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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室的佛堂里坐著一個清麗的背景,女人背對著院門,面前是一尊身披霞光的南海觀世音菩薩。
「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念彼觀音力著於本人。」
「或遇惡羅剎,毒龍諸鬼等彼觀音力,時悉不敢害。」
◇ ◇ ◇
雖然來了客人,女人卻並沒有站起來迎接的意思,仍然一心一意地誦念著這套為人驅邪祈福的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
謝東賢也沒有打擾的意思,專心聽經,因為剛才父親的態度,謝意和謝欣雖然覺得無聊,也只能乖乖地站在後面,沒有出聲打擾他們。
經文結束,木魚的敲擊聲音停歇,女人才緩緩睜開眼睛,將身上的素服拉扯齊整,這才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大哥,你們來了。」女人輕聲說道。
氣質淡雅、眉目如畫,身著淺白色佛袍,身體周圍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香火味道,不像是侍佛,倒像是久經供奉的現世觀音。
「意如,你這又是何苦呢?」謝東賢看著妹妹消瘦蒼白的面孔,憐惜地說道。
「何苦?」
「大馬的家隨時歡迎你,你沒必要要住在這種地方,那些事都過去二十幾年了,你怎麼就忘不了呢?」謝東賢嘆氣地說道。
「忘記?怎麼可能忘記?大哥,有些事就算死了也不能忘記。」女人滿臉憂傷地說道。「每天都活在這種虛蕪沒有目標的日子裡,只有菩薩才能讓我心安。」
「我是來……」謝東賢看著妹妹的臉,猶豫著要不要把今天的來意給講出來。
「我知道,是為了謝意的事吧?蔡伯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女人說道。
「姑姑,他當真是你的兒子?」謝意不甘心地問道,雖然他知道這種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這件事是蔡伯親自打電話過去解釋的,怎麼可能有錯?
「是。」女人說道。
「他怎麼會是你兒子呢?姑姑,你看看我的臉……這全都是他幹的好事。他知道我們是親戚?如果知道的話,還幫著個外人來對付我,是不是太過份了?他必須要向我道歉。」謝意怒氣沖沖地說道。
「親戚?什麼親戚?」謝欣轉過臉來訓斥弟弟。「我們謝家什麼時候和這種人有親戚?」
轉過臉來怒視著女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傻兒子不管你認不認他,但是絕對不允許走進我們謝家的大門一步,不然,我會讓人打斷他的狗腿。」謝欣見到自己的姑姑這幅不急不躁的表情,就覺得一肚子的悶氣,好像在她眼裡其它人都是透明人一般。
女人猛地抬起腦袋,那雙溫和的眸子裡充滿了殺氣。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女人像是只隨時為了自己的孩子而跟老鷹戰鬥的公雞,氣勢洶洶地說道。
「我再說一遍怎麼了?我不管他是誰,他就是不許跨進謝家的大門一步,不然,我會讓人打斷他的狗腿。」謝欣針鋒相對地說道。
「夠了。」謝東賢對著女兒吼道。「你給我出去。」
「東賢欣也沒有做錯什麼啊,弟弟被人打成這樣,她說幾句泄一下,又有什麼不對?要是其它人,她就不會和他費嘴皮子了,還有很多種解決問題的辦法,你說不是嗎?」不賢的妻子陳婉華在旁邊勸阻著說道。
「沒大沒小,這還不是犯錯?」謝東賢甩開被妻子抓住的胳膊說道:「你們都在外面等著,我和意如好好地說幾句話。」
「哼,出去就出去,我還不願意呆在這破地方呢。」謝欣冷哼一聲,先一步走了出去。
謝意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姑姑,也跟在姐姐的身後走了出去,陳婉華恨恨地看了謝意如一眼走出了佛堂。
這下子,屋子裡就只剩下謝東賢和謝意如兄妹倆,氣氛反而一下子沉默起來。
「意如她們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謝東賢勸解著說道出聲,打破了屋子裡的平靜。
謝意如冷沉著臉不吭聲,里卻被謝欣那句話所深深地刺痛了。
謝東賢看了妹一眼線轉移到了桌子上供奉的菩薩身上,走上前去上了柱香,說道:「可是,如果他還當自己是謝家的子弟,怎麼說也應該顧忌一些謝家的薄面,謝意昨天晚上是被人抬回來的,滿頭滿臉地都是血,經過醫生搶救才恢復了些……」
謝意如絕望地看著自己的親哥哥,沒想到他來地目的也是為了說這些,聲音低沉地說道:「你走吧。」
「意如,你不要衝動,既然事情生了,他也來到了香港,我們總是要見見面,把事情給解決了。」謝東賢說道。
「滾!」謝意如寒著臉說道。
謝賢詫異地看了妹妹一眼,心裡也受不得被她這麼地吆喝斥罵,臉色一青,也拂袖而去。
「這麼多年的守候,到底是為了什麼?」看著哥哥遠去的背景,謝意如淚如雨下。
「小姐。」蔡伯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外。
「蔡伯,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要見見他?」謝意如聲音忐忑地問道,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是。」蔡伯肯定地回答道。
「可是,他不會責怪我?」
「會。」蔡伯說道。「如果不見,那麼,你們母子就只剩下仇恨了。」
仇恨?
這個字眼讓謝意如的心猛地一跳,心臟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