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製造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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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可瞧出些什麼門道來了。」

  一身威嚴的年輕皇帝站在柳疏狂的身後,背負著雙手,鷹眸冷漠的掃視著正陽殿的大大小小角落,恨不得能將這座宮殿給翻了出來。

  「回皇上,是迷陣。」

  「迷陣?」

  楚禹幽眸微眯,夾裹著幾許危險之氣盯著柳疏狂。

  柳疏狂並未被他的盯視而瑟縮,坦然迎上去,「此迷陣是前些日子有人擺布在正陽殿中,皇上,能夠出入正陽殿的人並不多。」

  所以,只能從宮中排查。

  楚禹的臉色瞬間鐵青,柳疏狂的意思是說,他這宮裡頭有叛徒嗎?

  霍然間,楚禹又冷冷的盯住柳疏狂。

  他的神情依然淡若坦然,完全沒有一絲的躲閃。

  不是他。

  楚禹還是對自己的直覺十分自信的!

  那會是誰?

  顧太尉?

  還是身邊的近臣。

  楚禹一時間諸多猜疑,到最後又被他自己推翻了。

  「能夠設此陣法的人你又知道有多少。」

  「此迷陣看似複雜,其實並不難,」柳疏狂兩手一抱,揖禮道:「皇上,依臣所知,就是三歲孩童也皆能布陣!」

  所以,人人都有可能。

  楚禹霎時青了臉,「你的意思是說,朕身邊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背叛朕。」

  「是。」

  柳疏狂不含糊的應聲。

  楚禹看著柳疏狂,眉關微微蹙緊。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如何能安枕!

  「柳疏狂,朕令你三天之內找出此人!」

  「皇上……恐怕不能。」

  「怎麼,連你也沒這個本事?」楚禹有些惱火。

  怎麼這般無用!

  若是她,根本就……

  楚禹倏地收住了想法,氣息有些沉。

  最近無頭案頻出,上回交給魯文清的幾件事情皆是如此,突然斷了線索。

  有些事自然也是做個樣子,楚禹心裡頭很清楚那是怎麼回事。

  但魯文清最近的辦事能力越來越差了,九門提督的位置,還得再考慮考慮。

  楚禹不輕易的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只有自己身邊信任的人才能委以重任。

  跟魯文清比起來,眼前這個柳疏狂更讓楚禹擔憂。

  因為是半道將人拉過來,這其中並無一絲信任,只有帝王的威懾才勉強的鎮住此人。

  越想越覺得正陽殿的陣法,與此人有關。

  楚禹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眼中一抹幽深一晃而過,眼底的一場風暴就這麼掠了過去。

  「皇上,臣無能是因為當時在正陽殿的人,都有可能是布陣的人。包括殺手也有可能是布陣之人,但殿中的殺手皆斃命,臣也無從查起。」

  柳疏狂兩手一拱,身子也跟著一躬,振振有詞的說。

  楚禹靜靜的盯著柳疏狂,語氣雖然緩和了一些,可這話卻夾帶著重重的凌厲和警告:「柳疏狂,希望你不要將朕當成傻子來戲耍。」

  「臣不敢!」

  柳疏狂倏忽落跪,對著他表忠心。

  滿意的看著匍匐在地上的柳疏狂,楚禹有了些滿意。

  「也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定要將這背後布陣之人尋出來,不要讓朕失望了。」

  「是!」

  楚禹深深望著他半響,叫了聲起,轉身出了正陽殿,殿中一陣恭送聲響起。

  因柳疏狂的那些話,楚禹回到殿內,渾身不適,心頭不安。

  臉上怒色極明顯。

  鄭公公急忙將殿中伺候的宮人打發出去,垂首站在楚禹的身後。

  「你說,這柳疏狂可有誆朕。」

  「奴才觀柳祭司神情,應當是不會的。」

  應當?

  楚禹蹙眉。

  他並不放心,「派人盯著他,若有異動,立即稟報。」

  「是。」

  鄭公公急忙去安排事宜,柳祭司可不是一般人,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去監視,得找個有本事的。

  即便是將人派出去了,楚禹這心裡頭仍舊不安。

  近來發生的事,太過玄乎了。

  越來越有一種端木樽月在搞鬼的錯覺,一定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

  楚禹長長舒了口氣,按著眉心,有些疲憊。

  「皇上,東岐國的飛鴿傳書。」

  一道黑影無聲息的走進來,將手中的傳書送到了他的手中。

  楚禹接過就打開,可這一開,就有一股淡香沖鼻而來,楚禹立即警覺了起來。

  「噗嗤!」

  黑影突然撲向楚禹。

  楚禹臉色瞬間煞白,大喝一聲,「有刺客。」

  「嘩啦」的一聲,楚禹的龍袍被割開了一個口子,好在楚禹有些身手,在慌忙之中拂開了對方的攻擊。

  隨著這一聲大喝,外殿立即衝進來五六條黑影一下子就制壓住了那人。

  還未等楚禹開口留下他的性命,對方已經咬了藏在牙縫的毒,當場斃命。

  影衛點了好幾下穴道也沒能阻止對方自殺。

  殿中的氣壓靜得嚇人!

  「噼里啪啦!」

  帝王的雷霆震怒噴發了出來,忽覺得眼前兩眼發昏,想起剛才中了對方的藥,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怎麼防守的,朕的宮中也能輕而易舉的讓人跑進來!」

  「皇上恕罪!」

  幾名影衛冷汗涔涔的伏跪在殿中。

  楚禹拔出了掛在一邊的劍,朝著影衛刺去,一下子就刺進了其中一人的肩窩,鮮血淋淋。

  影衛一聲不吭的跪著。

  面前這個人是帝王,就是要了他們的命他們也不能反抗。

  楚禹一咬牙,拔出了沾血的劍,「查,給朕嚴查,若再放進一人,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楚禹恐慌了。

  他以為自己的皇宮已經是固若金湯的籠子,從正陽殿的刺殺開始,從那個突然出現在正陽殿的陣法開始,他的身邊出現的隱患越來越大了。

  剛才,差一些……

  楚禹眼眶赤紅,因為心中的恐慌,俊容也有了些扭曲。

  「不會的,不會是你。」

  人已經死了!

  不是她。

  楚禹狀若發瘋似的回身拿劍軟著紅柱,那個樣子,讓身後的人瞧著都繃緊了身,跟著就是惶恐。

  不管是人還是鬼,他楚禹都不會放過!

  儘管來吧。

  楚禹重重的喘著息,將手中的劍丟了出去。

  影衛立即上前將劍捧了起來,送回鞘。

  「宣太尉。」

  「是!」

  鄭公公剛進殿就聽到皇帝這狠戾的話聲,立即就要轉身去。

  「把江中書也一併宣進宮。」

  鄭公公又轉身應下一聲,匆匆去宣旨。

  顧老賊想要逃脫這次正陽殿的事,怎麼能有這樣便宜的事,他布了這麼久的局,絕不能因為一點意外就前功盡棄了。

  *

  天色漸暗,一輪銀色彎勾高高掛在漆黑的夜幕之中,透著淡淡的瑩光。

  夜下的啇王府,靜得出奇。

  楚啇站在湖心亭,似在等著什麼人般。

  悵鳩的身影發輕燕般掠了過來,落在他的身後,壓著那道聲,「主子,宮中人得手了。」

  「哦。」

  楚啇薄唇冷勾。

  「不愧是太尉大人的手筆,」楚啇語聲愉悅。

  「隱藏在宮中這麼久才動手,好耐性!」

  悵鳩也不得不佩服顧太尉的手段,即便是行刺不成,也能瓦解皇帝的心。

  讓他感到害怕。

  一點點的深入骨髓。

  殿中的那個陣法,更是加劇了皇帝心中的恐慌。

  長此以久,恐怕是得心病了。

  一個人常居於恐慌之中,就是再強悍的人,也會被自己給嚇死。

  顧太尉行的這一招,也實在是高明。

  不過。

  悵鳩眼神怪異的朝著正屋的方向掃了一眼,正屋的這位才是真正的高手,那陣法是王妃進殿之時示意自己布上的。

  只要趁亂啟動陣法,神不知鬼不覺。

  起初悵鳩並不覺得有什麼,卻不想還有那樣邪門的威力,著實讓他長一把見識。

  楚啇眯了眯眼,冷哼一聲。

  悵鳩立即收回視線,有些尷尬。

  「現在可以說了。」

  「……」悵鳩猶豫。

  「怎麼,本王使不動你了。」

  「王妃確實是讓屬下布了好幾個陣……特別是玉旃宮中,布下的陣法,屬下前所未見。」

  悵鳩觀了一下楚啇的神色,又忙補充道:「王妃布此陣,必然是為了保護玉太妃。」

  「你也不必急著替她脫疑,」楚啇又發出一聲冷笑,「連本王身邊的人都收賣了,她可真是好本事。」

  悵鳩:「……」

  楚啇斜瞥了他一眼,道:「明日進宮。」

  「是。」

  「本王看看楚禹到底是不是真的恐慌了,」楚啇目光一斂,又微皺了眉頭,「正陽殿的陣法,最好也是沒讓他發覺了。」

  「有柳祭司在,應該不會有事。」

  楚啇無聲冷笑。

  夜半。

  神廟正堂。

  廟堂中點燃了幾百支燭火,照得整個大愉堂亮輝煌!

  有幾個隨侍在裡面巡夜看火,這是長明之地,即使是夜深了,天塌了,這兒的燈也不能滅。

  俗話說人死燈滅。

  堂內的燭火就像是北唐的生命之光,一直延續至堂中祭司油盡燈枯。

  楚啇無聲無息的站在樑上,看著這些宮中出來的內侍,冷笑。

  端木家的人還在,可這裡面的燭火已經滅了,燃得再旺也不是原來的光了。

  楚啇無聲掠進後堂。

  柳疏狂站在寢屋前,對著進來的人一跪。

  「參見啇王。」

  「何須這般多禮。」

  楚啇越過他的身邊,朝著裡面的椅子一坐。

  柳疏狂也不拘泥,走到一邊的空座也坐了下來,「啇王身上的傷可還好?」

  「好與不好,柳祭司能醫治。」

  「王爺手上握著保命的藥,柳某並不害怕王爺會在殿中出事。」

  「楚禹可詢問了你什麼。」

  柳疏狂一下子就看了過來,夜燈下,楚啇那治艷妖異的絕色像極了這世間最大的誘惑,即便皇權擺在和他同一個位置,別人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個人。

  楚禹冷眉一挑。

  「柳某隻說該說的。」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楚啇掃了眼空空如也的桌案,起身,拂衣塵。

  「今日在宮中出現了刺客,這件事柳祭司可知?」

  「除了觀星測禍福,柳某對其他事並不……」

  「進入宮中的第一道防圍就是魯文清在負責,柳祭司能預知未來,又豈會不知,是本王說了多餘話,做多餘事了。」

  楚啇話音落下,人已經消失在夜幕里。

  柳疏狂眸光暗涌。

  所以,那刺客是魯文清放進去的?

  不,應該說百日宴上的刺客全部是魯文清有意避開送進去的。

  而顧太尉卻以為自己人有多能耐,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柳疏狂長嘆,楚啇讓自己替魯文清打掩護,這意圖是否太過明顯了。

  柳疏狂苦笑。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然深入棋局,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那天慕驚鴻去攔自己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可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進京都城。

  攪進這風雨里。

  這是註定的,想要扭曲,只能身入棋局,尋找契機。

  他相信,人定能勝天,也能夠挽救局面。

  *

  屋裡風聲起,慕驚鴻就驚醒了。

  「王爺?」

  楚啇帶著一身寒意進來,顯然又往外跑了。

  慕驚鴻今天一天都在府里,看著楚啇,夜了他還往外面跑。

  入夜時她去尋過人,說是在書房,她過去找人換藥,卻被告知楚啇不在府中。

  慕驚鴻說不出是該惱還是該笑,他這麼不愛惜自己,她又何必去操這份心。

  「王妃在等本王?」

  楚啇飛來飛去,後背的傷有扯到了。

  「想著王爺還未換藥,現在看王爺生龍活虎的,想來也不需要什麼良藥了。」

  等發了炎,他就自個疼著吧。

  楚啇從喉嚨里發出輕笑,「王妃這般關心本王,本王若是不知好歹,就是枉費了王妃一番真心了。」

  說著就靠坐在一邊,伸手就去解衣帶。

  慕驚鴻倏地起身,按住他,急聲道:「王爺做什麼!」

  「王妃不是要上藥?也罷,本王手也有些疼了,王妃替本王解了這麻煩的衣裳吧。」

  「王爺怎麼能……」如此無恥不要臉。

  楚啇歪著腦袋,看著她在笑。

  慕驚鴻瞬間就明白自己被戲耍了,氣得推了他一把。

  「嘶!」

  手推到了傷口,聽到他的抽氣聲,慕驚鴻也有些慌亂,僵直的坐在被窩裡。

  「王妃這是要謀殺親夫?」

  「誰讓王爺逗弄人。」

  「是,本王錯了。」

  楚啇又能如何,這個女人就經不得激怒,萬一再吐血,豈不是枉費了他前面的忍耐。

  慕驚鴻看他臉色因為剛才那一推又有些蒼白了,緩了口氣詢問:「王爺可還……」

  「莫要再動了。」

  楚啇回身就抓緊了她的手,五根柔軟的手指被輕易的握在大手裡,包裹著。

  慕驚鴻扭開了臉,「王爺以後還是莫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也免得再受苦。」

  盯著扭開視線,彆扭的說著這些話的女子,落在楚啇的眼中,竟也是有幾分的迷人可愛。

  想也沒想,將她的手往上一提,將人拉到了懷裡,攬住她的細腰。

  「王爺!」

  慕驚鴻被驚得渾身僵直!

  楚啇無聲輕笑,下巴突兀的落在她的腦袋上。

  慕驚鴻更是僵硬。

  「王妃莫動,本王還傷著呢。」

  慕驚鴻咬牙切齒,有他這麼無恥的人嗎,用傷來要挾自己。

  慕驚鴻還真的不敢動,怕再扯到他身上的傷。

  可是以這樣的姿勢靠在他溫熱的胸膛里,也很是彆扭,想要掙脫,卻沒有辦法動彈。

  身子維持著這個動作,有些發麻了。

  楚啇的手掠過她的發,終於是捨得鬆開了,「睡吧。」

  慕驚鴻一個激靈,轉身就卷著被褥往裡面靠。

  儘量遠離這個人。

  也不管他的傷口有沒有換藥,他自己不知痛,她又何必心疼。

  楚啇看著她慌亂的動作,覺得好笑。

  扯過被褥一角,慢慢的側靠向著她,在幽暗裡注視著那顆腦袋。

  慕驚鴻覺得身後那個人正盯著自己,頭皮有些發麻。

  楚啇慢慢的閉上了眼,慕驚鴻在試探著正躺,用餘光瞥著這邊的情況,發現謫仙已安然入睡……

  鬆了口氣。

  悄悄的,手在被褥里按住跳動的心口,緩著劇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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