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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們終究是西風人啊——
燕相馬,是他們西風的將軍。
孔雀王很是不滿的掃了贏無欲一眼,贏無欲也只是一臉和藹笑意,並不在意。
孔雀王再次轉身看向燕相馬,出聲問道:「燕相馬,大家為你求情,你可聽見了?」
「聽見了。謝謝大家厚愛。」燕相馬出聲說道。話語真誠,他倒是發自內心的對大家表示感激。生死關頭,有那麼多人希望你活下來——這微弱的幫助也足夠讓人心生暖意。
「你可願為朕效力?」
「不願意!」
「——」贏伯言就覺得這天沒辦法聊下去了。
我給了你台階,給了你活命的機會,你一句話就把所有的都給推翻了。
我是孔雀王贏伯言,我不要面子的啊?
贏伯言擺了擺手,說道:「砍了。」
「陛下——」贏無欲還想出聲勸阻。
「國師,你也看到了——」贏無欲有些惱怒的說道:「不是我不給他活命的機會,是那燕相馬不知好歹——」
「陛下可曾想過,倘若燕相馬說的是真的,那李牧羊和千度之間有什麼難言之隱——若是陛下斬了燕相馬,又將如何和李牧羊相處?」贏無欲低聲說道,一雙眸子仿佛看透世情,充滿了智慧。
有些話他還是沒辦法說的太清楚,避免激怒這個正處於爆發邊緣的孔雀王者。
倘若李牧羊當真和千度走到了一起,那麼,不管贏伯言同意不同意,李牧羊都將是孔雀王朝的女婿——贏伯言斬了燕相馬,以後翁婿如何相處?
「難言之隱?」贏伯言只覺得胸腔戾氣洶湧,有種想要大開殺戒的衝動。「什麼難言之隱?之前我就反對千度和那頭惡龍來往過密,是二叔說這是命數,忤逆不得。我心想千度是個知輕知重的聰明孩子,她知道應當如何規避外界的危險——再說,又有贏氏家族和龍族的那點兒淵源,我也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情,結果呢?千度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直到現在二叔還要替那惡龍說話?」
「倘若那惡龍是誠心對待千度,會那般的傷害她?倘若他們之間另有隱情,夢蝶傳音來給我們說上一聲總是應該——那頭惡龍做了什麼?他帶著我的女兒跑得無影無蹤,只讓我這個父親因為擔心女兒安危而寢食難安度日如年——現在,二叔仍然覺得我做錯了?」
「我知陛下心焦,但是,也不能用殺人來排解心中怒意。」贏無欲輕輕嘆息,說道:「一旦把腦袋砍下來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要什麼挽回?就算是挽回,那也是那頭惡龍想著挽救之法——」贏伯言狠聲說道。
他轉過身去,盯著燕相馬再次問道:「燕相馬,你可願降服本王?」
「降!」
「降!」
「降!」
——
中洲百姓生怕孔雀王一怒之下斬了燕相馬,一個個的高聲喊叫。只要燕相馬說一聲「降」,他的人頭就能夠保下來。
「實在不中,以後再反嘛——」老百姓們在心裡樸實的想道。
「雞已經吃了,酒也喝了,想說的話也都說了——」燕相馬仰臉看天,臉上帶著恬適滿足的笑意,說道:「老天爺覺得我燕相馬死得可惜,又饒了我這一場大雪來送行——雪都下來了,哪能不死辜負上天美意?」
燕相馬轉身看向孔雀王,沉聲說道:「感謝孔雀王厚愛,相馬——不降!」
孔雀王點了點頭,說道:「砍了。」
「是!陛下!」
金甲戰士答應一聲,長刀高舉,狠狠地朝著燕相馬的脖頸砍去。
燕相馬雙腿跪伏在地,上半身卻挺拔如松。
他仰臉看天,看著那紛紛揚揚落下的白雪,然後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
「永別了!」他在心裡說道。
是對父母家人說,是對親友同僚說,是對那個深藏心中的嬌俏少女說,更是對這個世界說——
永別!
永遠的——生死兩隔!
他的臉上帶著笑,眼角卻有淚水滑落。
真是捨不得——去死啊!
當長刀即將砍斷燕相馬的脖頸,當有人張嘴驚呼出聲,有人嚇得閉上了眼睛。
正在這時,天空異像出現。
那正在下落的雪停止了,就那麼僵硬的豪無徵兆的停頓在半空之中。那張開的嘴巴沒有辦法合攏。那閉上又想睜開的眼睛卻怎麼也打不開了,就連睫毛都無法顫動——
那抬起的腳沒辦法落下,那扭轉的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停頓。眼淚掉落,懸掛在半空之中。被風吹起的落葉,也凝固成為永恆。
刀還懸在頭頂,頭顱還屬於脖頸。
整個世界剎那間定格。
天空之上,隱有大佛之音。
灰濛濛的天空突然間破開了一個大洞,大洞裡面揮灑下萬道金光,將這中洲城給照耀的亮如白日。
金光中心,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仙女。
仙女極美,卻美得如夢如幻。
她沐浴著金色的陽光,整個人就像是一輪熾烈的太陽。誰又能夠真正的看清楚太陽長什麼模樣呢?
她赤裸雙足,踏風而行。
身軀緩緩落地,然後停留在了燕相馬的身前。
燕相馬拼命的眨動眼睛,想要將眼前這個仙子看得更加真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