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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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所及之處是天地崩塌,漫無邊際的森寒卷席著花謝影的身軀,從裡到外都透著涼意。

  他渾身在梗著,目光仿佛瀕死前的魚死死鎖定前面那一幕,眼底全是暗黑的死氣。

  就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七寸,呼吸夾著窒息感,臉慘白如紙。

  手腳僵硬得動彈不得一毫,他就像冰雕般直立在那裡,連眼淚也無法流淌。

  有一塊生硬的東西狠狠的卡在喉頭處,啞了聲,失了力氣。

  端木家眾人重重閉上了眼,已經無法去緩內心深處的哽咽,端木扶搡用自己的命去換花善揚的命,代價比花善揚更大!

  花善揚血肉模糊的身軀輕微的動了一下,花謝影眼眸大睜沖身過去,「父親!」

  花善揚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心脈受損嚴重,躺在那裡無法起身,一絲氣息尚且還存有,張口便是連溢烏血。

  「父親,沒事了,您會沒事的,孩兒不會讓您有事的……宋大夫,救他,救他啊!」

  花謝影不敢動花善揚,紅著眼睛朝宋彥林發出求救的聲音,那樣子像個無助的的孩子。

  宋彥林飛奔過去,一看花善揚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是神醫不是神仙,花善揚的傷太嚴重了,渾身上下無一完好,內傷也是十分的嚴重。

  沒救了。

  「救他,求你救他,宋大夫若能救我父親,此生花謝影為你馬首是瞻,甘願做牛做馬!」

  多驕傲的一個人,卻在宋彥林的面前說出這樣自賤的話。

  宋彥林為難的搖頭,「小花大人,不是在下不救,而是花大人的傷勢已經到了極限,我也無能為力。」

  「宋大夫醫術卓絕,不會沒有辦法的,宋大夫,還請救我父親一命。」

  「阿影,」虛弱的聲音終於能從花善揚的嘴裡發了出來。

  宋彥林忙拿出銀針給花善揚扎了兩針,暫時能緩住他一口氣,但也就是這樣了。

  再去看旁邊不遠的端木扶搡,眼睛是睜著,嘴角也有釋然的笑意。

  不知道這樣是他的解脫還是功成,他憑著一己之力擊殺了不少的朝廷鷹爪,現在又用己身殺了朝廷命官。

  端木家的人果然都是瘋子,瘋得讓人膽寒。

  「父親。」

  花謝影紅著眼眶,緊握花善揚的手。

  「不要報仇……端木家……無錯。阿影,為父早就想過了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那麼快……好好活著回去,記著自己的責任,家裡的一切,為父全交給你了……阿影,不要讓為父失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別難過……」

  「父親!」

  花善揚的傷太嚴重了,一口氣能吊到現在還多虧了宋彥林的那兩針。

  看著安靜閉上眼的父親,花謝影慌張的握緊了他的手,男兒淚淌了下來,「父親……」

  大風吹走了一地的血腥以及滿地的魂魄,被吹出去的紗布刮到地面再飄起時已經染了血跡,慢慢的飄飛上天邊,遠去不見影。

  慕驚鴻慢慢的移開了遮擋在眼前的手,澀疼的眼睛被光刺激到,淌下了不少的眼淚,好久才看見面前狼藉又血腥的一幕。

  秦危趁著端木家的人將視線放在端木扶搡上的時候跑掉了!

  「扶搡,」端木修遠他們在試圖救人,和花善揚一樣,他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無缺的,心脈更是沒有一點修復的可能了。

  慕驚鴻慢慢的站了起來,看著端木扶搡慘烈的樣子,用力閉上了眼。

  「五叔。」

  幾個孩子奔了過去撲在前面不斷的呼喊著,端木扶搡怎麼也開不了口說話。

  血不斷的從他嘴裡、耳朵以及眼睛流淌了出來。

  「五叔,不要死,五叔……」

  「扶搡,你父親正趕來的路上,你,你見他一面……」端木修遠死死的箍著他的手,拖著他不讓咽氣,「樽月離開的時候你父親沒能見最後一面,你不能也這麼殘忍啊。」

  兩個孩子都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這對端木方空來說是何等的打擊啊。

  慕驚鴻箍緊了自己的手,咬緊了牙關,不敢去看那一幕。

  端木扶搡微笑著搖了一下頭,腦袋扭向太陽那個方向,曬著這樣烈焰般的陽光渾身都是暖和的,只是光線有些過於刺眼了。

  阿月那天晚上想必是承受著比這樣還燒灼數倍的烈焰,在絕望中痛苦的離開的吧……

  「扶搡!」

  端木扶搡曬著暖光離開了,他的樣子很安詳,看上去並沒有痛苦。

  端木家幾個孩子哭成了一團。

  局面一下子陷入絕望,東岐國的人亦或是北唐的其他死士也罷都一下子退了出去。

  安靜的空氣里,徒然殺機橫生。

  花謝影眼神猙獰,身體爆發著無邊無際的怒濤,手裡的劍橫掃出去。

  也不管會不會傷到那幾個孩子,他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直失魂的爆發。

  「砰!」

  在他傷到孩子和其他人之際,幾道勁力擊飛了他手裡的劍。

  眼看就要傷到了花謝影,楚啇突然出現,橫在前面隔開了兩面的攻擊。

  卸掉雙方的力量,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楚啇看著兩敗俱傷的場面,也是沉默著。

  目光去搜尋慕驚鴻,見她除了臉色蒼白外,緊閉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並沒有傷著一絲一毫。

  花謝影僵硬著身回到花善揚的身邊,兩眼無神的看著已經閉上眼的花善揚,慢慢的閉上了眼,掩上他眼底的痛苦。

  「扶搡。」

  端木方空看著兒子死去的模樣,再去喚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回應,妻子,兒女皆離他而去。

  「方空,」端木修遠不知如何安慰他,端木家犧牲太多了,他們幾乎每天都在經歷著失去親人的痛苦。

  端木方空無聲的抱起了兒子,看了一眼花善揚便知兒子的死是怎麼回事了。

  視線在花謝影身上掠過,漠然的看向楚啇,「啇王,今日的一切我們誰也不想發生,我的一雙兒女,端木家數百條性命也都喪命北唐之手,若要追擊,儘管來。」

  「今日死的人夠多了,端木家請便。」

  端木方空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帶著兒子和端木家的人離開。

  端木星瀾牽著兒子的手走過慕驚鴻的身邊時,就見端木斂之突然看著慕驚鴻頓住了腳步。

  「斂之。」

  端木斂之澄澈的眼睛眨了一下,跟著端木星瀾繼續走,走了十幾步又回頭去看,聲音認真的道:「父親,她身上有樽月姑姑的氣息。」

  小孩子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讓不少人聽到了。

  慕驚鴻抬頭看了過去,與孩子澄澈如星海的眼睛對視上,慕驚鴻從孩子的眼裡看到一些星辰大海,那是代表著這個孩子的不凡,未來端木家的希望。

  身體被包裹進一具溫熱的身懷裡,慕驚鴻轉身回來,仰頭看到楚啇絕世的容顏。

  絕世容顏突然皺了眉頭,「身子怎麼這麼冰冷?」

  慕驚鴻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她轉身去看花謝影,此時的他兩眼空漠漠的注視著前方,好像已經將全部的感情拋棄掉了,他們看到的也只是一具空殼。

  楚啇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再回頭來看她,突然伸手將慕驚鴻的臉扳了過來,靜靜看著她半響,幽眸眯了眯,有驚喜閃爍,「阿鴻看得見?」

  慕驚鴻注視著他,點頭。

  楚啇嘴角上揚,「我就知道我的阿鴻不會被上天拋棄,雙目重見光明也是遲早的事,上天總算待阿鴻不薄!」

  「如若我早些看到,花大人的命或許就不會……」慕驚鴻自責的閉了閉眼。

  早一步看到,她的嫡親哥哥和花善揚就不會同歸於盡。

  楚啇將人納到懷裡,蹙緊了眉,「說什麼傻話,你並非神仙哪能時時刻刻瞧得清。」

  慕驚鴻卻是搖了搖頭,離開他的懷抱,走了過去。

  站在花謝影面前幾步遠。

  花謝影跪在花善揚的屍體前不肯動也不肯說話,剛才那一擊,也只是他悲痛過甚才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

  「小花大人節哀。」

  慕驚鴻心情也十分的壓抑,自己的親哥死在面前卻什麼也不能做,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堵得她心口發悶,想要吐也吐不出來,很是憋悶。

  花謝影沒有動靜。

  「如果我早一步阻止……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到底還是高估了我自己。」

  花謝影慢慢的抬起了頭,那雙眼睛不再明亮,不羈的笑容也沒有了,只有愴然無措的悲痛,「你看見了對不對,所以才追出來。」

  慕驚鴻看著兩眼茫茫然的花謝影,神色微暗,「我看到了,就在你們離開之後,可我追不上了……」她真沒用,竟然在這種時候出了岔子,她扭頭去看端木家眾人剛才離開的方向,眼眶有些微微的濕潤,強行壓制著心底的悲慟,啞聲說,「小花大人如若再執意仇怨,停留在這裡,花家在京都城可能會有更大的麻煩……」

  「你在為端木家說話?亦或是想要保護他們?慕驚鴻,你真厲害,能預知未來。可那又怎樣,你所看到的未來還是發生了,你無力去改變它。預知它,卻還是得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我們根本就無力改變任何未來可能發生的事,你的能力,又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其實也不過是徒增我們的恐懼罷了。」花謝影愴然一笑,對她的能力不屑和指責,重重的落在慕驚鴻的心口,有陣陣的疼痛。

  「以前我不信命,不信祭司預言……後來你的話,我信了一些,可那又如何,我的父親還是死在了預言家的手裡,是端木家帶給了我們所有人這樣的生死災難。」

  一切都由端木家開始!

  慕驚鴻俏臉蒼白如紙,雙拳捏得青筋凸起,銀牙幾乎要咬碎。

  心口更是堵得難受。

  「砰!」

  花謝影被一拳擊了出去。

  楚啇冷然道:「花謝影,你在怨怪誰?你當阿鴻是救世神仙還是什麼?剛才自己說了什麼話,你可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本王的阿鴻死了才能意平?」

  衰草被北風吹得簌簌作響,沙塵趁風揚起,在烏沉的天幕下輕輕迴旋,如一窩窩海沙。

  憤然走過去的楚啇拎起他的衣襟,將爛如泥的花謝影往前面拖了回來,丟在花善揚的面前,眯眸冷道:「花大人在生前與你說了什麼,可還記得?」

  花謝影被風沙嗆得咳嗽,眼睛也入了沙塵,赤紅又澀疼。

  他兩拳緊握,眼神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的花善揚,眼淚已經無法再掉落,眼神卻變得更加的猙獰起來。

  即便是花善揚生前交代不能報仇,可他如何能撫平這樣的仇恨,他要讓端木家付出代價!

  人在悲痛下,想法已經不理智了,此時楚啇跟他提這些只會加劇花謝影心底湧起的仇恨。

  慕驚鴻慢慢的暗送一口哽在喉頭的氣息,動了動冰冷的手腳,「小花大人並未說錯,一切的開端都是由端木家開始,而真正開啟這一切的人是端木樽月,她也要為此事付出代價。」

  「花謝影,現在並不是悲痛的時候。端木樽月雖然是開啟這一切的人,但操縱這些事的人卻是北唐的帝王。北唐的江山只要一天還握在他的手裡,他就會做更多傷害我們的事。花謝影,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你應該很清楚了。端木家失去的,遠比你花謝影想像中要多,他們的意難平又該向誰討?」

  她冰涼的眼眸往站在前面不遠的數名皇家護衛看去,這些護衛全部都是楚禹派過來盯著楚啇和她的人,今天聽到了她的話,也就活不成了。

  殺機從慕驚鴻的眼底滑過,剛經歷一場生死戰的護衛只覺得渾身一寒。

  楚啇的手一擺,霍知他們立即舉起屠刀,趕盡殺絕!

  還剩下的三四十名護衛連忙舉劍反擊,幾盞茶的功夫,三四十名護衛已經如數被斬殺乾淨。

  花謝影等人愣愣的看著眼前毫無波瀾的女子,一時之間完全失了聲。

  慕驚鴻要對付的人是皇帝!

  就連宋彥林他們也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再去看楚啇,也是無波無瀾,心底更震驚了。

  他們王爺想要做皇帝?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們是不是該做其他的準備?一股興奮涌在心頭,楚啇的人兩眼放光,仿佛可預見楚啇登上皇座的畫面了!

  「小花大人若想尋端木家的仇,我尊重小花大人的選擇,」花善揚的死也確實是她大哥下的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慕驚鴻面無表情的轉身,廣袖之下兩拳已經握得有些麻痹了。

  轉身剎那,眼眶一熱,有眼淚從眼底涌了出來,無聲的淌在了面上。

  楚啇快步上去。

  眼前一黑,慕驚鴻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楚啇心中一驚,將人撈到了懷裡,看著緊閉雙眼的人兒滿面淚痕,眉頭蹙緊了。

  「阿鴻!」

  宋彥林不等楚啇回頭叫就快步上去替慕驚鴻把了脈,宋彥林皺了皺眉又再細把,有些不確定的道:「王妃這是動了大悲,至於這脈象,還得再確認。王爺,還是先帶王妃回驛宮。」

  這兒什麼也沒有,又是這樣的環境。

  ……

  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了。

  慕驚鴻睜開酸澀的眼睛,入幕是一片蒼白,再閉上眼許久才睜開,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驛宮的榻里了。

  「阿鴻。」

  她的手突然被握緊。

  慕驚鴻扭過視線,看清楚眼前人,張唇道:「我昏睡了多久?」

  「已睡了一天。」楚啇撫過她的發,眼神溫柔,「你現在覺得如何?」

  看楚啇的神色有些不同,慕驚鴻眨了幾下眼睛,「只是躺得有些累,想起來走走。」

  楚啇卻按住她要起身的動作,「阿鴻還是等宋彥林過來確認後才可下地。」

  回身去吩咐一聲,不多會兒宋彥林就進來了,替慕驚鴻把過脈後,宋彥林笑道:「王妃的脈象極好,只是這心疾還得王妃自行調理好。」

  楚啇點了點頭,「你盡可給她開些好藥。」

  「是。」

  宋彥林出去了,慕驚鴻就坐了起來。

  楚啇忙伸手過來扶著人,「你身子虛,以後還得更要小心才是。」

  「我會當心些,」她還不想死那麼快,有那麼多事等著她去做呢。

  扶著慕驚鴻走出殿外,陽光明明媚媚的照斜下來。

  高縈站在殿外面的院子前,看著相攜而出的二人,眼神有一瞬的複雜,快步走上去朝楚啇和慕驚鴻行禮,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慕驚鴻的腹上,後怕道:「若知曉王妃腹中已有王爺子嗣,高縈定會攔著王妃。」

  前前後後這麼折騰,這孩子也是命大。

  「子嗣……」

  慕驚鴻愣怔在原地,抬頭看楚啇。

  楚啇星眸含笑的頷首,「昨日宋彥林診出阿鴻已有了身孕,我也是驚心不已,以你現在的身子懷上,對你的身子也是越發不利,切記不可再胡來。」

  「我……」

  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給砸懵了,她尚且還有諸多事未成,又以這樣的身子懷上,著實危險。

  宋彥林診出來後也並沒有說有多危險,只要慕驚鴻接下來好好的養著,順利生產也是占了大半。

  楚啇先是憂,後是喜憂摻半。

  以慕驚鴻的性子,以及現在的情況,必然是避免不了那些危險發生。

  如此也唯有強行讓慕驚鴻好好呆在驛宮休養,至於端木家的事由他和花謝影處理也就足夠了。

  慕驚鴻低頭看著平坦的腹部,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手輕撫上腹部,閉住了眼。

  楚啇徒然握緊她的手,「阿鴻。」

  「孩子不能在這裡出生,楚啇。」

  「我知道,東岐國到底是對北唐人充滿了敵意,若是在此養胎,實在過於危險了。」

  慕驚鴻抿緊了唇,知道這個孩子這個時候來是天意,也只能順從天意。

  端木家那裡,她卻無論如何也是沒有辦法放下。

  「小花大人如何了?」

  提到花謝影,楚啇的眼眸眯了眯,儘管心裡頭不爽快,還是道:「回到驛宮之後便一醉不起。」

  慕驚鴻的眉頭蹙緊了,臉上擔憂極為明顯。

  楚啇扳過她的臉,有些惡狠狠的道:「他的事阿鴻不需要再管了。」

  慕驚鴻垂眸,腦子裡滑過的是端木扶搡死去的畫面,面色有些許蒼白,抿緊了唇。

  「端木家那裡,可有消息?」

  「端木家死了一個端木扶搡必是悲痛欲絕,雙方的恨意只怕更深了。他們會主動走出來找我們,阿鴻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而不是操心這些。」

  慕驚鴻兩眼無神的呆望著前面,聞言,點了點頭,並沒有聽進楚啇的話。

  昨天的疼痛,並沒有因為避開了那樣的畫面就減少一些。

  而是更疼了。

  心口還是堵得難受,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像烙鐵般卡在了喉嚨里。

  端木扶搡被帶到了帝都端木家隱居的地方,幾乎所有端木家的人都聚集了回來。

  看著安詳睡去的端木扶搡,端木方空麻木的上前替他蓋上了一層潔白錦布,只露出還體面的臉。

  端木樂容悄然的從外面進來,摘下斗篷大帽,一眼就看到靜躺在棺中的端木扶搡,鼻子一酸,轉身捂著嘴慟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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