐地問:「這是做什麼!」

  「不識好歹的靈芝精!」他身邊的童子罵了我一聲,委屈兮兮地說:「師父渡了兩百年的修為給你呢。還敢兇巴巴地對待師父!我平時要十年的修為他都不肯給我……」

  那童子話說了一半,就被他橫了一個冷眼,當即就住了口,垂著頭跟著回去了。

  雖然,我想不通這個人為何平白無故地就把修為給了我,但心底對他那點驚懼和反感卻漸漸消弭了。

  直到某一日,我又對這個人討厭起來。

  那天。我終於化作人形,高興地飛到千月湖畔,想借著湖水看看自己的模樣,這一看,更令我心花怒放,水中照映出一個秀色天成的姑娘,菱唇不點而紅,柳眉不描而,膚光賽雪,美不可言。

  歡喜之餘,我脫去衣衫,便跳入千月湖,在水中遊蕩起來。

  當我忽然聽到一個腳步聲往這邊來時,我驚得躥了起來,恰巧這時,男子那清冷的眸子便望了過來。

  這一刻,臉色瞬間爆紅!

  「你……你給我轉過身去!」然後快速從岸上抓起衣裳,往頭上套。

  誰知他面色平靜,不僅沒有避嫌,還異常淡定地說了一句:「真是蠢笨,不知用法術做結界麼?」

  我呆了一下。竟然沒想到。隨即,我便捏了個訣,眼前便出現一個大大的屏風來,阻擋去了他的身影。我的心臟咚咚地跳得極快,手忙腳亂地穿戴整齊。

  這時,劍聲從耳邊呼嘯而來,一個身著藍袍的年輕男子飛躍而來。長劍直指那衣男子,「沒想到司命星君竟會做偷窺女子洗澡這種醜事!」

  我心中驚訝,萬沒想到他竟會是天宮十位上神中的司命星君!

  他定定站在那裡,不避不閃,當藍衣男子的劍距離他的臉龐僅有五寸時,他不緊不慢地伸出兩指,輕輕地夾住鋒利的劍身。

  藍衣男子見狀。不由拼盡全力地將劍加深地刺入。

  「鍾天王,凡事莫要衝動,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藍衣男子鬆了手。而他這一句,卻讓我在往後的三千年裡,奉為修身準則。

  「姑娘,他可輕薄了你?」藍衣男子走到我跟前來。關切詢問。

  這人生得丰神俊朗,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看著他,不知怎的,眼睛就不敢亂瞟,忙垂下眼帘說:「沒有,只是……誤會一場罷了。」

  男子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司命天君,「陛下命我來尋你,你還不快去?」

  待他走後,藍衣男子跟我說,他叫鍾炎烈,在天宮當值的一個小將。

  我自然是不信的,敢用那樣的語氣跟司命星君這樣的上神說話,身份必然不小。

  鍾炎烈為人風趣,侃侃而談地跟我講起了天宮各位神仙的怪癖,引得我歡笑聲聲。

  於是,就這麼結識了他,意外而歡喜的。

  元宵節時,人間熱鬧非凡。

  鍾炎烈拉著我闖蕩在層層人群中。大街上張燈結彩,絢爛的光芒照耀在他如刀削一般立體的側臉上,看得我心跳如鼓,他握著我的手,寬厚乾燥的,很是溫暖。

  他變出幾個銅板,到擺攤小販那裡買了兩個面具,分別戴在他和我的臉上。

  我瞧著他臉上帶著的青色鬼面,覺得很是好玩。於是便將一個粉紅色的兔子面具套在自己的臉上。

  「不如你我來玩個遊戲,我們換上一身新衣裳,混跡在人群里,倘若你能從中認出我來,我便滿足你一個願望如何?」

  我歪著頭想了想,答應了。

  「但如果是我贏了,你便需要答應我一件事……」說這話的時候,他眸光幽深地望著我。

  我也答應了。

  鍾炎烈摸摸我的頭,「莫要使用法力哦。」

  說完,他迅速沖入人流。

  我身子一轉,瞬間變換了一身行頭,唯一不變的,就是那粉紅色的兔子面具了。

  街上行人極多,戴面具互相追趕的男女也多。於是我不斷地撥開人群,繞到前面去。

  當我看到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站在攤前看一個老人家做糖人時,我只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感。

  一個小男娃持著冰糖葫蘆風一樣地跑了過來,不小心撞到了他,於是,他轉過身,我看到他戴著青色的鬼面具。

  我眼睛一亮,奔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嘴裡喊道:「我就知道是你了鍾炎烈!」

  他戴著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身板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許久,也不見他有動作,我心下疑惑,仰頭,卻望進他寂靜無波的眼。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趕緊鬆手,對他連連道歉。

  真是有夠窘的,竟然認錯了人,還抱住了他。臉上熱度不散,我尷尬地想要退開,不想他伸手一拉。將我按在邊緣的一堵牆上。

  淡淡的冷梅香氣撲面而來,他的臉與我相貼,儘管彼此都罩著面具。我忽然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若沒戴面具的話,此刻定然是與他肌膚相親了……

  怔了一會子,我問:「你這是幹什麼?」

  他了一瞬,清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抱歉。」說罷,他退開身子,掉頭離去。

  我愣愣地瞧著他孤寂的背影,總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

  「在看什麼?」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一扭頭,就見到一個帶著青色鬼面具的男子立在我身後。因著方才認錯了人,這回我便用言語試探:「鍾炎烈?」

  話音剛落,腰身便被他攬住,「你這個傻瓜。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這次,可是我先找你,並認出你……」

  聽到他刻意拉長的尾句,我便知道,這廝要跟我提要求了。

  我懊惱地垂下頭,「你想讓我答應什……唔!」

  他的唇毫無預兆地壓了下來,靈舌不顧一切地長驅而入。唇齒糾纏。情意濃得能把人的心化開,最終變成一灘春水,任他嬉戲。

  過了許久許久,他才捨得從唇口退出,親吻我的眉心,說:「我想要你的心,你答應給我嗎?」

  到底是年少不更事。沒聽出他言語中的深意,到後來我才知道,他要的只是我的心,僅僅是一顆可以續命的心臟罷了。

  自有了那次的親吻,往後那樣的接觸便開始頻繁起來,甚至,他不再滿足僅限於此的親密。

  當他喘息著,將我引入石洞,跟我說:「願意把你的身心都交給我嗎?」

  「不願意。」

  他低下頭來,用牙齒咬開一個個扣子,「我們雙修吧,如此,可促進你的功力呢……」

  想到天劫即將到來,深恐自己功力不夠,避不過天劫,所以,鍾炎烈這句話恰好戳中我的心窩。

  不再反抗,有些彆扭地問:「當真能增強功力?」

  他點頭。

  當身軀深深糾纏時,我忍不住哭出聲:「原來雙修是這麼痛的,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給我滾開……」

  他不理,依舊埋在深處不肯離開。

  不曾想到。那夜過後,第二日天劫便下來了。

  身子酸痛不已,我強忍著不適,四處躲避天雷,在那光線強烈的閃電劈下來時,鍾炎烈朝我撲來——

  天劫成功避過,只是他受了嚴重的創傷。

  阿玉是一株靈芝草,鍾炎烈是一隻獵豹,能猜到林青雪的真身嗎~

  下一章中午12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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