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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兒子的命——」
※※※
此起彼伏，聲若風刀雨箭。
李牧羊站在人潮中間，第一次體會到了萬箭穿心的感覺。
不過，這個時候的他並不感覺到疼痛。
八根幽冥寒釘入體的人，還怕世間其它的痛苦嗎？
一個抱著兒子屍體痛哭哀嚎的老嬤突然間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挪動著小腳速度奇快，用自己的腦袋狠狠地朝著李牧羊的身體撞了過去。
砰——
一名鬼舞鐵衛及時發現，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李牧羊的前面。
老嬤的腦袋撞在鐵衛堅實的腹部上面，頭暈眼花，站立不穩。
「你這頭惡龍，你這頭野獸——你殺了我的兒子，你把我這把老骨頭也一起殺了吧——」
李牧羊的視線轉移到城牆角下的那具屍體上面去，他穿著風城軍的制服，半截身體被烈火燒的焦黑。看的出來，他死的很痛苦。
李牧羊張嘴欲言，想要解釋些什麼。
何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老嬤嬤的指責是沒有錯的，確實是自己殺了他的兒子。
可是，他的兒子是風城軍，他想要拯救自己的父母家人，他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就不得不對著那些城牆上的士兵動手。
他不殺人，人便要殺他，要殺他的父母家人。
重來一次，他仍然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放了她吧。」李牧羊對著那名抓著老嬤雙肩不讓她動彈的鬼舞鐵衛說道。
鬼舞鐵衛看了李牧羊一眼，順從的鬆手放開了老嬤。
「我要殺了你——」老嬤沖了過來，對著李牧羊的身體又捶又打。當她發現這種程度的打擊根本就沒辦法傷害到李牧羊時，張嘴猛地朝著李牧羊的手臂咬了過去。
她的表情是那麼的猙獰，她對李牧羊是那般的仇恨。
很快的，鮮血便浸濕了衣袖，從老嬤的嘴角流淌出來。
李牧羊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沉聲說道：「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就像你的兒子——還有他們的兒子，他們把我的父母雙親還有妹妹囚禁起來，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們殺害的時候，我的心情就像你現在這樣。我仇恨他們，仇恨這風城裡面的所有人。」
「不過，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殺掉你的兒子，殺掉他們的兒子——我沒做錯什麼。或許，他們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是，這就是我們的命數。有人說過，命數這東西是改不了的。」
「不要認命，你們可以想辦法殺我。我也不會認命，因為我會殺掉——所有想要來殺我的人。」李牧羊看著老嬤蒼老絕望的眼睛，沉聲說道：「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啊。」
「——」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以痛吻我！
老嬤一邊用盡全身力氣撕咬著李牧羊的手臂，一邊用那渾濁發黃的眼睛盯著李牧羊的表情。
看著看著，她便咬不下去了。
身體向下滑落，帶著滿嘴鮮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的兒子，你們還我的兒子，你們還我的兒子——你們讓我的兒子活過來——」
嗷嗷痛哭，聲嘶力竭。
她也是個可憐人。
她也活的不容易。
「走吧。」千度拉著李牧羊的手，輕聲說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回去。」
之前是千度想要把李牧羊給拖出來，因為她擔心李牧羊把自己封閉起來。讓自己和人類隔離，繼而兩者距離越來越遠，最後當真變成了一頭與世孤立與人族為敵的巨龍。
現在，經歷了這樣一場事件之後，她又想要把李牧羊給帶回去。
她怕人族的態度會刺激到李牧羊，她不知道後面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是另外一個老嬤？還是成千上萬個失去了子女親人的老嬤？
「不。」李牧羊看著那坐在地上哭泣的老嬤，聲音堅定的說道：「朝前走。」
對於現在的李牧羊來說，只有一條路：朝前走。
無論是此時此刻的風城，還是以後的人生，他所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朝前走。
不能逃避，更不能後退。
不管前面多麼艱難，也不管前面多麼危險。
朝前走！
將所有的坎坷都踩在腳下的時候，那就再也不會有什麼困難。
千度看著李牧羊的眼睛，良久，輕輕點頭，說道：「好，我們朝前走。」
人潮熙攘，更多的人向著這邊匯集。
可是，當千度拖著李牧羊的手朝前走過去的時候，那人群便潮水般的朝著兩邊分散開來。
「他就是那頭黑龍，那頭毀了我們城池的黑龍——」
「我爹就是他殺的，被他用火燒死，連一塊骨頭都找不見了——」
「他是頭惡龍——」
※※※
「他是頭惡龍。」
所有人都這麼說，他是頭惡龍。
所有看向他的眼神，都在說他是頭惡龍。
所有指著他背影的手指，都在說他是頭惡龍。
「呸。」
一坨黏稠的唾液朝著李牧羊的臉上飛來。
李牧羊不閃不避，任由他唾液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轉身看著那個眼睛血紅卻又一臉固執兇狠的盯著自己的小男孩兒，問道：「你有什麼人死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