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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人剛才說我在言詞威脅,現在是朱大人在言詞威脅吧?」顧清林臉色鐵青。「怎麼?朱大人一個悍不畏死,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往朝廷重臣身上潑污水了?」
「就是,朱大人有什麼證據就拿出來,何必多費這多口舌——」
「顧相息怒,這朱大人平時放炮習慣了,今天也改不了這毛病——」
「證據呢?拿出宋玉大人德行有虧的證據——」
——
惠王知道宋氏一黨此番是真的動怒了,也不好再勸著攔著,出聲問道:「朱大人,既然你指責宋玉將軍德行有虧,可有證據?」
「臣有證據。」朱育人出聲說道。
「證據何在?」
「臣不敢說。」朱育人出聲說道。
「——」
這一次,連惠王也怒了,出聲喝道:「朱大人,你既然說手裡有證據,又不願意把證據當堂呈現出來——你這是故意戲弄朕不成?」
「老臣不敢。」朱育人的腰杆仍然挺得筆直,朗聲說道:「臣怕拿出證物,證物被搶。臣怕供出證人,證人被殺。所以,臣不敢說。」
「——」
聽得此言,朝堂之上眾心皆沉。
所有人都意識到,以宋氏此時此刻的權勢,倘若他們想要做一件事情,當真沒有人能夠攔截得住。就是身居大位的君主也不能。
朱育人所說的沒有錯,倘若他說出證物,怕是皇帝的飛羽軍尚未到達,怕是宋氏的人就已經先過去把東西給搶了。倘若他說的是人,那人也鐵定活不過陛下親召——
宋氏說黑即黑,說白即白,指鹿為馬,為所欲為,根本無人可以抗衡。
這當真是他們這些文武為官之福?
這時,那些非宋氏嫡系或者忠於其它方勢力的人突然間開始同情朱育人,也開始對宋氏心生警惕。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宋氏一家獨大。
啪——
惠王一巴掌拍擊在皇椅之上,指著大殿中央的朱育人怒聲喝道:「朱育人,你當朕不敢殺你不成?你指責朕的大將軍德行有虧,卻又不願意說出證人,交出證物——你讓朕,還有這滿朝文武如何相信你所彈劾事情的真實性?」
「陛下,宋玉大將軍二十一年前強搶黎三解御史家幼女黎婉供其姦淫,後來黎婉僥倖逃脫被其追至鹿角街當眾擊殺,幼小女子被撕成肉泥——此事觀者無數,天都城也有傳言。只是當時有人為那惡徒宋玉開脫,將黎三解一家發配鹽城,又將宋玉送至邊關,這才將事情平息下去——因為畏懼強權,天都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此事,怕是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知曉吧?」
朱育人那雙犀利的眼神向左右掃視,不少年長的大臣避開他的目光,不願意與其對視。
朱育人輕輕嘆息,他知道,想要人站出來附和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趟渾水除了自己願意趟之外,其它人怕是會躲避得遠遠的。只盼那幕後主使之人能夠翻雲覆雨,施展雷霆手段拿下宋玉,讓黎氏一族大仇得報,大怨得雪,那也不枉自己犧牲一場了。
「可憐黎御史一家避至鹽城,仍然遭到滿門屠殺的惡果。說是江洋大盜紅孩兒所為,實際上卻是宋玉將軍暗中主使——」
「朱育人,你給我閉嘴。」
一名官員衝到跟前,一巴掌抽在朱育人的臉頰之上。
猝不及防之下,朱育人挨了重重一記耳光,臉上出現一道掌印,就連頭上的帽子也被打飛了出去。
「宋玉大將軍為國守疆,功在千秋,豈能容你這無知老兒在此誹謗,我蔡京城今日便要撕了你,免得你這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
「放肆。」惠王的眼角微抽,掃了顧清林一眼,說道:「朝堂之上,豈容你們如此放肆?來人,把蔡京城給我拖出去重杖二十——」
顧清林的脊背生寒,一股殺意涌遍全身。
是他用眼神示意蔡京城前去抽人,一方面是不想讓朱育人說的太多,另外也有將場面搞混亂的意圖。亂中取栗,方是至理。
沒想到惠王只讓人將打人的蔡京城給拖了出去,卻並不責罰滿口胡言的朱育人。朱育人仍在殿上,那麼宋玉的事情便是要繼續追責的。
難道說——惠王也不再甘心做這一個兒皇帝?
顧清林在心裡冷笑連連。
「不想做兒子的話,怕是連孫子都沒得做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龍王巡海!
也難怪顧清林心生怒意。
惠王之前只是福王,是一個被先皇百般猜忌和提防的皇子,也是先皇的弟弟。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先皇尋個不是一杯毒酒給賜死。只因兄弟閻牆,又有他們宋氏以及崔氏相助,所以才有了今日高居九位之尊的帝位。
惠王登基初始,也算是安份守已,安居樂命,守著他兒皇帝的身份。事事向他們宋氏請益商量,對宋氏維護西風大局剷除陸氏叛黨很有幫助。
沒想到的是,隨著登基時間日久,帝位坐的穩固了,他的心思便有些活絡開來,對待宋氏的態度越發消極,對待自己也越發的敷衍,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小九九了。
因為這事,顧清林特意和家裡的老神仙夜談過一次,老神仙說這是人之常情,不用在意。惠王想要奪權,想要擺脫宋家的挾裹,這是普通人都會有的想法。正如當年他的哥哥一樣。更何況他現在還是高居上位的帝王,想要有一些自主權也是理所當然。大小權利皆掌握在自己手裡,反而會被朝野上下詬病。只要大勢還掌控在宋氏手裡就任由他折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