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寢殿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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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柳疏狂就被宣進殿,在殿中說了小半時辰的話才出來。

  之後柳疏狂就重新操辦事宜。

  顧太尉和江中書等在外殿,看著柳疏狂去做這些準備,兩人的視線對碰又移開。

  「也不知這次柳祭司選中的人又是誰。」

  江中書並沒正面答顧太尉別有意味的話,緩緩道:「柳祭司當時也說那是上意,此次皇上受傷也並非是啇王妃的原因。」

  當時那麼多人看著,又怎麼會看錯。

  分明是楚禹像著了魔般衝著慕驚鴻的方向過去,這才被陣法震傷。

  事後楚禹又怪罪在他人的身上,實在有些難看了。

  顧太尉神色閃動著明光,朗聲道:「江中書瞧得仔細。」

  江中書不疾不徐道:「啇王妃是為太尉大人的外甥女,理應在聖上面前說句公道話。」

  然而你顧太尉卻什麼也沒做,寒人心。

  顧太尉像是沒聽出江中書話語中的諷刺,坦然道:「啇王妃未做錯事,我若向聖上求情,反倒害了啇王妃。」

  江中書想要試探的話打住了,附和了一句,「太尉大人說得在理,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中書大人這般關心此事,實在難得。」

  「也不過是想起來,同太尉大人閒聊罷了,啇王妃也好,柳祭司也罷,都有他們自己的倚仗,哪裡輪得到我這把老骨頭多事。」

  江中書笑容深了深。

  兩隻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不著邊際的話,細聽下卻叫人心驚肉跳。

  都是些試探人的暗話。

  江中書笑著告辭一聲,「看來皇上今日也不打算召見了,太尉大人,本官還有諸多事要忙,就不陪太尉大人在此干候了。」

  作了個小揖,轉身大步離開。

  顧太尉盯著江中書離開的身影,眼神慢慢的陰戾森寒了下去。

  江戚啊江戚,你始終還是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既是如此,也怨不得我了。

  顧太尉慢慢負起了手,轉身對守著殿門的人道:「進去匯報一聲,本官要求見皇上。」

  顧太尉的話,侍衛不敢不聽,轉身進殿匯報,不多會兒就出來請顧太尉進殿。

  見過顧太尉後,皇帝突然吩咐鄭公公去前面景陽門看著,啇王妃一入宮就將人喚過來。

  鄭公公心驚膽戰的去了景陽門候著。

  進宮來的命婦等人看見鄭公公親自守在景陽門處,都嚇了一跳,在背後議論著,是不是皇上那邊出了什麼事。

  今日本不該入宮了,顧氏突然傳話說要一起入宮。

  顧氏自然是不知道慕驚鴻跟楚啇之間發生的事,更不知道她的身體更脆弱,約在宮門坐到了一輛馬車才發現女兒的臉色蒼白無血,顧氏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病了?」

  顧氏可真是為了慕驚鴻操碎了心。

  慕驚鴻搖了搖頭,蒼白的小臉更顯得無助可憐,「無礙的,只是歇息得不夠,過段日子就好。」

  「你啊,有什麼事不能跟母親說的,」顧氏看著她這樣就紅了眼眶,「還在京都城就如此折騰自己,要是出了京都城也不知道要鬧騰成什麼樣子。」

  話里都在暗指是楚啇對慕驚鴻不好,給慕驚鴻氣受。

  慕驚鴻知道顧氏心裡在想什麼,有些無奈。

  也確實是楚啇給自己氣受的,卻也是自己頂不住才氣得吐血的。

  馬車停靠在景陽門的小廣場就下來步行入內宮,顧氏看女兒柔弱如柳的樣子就受不住。

  盯著人下到地面,才放了一顆心。

  「老奴見過啇王妃,慕二夫人!」

  「鄭公公。」

  顧氏意外的看著鄭公公。

  慕驚鴻眸光微閃,溫聲問:「可是皇上那裡有什麼話相傳。」

  鄭公公眼露訝異。

  顧氏更是飛快的看了慕驚鴻一眼,心中有些怪異。

  「確實是皇上有請啇王妃,」鄭公公笑對顧氏道:「還請慕二夫稍候,皇上見過啇王妃,再過來同慕二夫人一道去鳳儀宮。」

  皇上單獨召見慕驚鴻,這事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古怪。

  「我去去就來。」慕驚鴻安撫顧氏,然後才跟著鄭公公一起去見楚禹。

  不是去御書房,而是朝著楚禹的寢宮去。

  慕驚鴻站住了步:「鄭公公這是?」

  「皇上就在寢宮中等著啇王妃,」鄭公公連忙解釋:「皇上受了傷,不便行動。」

  也就他那點傷,就是再操持國事也成問題的。

  特意到寢宮見自己,而且現在的她還是他的弟媳,實在太不妥。

  他是皇帝,他要在哪裡見,就在哪裡見。

  楚禹的寢宮也不是第一回來了,一如往昔那般。

  從娶了後,納了妃,就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踏進這寢宮,慕驚鴻是唯一的一個。

  鄭公公看著邁進殿門的慕驚鴻,滿眼的複雜。

  知道這不合規矩,皇上還是讓人過來了,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聖意難測,鄭公公也不敢多揣測。

  「皇上,啇王妃來了!」

  隔著九龍大屏風,鄭公公對裡面的人匯報導。

  裡邊傳來一些動靜,像是穿衣。

  宮女服侍楚禹穿上外袍退到一邊,壓著心底的驚訝,偷偷望向屏風外靜靜站立的慕驚鴻。

  「臣婦拜見皇上……」

  「進來。」

  楚禹連叫起聲也省了,直接命令人進來。

  慕驚鴻眸色一暗。

  鄭公公更是驚得往前一步,引著慕驚鴻進去。

  垂著眸,慕驚鴻走了進去。

  楚禹就坐在龍榻邊的軟椅里,身後是好幾個規規矩矩的宮女,一個個也垂著腦袋不敢一睹龍顏。

  慕驚鴻進來就抬起了黑亮如夜的眸子,看著龍榻邊松垮穿著龍袍的男人,一股帝王霸氣撲來,鷹潭般的眼正盯著她。

  若是他人,怕也早就嚇軟了腿。

  可她沒有。

  眼睛很沉靜,身形也輕鬆,像是早已習慣了面對帝王威。

  慕驚鴻盈盈欠身,「皇上。」

  楚禹瞳仁一縮,盯著她的眼神更加幽邃。

  「都退下。」

  大手一擺,所有的宮娥都退了出去,也包括鄭公公。

  寢殿內,只有兩人。

  按理說這樣的氣氛令人不安,更是尷尬才是。

  可不知怎麼回事,兩人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楚禹意外的蹙了蹙眉,慕驚鴻給他的感覺真的太不一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從發現她替自己磨墨時的異樣開始,還是更早。

  慕驚鴻身上有種令他心安卻又躁動的異樣感。

  明知這個女人已經是自己的弟媳,可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看清楚她。

  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自己做出這種不合規矩的事。

  就好比如現在將她叫進寢殿來,就很不合適。

  他還是那麼做了。

  起初他驚於自己的做法,等她進入寢殿的那一刻才恍惚的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做。

  眼前的女人,分明像極了端木樽月。

  特別是這雙眼!

  還有這身氣質。

  何其的相似!

  慕驚鴻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打量。

  隨著時間流逝,楚禹的眼神越來越沉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藏不住,破身而出。

  「坐吧。」

  楚禹的手一擺,示意她坐到對面的小桌前。

  慕驚鴻依言落座。

  「皇上讓臣婦過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她這話說得很平靜,不像之前嚇壞的樣子。

  楚禹冷冷的看著她,「怎麼,不懼朕了。」

  「皇上仁愛,不會同臣婦計較那些小事……」

  「害朕受傷是小事?」楚禹冷笑。

  慕驚鴻沒開口了。

  多說多錯。

  楚禹看上去氣色很好,反觀慕驚鴻,身子薄弱,看上去弱不經風,就是一陣輕風也能夠將她吹倒。

  楚禹皺皺劍眉,起身走到案前,拿起一摺子,道:「過來替朕掌墨。」

  「是。」

  慕驚鴻垂著冷清的眸子,走到案台前替他掌墨。

  看著女子瑩白如玉的手滑動,握著那塊墨,眼神一暗。

  屬於女子的清香隱隱的飄來,與阿月的一樣好聞。

  猛地一個激靈,楚禹的臉色更難看了。

  正要惱羞成怒時,忽聞慕驚鴻重重的咳了起來,一滴墨也濺到了案几上。

  楚禹抬頭就看見女子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無血,連捂唇的手也泛起了不健康的蒼白,薄弱的身子因為咳嗽狠狠的顫動。

  瞧著很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等楚禹回過神,身上的龍袍已經披了上去。

  慕驚鴻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猛然往後一退。

  「皇上……」

  鄭公公聽到動靜進來,忽見此景,嚇得身子一哆嗦。

  楚禹也是臉黑如炭,被自己的行為和別人的瞧見激得惱羞成怒,「將啇王妃送出去。」

  「是!」鄭公公聲音都顫了三顫。

  慕驚鴻悶咳幾聲,告辭了一聲隨著鄭公公出了寢宮。

  鄭公公看著走出殿門的慕驚鴻,鄭公公那心情就更複雜了,皇上這是瞧上了啇王妃,這,這如何是好。

  若還是個姑娘家也罷,現在已是啇王妃,那是萬萬使不得的。

  慕驚鴻對剛才楚禹之舉並無一絲感想,出了殿後就轉身對鄭公公道:「鄭公公留步,母親就在前面等著,不必再送。」

  「皇上讓老奴將您送出來,還請王妃莫要難為老奴。」

  見到了那一幕,鄭公公哪裡敢再怠慢眼前人。

  慕驚鴻見此也沒拒絕。

  顧氏就在前面等了又等,已經小半個時辰了,也沒見人回來。

  又等了會,也終於是見人回來,忙迎上去給鄭公公道謝。

  鄭公公笑眯眯的告辭一聲才走。

  「皇上那裡……」

  顧氏臉色有些不好看,看女兒的眼神也變得怪異了些。

  剛才她可是聽得清楚,楚禹是在寢殿裡單獨召見女兒的,這讓別人怎麼想。

  「不過是問些話。」

  顧氏急得不知該說什麼,那畢竟是皇帝,他們能說什麼。

  *

  玉旃宮。

  玉太妃艷麗的臉攏上了驚怒,玉掌猛地拍在案几上,臉色一點點的往下沉,「單獨在寢殿裡召見!他們想幹什麼!簡直就是……」

  後面不好聽的話玉太妃說不出來,站在旁邊的人卻都聽得懂了。

  那可是他們王爺的王妃,皇上單獨在寢殿裡召見小半個時辰,聽說還屏退了左右,二人在殿內也不知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

  想到這些,玉太妃臉色更加的不好看。

  「簡直無恥。」

  再難聽的話玉太妃就說不出口了。

  皇帝在寢殿內單獨召見啇王妃,還屏退左右二人就在內殿相處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很快就傳入了後宮。

  江相嬋正飲著春茶,忽聞下面的人來報這事,手一滑,春茶落到了腳邊。

  她驚得抬頭,「這事是真的?」

  「回娘娘,千真萬確!」

  這種事誰敢假傳。

  皇帝身邊的鄭公公親自到景陽門候著,特地將啇王妃請去了寢殿見駕。

  二人單獨在內殿相處,似乎還發生了些什麼被鄭公公看到了,當時皇上的臉色極其的不好看。

  當然,這話傳出來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但人都知道,如沒有那樣的事也不會傳出這樣的話。

  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江相嬋臉色變得很古怪,眼神閃了閃,問:「鳳儀宮那邊可得了消息。」

  以皇后最近都盯著皇帝那邊一舉一動的情況來看,肯定也得知了此事,這一下也不知要如何對付啇王妃了。

  江相嬋有心過去搭救,卻又找不到由頭,也只能讓慕驚鴻自己應付了。

  顧皇后畢竟也是啇王妃的表姐,應該不會當場發作。

  身邊還有個顧氏,就更不必她們這些人多此一舉了。

  雖是這樣想,江相嬋還是安排了人過去盯著鳳儀宮那邊,一有什麼不對再回來稟報。

  到那時自己再想著如何做。

  *

  顧塵香剛得了話,就聞進來的人報說顧氏和慕驚鴻來了,一臉的冷笑,「將她們傳進來。」

  孫嬤嬤怕顧塵香因嫉妒而失了分寸,忙點醒:「娘娘,皇上召啇王妃面見,啇王妃也是不能拒絕的,這事還是小心處理的好,莫要傷了表親之間的和氣。」

  顧塵香眼底攏著盛怒和妒火,孫嬤嬤要不是身邊的親信,哪裡肯聽。

  壓著妒火,顧塵香緩住了些:「嬤嬤放心,本宮還是有些分寸的。」

  聞言,孫嬤嬤放心了。

  母女倆進殿來,很明顯的感受到顧塵香的注視。

  行了禮,顧塵香也不顧顧氏在場,陰陽怪氣的道:「方才聽前殿的人來說皇上召啇王妃進殿了。」

  顧氏的心猛地一突。

  她就知道會出事,皇后的語氣明顯的不對勁。

  慕驚鴻卻泰然自若的回道:「皇上受了傷不宜大動,特地召我入殿回話,問我那日柳祭司是否同我說了些什麼,我一一作了答。可是皇后娘娘聽說了些什麼,叫皇后娘娘誤會了?」

  慕驚鴻說話時迎著顧塵香的目光,回答得光明磊落,眼神無閃爍,不像是說假話。

  顧塵香眯起了眼,靜靜盯著慕驚鴻,想要再確認她說的話有幾成是真的。

  慕驚鴻毫無驚懼的迎著。

  「本宮倒是聽說了些不好聽的話,皇上這次也太不注意了,即使是自己的弟媳,也得注意些才是。再急的話,也能急於一時,待傷好了再詢問就是。這平白讓你擔了些不好聽的話,叫本宮也不好處理了。」

  慕驚鴻忙道:「正因為如此,皇上才讓我過來找皇后娘娘說清楚,免得生了什麼誤會。」

  顧塵香柳眉挑了挑,略微顯得驚訝,「哦?皇上向你提了本宮?」

  「是!說近來不來皇后娘娘這裡,是因為皇后娘娘著想。」

  顧塵香想起那日自己跟楚禹說過的話,眼神閃了閃,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嚮慕驚鴻的眼神也不是那麼冷了,只是語氣還是淡淡的:「皇上就是如此,平白叫人擔憂許久,這回你可受些委屈了。」

  慕驚鴻連忙說不礙事云云。

  顧氏見此,暗暗送了口氣。

  也幸好不是有什麼事,否則在皇后面前也是不知如何解釋。

  顧塵香是信了慕驚鴻幾分,外面的人卻是諸多猜測,更是將話傳得越來越難聽。

  傳到啇王府就成了另一個版本,楚啇當場就愣了下,然後臉色驟然難看,彈湊的琴被猛然拍斷。

  驚得籠子的鳥驚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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