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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為印證一下心中的猜測。」宋孤獨看著院子裡那綻放著金色光暈的梅花,說道:「這個疑惑橫亘在心中多年,一直想要找機會求證一番。」
「爺爺可曾找到答案?」
宋孤獨指了指那滿院的梅花,說道:「這些——不就是答案。」
「那就是答案?」宋洮看向那些梅花,說道:「爺爺懷疑李牧羊的出身來歷——懷疑他和十五年前那場『雙龍奪珠』有關係?」
「那不是雙龍奪珠。」
「不是?」
「不是。」
「那是什麼?」
宋孤獨搖頭,說道:「這也是我所想要得到的答案。讓你將它邀來,就是為了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所要求證的那個答案。」
「所以,這麼多年來,爺爺一直派人到江南——」
「只是你叔伯他們的幾手閒棋而已。」宋孤獨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看來陸氏對此子極其看重,竟然請動了道家的紫陽真人。我們派到江南的人全部都鎩羽而歸。紫陽真人實力深不可測,除非我親自前去江南,不然的話,其它人去了也是送死。可是,如果我親自去了的話,那個動靜就太大了,難以瞞過那些有心之人。這樣一來,反而得不償失。」
「再說,我也很想看看,看看他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看看陸家那隻沙鷹布下這一手棋的目的到底在何處——以一枚棋子就想撬動大局,怕是不易吧?」
「那此番李牧羊前來,爺爺可有何發現?」
「沒有。」宋孤獨搖頭,說道:「他隱藏的很深。我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氣息。」
「那爺爺覺得——李牧羊,他到底是什麼?」
「空口無憑,沒有意義。」宋孤獨出聲說道:「既然止水劍館的那位有心求證,那我們就耐心等一等吧。不要誤了大局。」
「那爺爺找他過來還有其它的目的?」
「他是一個不確定因素。」宋孤獨說道。「無論是斬殺崔照人,還是打敗木浴白,都證明了這顆棋子的威力。而且,他還沒有真正的進入戰局,只是在周邊遊走和觀察——」
「觀察?」
「此子大智若愚,心機似海。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般,痴兒想變智者極難,但是聰明人想裝傻更難。你以為他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以為他對陸氏的種種怪異行徑以及自己的父母沒有任何的懷疑?他心有疑惑,只是他不說而已。他想保持這樣的平衡狀態,或者說——他不願意去觸碰其它的禁忌。」
「他不願意入局?」
「是陸家不願意讓他入局。」宋孤獨出聲說道:「或者說,是陸行空不願意讓他入局。」
「為什麼?有此重要棋子,他們為何不用?」
「保護。」
「保護?保護李牧羊?」
「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陸行空必然會親自去接受止水劍館那一方的挑戰。」
「那還真是夠愛護的。」宋洮冷笑出聲,說道:「爺爺早知陸行空的反應,所以——才讓木浴白當街伏擊誅殺李牧羊?」
「我讓木浴白當街殺人,只是因為我想讓他除掉這個不確定因素。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木浴白竟然一敗塗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對他越來越好奇。他殺了崔照人,敗了木浴白,我想知道,他到底到了哪一層境界。」
「可是,爺爺——他只是空谷啊。在今天以前,他只是空谷境——直到現在他才是高山。他的境界和我都相差甚遠。為什麼他能夠打敗木浴白?木師的劍術我是很清楚的,西風之內,無可匹敵。」
「所以,這也是我所要尋找的答案——」宋孤獨伸出手來,一朵金色的梅花從梅樹之上掉落,然後緩緩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到底是誰?」
——
※※※
李牧羊的臉色很凝重。
宴無好宴,人無好人。
這個老傢伙簡直是不安好心。
這個世界上的壞人很多,但是,有實力的壞人卻極少。很不巧的是,剛才就遇到了一個。
不,兩個。爺孫倆都是壞人。
不僅僅壞,還非常的小氣。
說是請人來喝杯苦茶,竟然連那杯李牧羊本來就很嫌棄的苦茶都沒有,一口水都沒有喝著。
正如宋洮所說的那般,李牧羊怎麼可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怎麼沒有懷疑過兩家的關係?
特別是此次回來,陸清明對待自己特別熱情客氣就算了,畢竟,竹海之內,自己救過他的性命。可是,公孫瑜夫人——那對待自己的態度,那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完全是把自己當作親兒子來看待啊。
止水劍館木鼎一將戰書送達時,陸清明擔憂的眼神,以及他要替自己應戰的強硬態度,直到現在還迴繞在李牧羊的腦海之中。
李牧羊不是白痴,相反,因為自身的一些經歷,他對周圍的一切都有著靈敏的感知。
是愛護自己的,是仇恨自己的,他的心裡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牧羊很想向母親問個明白,但是,那麼多年了,母親都不願意告訴自己,證明他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倘若不問的話,他的心裡又忐忑不安,總覺得——總覺得有一團迷霧將自己給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