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一臂之力
慕驚鴻為女官之事傳出,民間沸揚,後宮嬪妃們震驚不已。
她們身處後宮,前朝事根本就不知,直到今日慕驚鴻進入欽天監才得知此事。
坐在宜凨宮裡的江相嬋手握著茶盞,沉默著看向殿門處,陷入沉思。
良久。
江相嬋問宮女水袖,「鳳儀宮那位可有什麼反應?」
「還能有什麼反應,不過是打砸些東西在殿中怒火中燒罷了。」說起皇后來,也是一臉的諷刺,毫不掩飾。
江相嬋身邊的曾嬤嬤瞪了水袖一眼,頗有不滿。
江相嬋卻是沒有說什麼。
「娘娘,啇王妃能以這樣的身份做女官,可真是北唐頭一例!」
「皇上惜啇王妃的才罷了,當年端木樽月也是欽天監的女官,還是首官,啇王妃在東岐國獻陣有功,當得這個欽天監女官,只是日常輔助柳祭司,也不是什麼握權的官員。」
話雖如此,可有些人還是極其羨慕慕驚鴻有這樣的機遇!
想當年他們娘娘也是京都城的才女,比慕驚鴻也不知強了多少。
慕驚鴻也不過是擁有那樣特殊些的才情罷了,陛下如此看重也是因為北唐失去了一個端木家族。
「給本宮送賀禮到啇王府。」
江相嬋想了想,還是決定送份禮,只要禮送出去了,也不怕慕驚鴻不進宮回謝。
她不願意見,也是要見了。
「是!」
雖然不知道他們娘娘這麼做的用意,還是很仔細的去做了準備。
……
也不管鳳儀宮的那位如何,慕驚鴻晚些時候出了欽天監時,已經拿到了官袍。
楚啇站在馬車邊等著她,看到人出來就走上前幾步,將手裡的披風披到她的身上。
攏著披風,慕驚鴻看著眼前人,道:「王爺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我不放心你。」
「以後我總是要一個人走下去,」慕驚鴻微微垂首輕聲道。
楚啇握緊她的手,「阿鴻說什麼傻話,你哪裡是一個人,不是還有我在,還有阿宸。」
「是啊,我還有王爺和阿宸。」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這個官位,卻執意接下了。我也不問你的原由了,只希望你能夠做自己想要做的。阿鴻,一切都以自己的性命為重。」
慕驚鴻深深望著楚啇,「王爺若是問,我亦可告知。」
雖不能正面告知,但只要給些提示,他應該不難猜測到。
楚啇搖頭,「我知道你就是阿鴻就好。」
其他也並不重要。
慕驚鴻有時候也會懷疑,楚啇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馬車悠悠在寬道上行走著,天色已經漸漸暗下。
路況有些幽暗,前面的人站在那裡回頭看著他們的馬車駛過來。
「吁!」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慕驚鴻掀起帘子,看到站在路邊的人,眉頭微揚。
花謝影著一身官袍,朝著她一揖禮,卻是什麼話未說,抓過馬韁,躍上馬背策馬而去。
慕驚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目光深深。
「走吧。」
楚啇對駕車的人道。
馬車繼續悠悠往回駛,慕驚鴻坐在邊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啇皺眉,握緊了她的手,微痛傳來,慕驚鴻抬頭看過來,「王爺不必這樣,我與花謝影並沒有什麼。」
「我知,」可是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是讓他很不爽快。
……
魯府。
進入深夜,魯府已經安靜了下來。
一道身影如風面來,靜立在閣樓中。
魯文清登上閣樓,站在迎風而立的人身後,「啇王。」
「文清,近年來的行徑本王也都看在眼裡,你做得夠多的了。只是你有些不太小心了,幾次差些就被楚禹發現意圖。」
「這還多得柳祭司相助。」
魯文清意味不明的說。
楚啇笑了笑,「本王承認,柳疏狂也確實是本王的人,本王也未讓他隱瞞過你。」
「多謝王爺讓柳祭司相助。」
「魯文清,你在為端木家鳴不平。幾年前,本王就在懷疑,現在是確定,你親自到楚禹的身邊,做了不少事,也培養了不少應和者。本王在猜,這些新貴當中,也有大部分是你魯文清的人。江挽風幫了你不少,你們二人合力,勝過任何人,真叫本王佩服。」
魯文清皺緊了眉頭,半響解釋道:「魯文清並非有意隱瞞王爺這些,而是……」
「端木家被本王滅掉,你是不是也要滅掉本王?魯文清。」
徒然,楚啇回身,眼神寒涼冰冷的盯著魯文清,「派去雁洲的人中,就有你魯文清的手筆,如此了解本王的人,除了個別人外,也就只有你魯文清了。回京都城的路上,本王的人也在前面清理了不少,魯文清,你可真讓本王刮目相看啊。」
魯文清幽深如淵的眼睛正靜靜的看著楚啇,波瀾不興。
他在默認。
「到底,端木樽月與你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魯文清。」
「王爺又何必多問,若在此決裂,我魯文清亦不會在王爺面前退半分。王爺滅掉端木家,我魯文清亦……」
「亦可滅掉本王是嗎?魯文清,你有幾條命可以賠?整個魯家夠不夠?」
魯文清臉一白。
「既然玩不起,就不要隨便丟石頭,砸死了還好,砸不死只能任由他人反咬一口。魯文清,本王可實話告訴你,若不是你,本王早已讓人滅了膽敢背後使陰招的小人了。」
楚啇有這樣的能力,魯文清知道。
原來,今夜他是來興師問罪。
魯文清啞聲道:「請王爺放過魯家上下,魯文清願一人承擔所有。」
「你當然要承擔所有,但是魯文清,你還是太大意了。」
是啊,他確實是太大意了。
不應該讓這個人察覺到,他應該再隱忍。
「今夜王爺是來殺魯某的?」
「你覺得呢?」
魯文清沉默。
楚啇轉身回去,迎著風。
墨發隨著風擺動。
「若本王想要你的命,也早就動手了也不必等到現在。」
「那王爺今夜過來是要……」
「本王只是想要看看,膽大的魯文清到底變成了什麼樣,」楚啇冷冷一笑,「在戰場上,你魯文清有不少本事,可是在這權謀爭鬥中,你還是太過露腳了。在楚禹的身邊,還須得藏得緊些。」
魯文清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過了會,魯文清慢聲開口道:「啇王妃進欽天監,於王爺而言著實大利。」
以前曾一起走的路,恐怕要在今夜過後就分道揚鑣了。
再碰面,也就是真正的敵人。
楚啇這個人,果然還是那麼可怕。
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察覺到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是領先一步站在你的前面。
擋你的路,讓你陷入那種不安無可自拔。
「阿鴻為何會進欽天監,只怕你比本王更清楚是怎麼回事,本王可聽說了,當日提醒楚禹這件事的人也有你魯文清一份。」
「砰!」
話音一落,魯文清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魯文清整個人往下一跪,鮮血吐出。
他手撐著地面,跪在楚啇的面前,未起。
楚啇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魯文清,阿鴻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不會放過魯家。她出事,就讓整個魯家來陪葬吧。」
冰冷無情的話從楚啇的口中吐出。
魯文清咬緊了血牙,一股難以抑制的怒從四面匯聚來。
不待他爆發出來,楚啇越過他的身邊,站在階梯的位置,幽幽道:「端木家的人,本王用了手段藏了起來。」
魯文清震驚的回身去看他。
卻只見楚啇墨黑的發掠出一抹驚蟄的弧線,不過一眼就不見了。
「在下只是助了啇王妃一臂之力……並未心存陷害。」
低啞的聲音悠悠傳開,楚啇卻已經聽不見了。
慕驚鴻的特別,他懷疑過的。
……
翌日一早。
慕驚鴻就收到了來自宜凨宮的祝禮。
「王妃,貴妃娘娘突然送來祝禮,只怕是有心讓您去走一趟。」
劉嬤嬤看到送來的賀禮,提醒著慕驚鴻那天拒見皇貴妃一事。
慕驚鴻自是清楚江相嬋的意思,淡淡的將手裡的賀禮放下,「嬤嬤,你且去給我準備一份回禮,我今日便進宮一趟。」
她在欽天監的位置有些特殊,根本就不必時時刻刻報到。
相對其他的官位,她這一個就自由隨意多了。
「是。」
劉嬤嬤剛退出去,楚啇就帶著楚宸進來了。
「娘親!」
楚宸飛奔過來,抱住慕驚鴻的大腿。
慕驚鴻蹲下來,看著兒子,捏了捏他的臉,「今天要到宮裡見奶奶了,不許再像那天一樣沒有規矩了。」
「嗯!」
孩子重重的一點頭,精緻乖巧讓人心喜!
「王爺到母妃那裡我自行走一趟宜凨宮就是,」之後就直接去欽天監走一趟。
楚啇未答,只是牽緊她的手。
……
慕驚鴻帶著回謝之禮來到宜凨宮。
江相嬋早知她會來,又特地吩咐了人在這裡等著她。
「啇王妃,請隨奴婢進來。」
仍舊是那天那位水袖宮女。
到了殿內,其他嬪妃已經去了鳳儀宮未過來,江相嬋因身子不適,這才免了每日到皇后那邊定省。
慕驚鴻看江相嬋的氣色,又看她坐靠的身姿,隱隱有些猜測。
極可能又有了。
慕驚鴻未將心裡的猜測問出,只是讓劉嬤嬤將準備的回謝禮放下,道:「欽天監還有些事要忙,就不便在此久待了。」
說著就要走。
「欽天監近日來也沒有什麼事務,啇王妃就留下來陪本宮坐坐吧。」
慕驚鴻頓了頓,點頭,回身去坐好。
江相嬋觀了眼慕驚鴻的氣色道:「啇王妃在雁洲過得還不錯,這氣色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
慕驚鴻道:「雁洲城是個山水之地,民風也純樸,在那裡生活要輕鬆一些。」
「難怪了,」江相嬋笑了笑,「聽啇王妃一說,本宮倒是也想要走一遭這個雁洲了。」
「娘娘會有那個機會的。」
「希望吧,」江相嬋目光悠遠了起來。
慕驚鴻沉默了下來。
江相嬋看了過來,突然說起了花未泠,「泠妃的事想必啇王妃也聽說了。」
慕驚鴻抬眼看來。
「泠妃當時如此得聖寵,卻突然間一落千丈,皇上這兩年來也未曾過問一句,想來是對泠妃妹妹失望了吧。」
「也是泠妃妹妹沒好好把握機會,將皇上推拒千里,這才有了今天的結果。本宮就算是幫得再多也是無用處,如若那時候啇王妃在這裡,或許能勸得動一二。」
慕驚鴻聽得這些話,微眯了下眼,「泠妃的事我也確實是略有耳聞,只是這背後如何卻是不清不楚。」
她聽到的,是江相嬋背後推動了,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花未泠雖未被廢,可也差些連累了花家。
隨著顧家的失聖寵,江家似乎日漸強盛了許多。
顧太尉手裡雖然還握著權,可到底已經不同以往了。
嫡子死,嫡女又是如今這個模樣,家裡的情況也是不樂觀。
曾經受過創,顧太尉到底是有些扛不住,漸有弱勢了。
江相嬋淡笑道:「皇上有意隱瞞一些背後事實,也難怪啇王妃會不清楚。」
慕驚鴻並未再深問下去,有些事,她心裡清楚便是。
在江相嬋這裡說了幾句話,外面就來傳幾位妃子過來了。
為首進來的是一個年前剛封的德妃,另外三個是分別是淑妃,賢妃,惠妃,還有幾位嬪妃。
「拜見貴妃姐姐!」
「原來啇王妃也在呢!」
昨天她們議論的人就在眼前,不得不好好的看一看。
長得確實清絕端美!
慕驚鴻前兩步一一見過幾位妃子,然後就要告辭。
這回江相嬋並未攔著她。
「這一看這位啇王妃還真是絕美不已,難怪啇王當年會求娶不可。」
「可不是,瞧那小模樣,如今這京都城可找不出這樣的!」
「說來啇王妃也是幸運,生在慕家,其母還是顧太尉的嫡親妹妹。現如今還被皇上看重,這樣的,還是頭頭一份,可真把我們給羨煞了。」
這些話,有夸有諷。
江相嬋看著這些妃子,只是淡淡的一笑,心裡邊想著方才的話,眉頭微蹙。
殿裡突然靜了下來,江相嬋才緩緩的道:「幾位也不要太過小瞧了啇王妃,也莫要對啇王妃不敬。她現如今是欽天監的女官,其身份到底也是與我等不同。往後你們這些嘴,也閉緊一些,莫要出口惹禍。」
江相嬋明著提醒了她們不要對慕驚鴻不敬,更提醒了她們,慕驚鴻始終是與她們這些關在宮裡的妃子不同的。
好幾人已經開始有些不爽快了,不過就是一個仗著美貌和家世的王妃嗎。
她到底有沒有柳祭司那些本事還未可知呢,方才見了她們連正眼沒瞧,看著有些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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