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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點力啊。」李牧羊眼裡的紅光再起,盯著張晨低吼:「使點力啊,就像你以前把我踩在腳下一樣。」
「噗——」張晨嘴裡噴出一口鮮血,可能是因為內傷嚴重,更有可能是因為鬱悶憋氣。
瘋狂的張晨終究還是被人給拉了起來,張晨一腳踢飛李牧羊釣魚的魚竿,冷笑著說道:「李牧羊,你這種廢物有什麼資格可憐我?你文不成,武不就,長相又醜陋,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倒數第一——就是釣魚連一條魚咬鉤都沒有。你以為自己能有什麼大出息?你這輩子就只是一頭混吃等死的豬玀。」
李牧羊揉了揉被掐紅的脖頸,笑著說道:「你剛才被我一拳打飛了。」
「——」
張晨用手指頭點了點李牧羊的腦袋,轉身大步離開。
他身後的那群小嘍囉們愣了一陣子,像是從來都沒有見過李牧羊似的把他認真審視一番,也緊跟其後跑開。
熱鬧結束,人群散去,李牧羊獨自坐在湖邊的草叢中間發呆。
他總是一個人。
和以前一樣。
「李牧羊——」女孩子的聲音清洌,如翠鳥滑翔時在空中留下來的振弧。
李牧羊轉身看去,發現崔小心仍然站在原地。
這次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你認可我說的對或者批判我說得不對,這些都不重要——其實,你知不知道?你只是留下來和我說話,別人就會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或驚奇,或妒忌,也有羨慕的。一堆爛泥上面突然間開出了美艷的花朵,確實是很新鮮的事情。與我而言,終究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我要是你,我就假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不用回頭,李牧羊都知道班花留下來說話給其它同學帶來的震撼。
崔小心沒想到李牧羊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她好看的眸子浮現起一層迷霧,瞬間又清澄見底,沉吟片刻,說道:「你猜對了兩件事情,也說錯了兩件事情。」
「看來你願意和我長談下去了。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聊天吧?」李牧羊笑著說道。
「第一,我不喜歡張晨,在我的眼裡,他的行為確實像是一個譁眾取寵的小丑。」
「第二,我確實喜歡你說過的——溫文爾雅智慧內斂卻又有強大控場能力的男子。他有能力,卻又不時刻炫耀自己的能力。這是我喜歡的男子類型。」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那我說錯的事情是什麼?」
「第一,我沒有覺得你是小丑,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和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一樣。你沒做錯什麼,只是——」
「只是命運對我太不公平了一些。」李牧羊自嘲地笑著,說道:「家窮人丑,腦袋如漿糊——文不成武不就,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成為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是不是?」
崔小心的瞳孔再次煥發出異彩,這塊整天被人嘲諷欺負的黑炭,聲名遠播卻又低調沉默看起來沒有任何過人之處的同學,竟然有著如此敏銳地思維和如此犀利地詞鋒?
「我隨便說說。」李牧羊把一根甘蔗草剝皮放在嘴巴里咀嚼,甘甜的草汁讓他的心情稍微愉悅一些。「你繼續」。
「爛泥上面之所以能夠開出鮮花,這是必然的事情。因為它表面上微不起眼,其實內部有著豐富的可以提供鮮花生長和綻放的能量——它竭盡全力,用那頭頂的花朵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你覺得我和那堆爛泥一樣,還可以再拯救一下?」李牧羊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那你願意——」
「我不願意。」崔小心乾脆直接地拒絕了。「我要去西風大學,你又將去到哪裡?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的未來不會有任何交集。」
西風大學是帝國最好的高校,以李牧羊現在的成績就只能上西北風大學——一所有錢就可以報名的野雞大學。
「說得也是。」李牧羊笑容苦澀,說道:「這也是我喜歡你卻從來都沒有向你表白過的原因。」
「什麼?」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和那些處於青春期的男生一樣,總是對學校裡面的漂亮女孩子充滿了嚮往。我們喜歡徐佳蕊、喜歡張新琦,也喜歡你。我們希望能夠像你們一樣耀眼奪目,我們希望能夠走在你們的身邊,也幻想過你們能夠坐在我們的身邊綻放如花般的笑顏。」
「可是,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把眼神放在更加優秀的男子身上——我們也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倘若哪個漂亮的女孩子突然間靠近,就那麼不熱情也不冷淡地說上幾句話,對我們而言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李牧羊仰臉看著頭上的雲朵,說道:「還能怎麼樣呢?」
崔小心沉靜了好一會兒,聲音終於多了一些複雜的情感,說道:「祝你好運。」
說完,轉身朝著大部隊聚集的地方走去。
游湖活動結束了,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殘酷廝殺。
「崔小心——」李牧羊突然間出聲喊道。
崔小心轉身看過來,她不明白這個以前沒有任何交際的男生還要對她說些什麼。
其實說什麼也沒用,她不可能因為同情而接受一份愛情。
「我拒絕了。」李牧羊出聲說道。
「什麼?」
「你邀請我和你一起去看大戲,我拒絕了。」李牧羊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