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 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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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霞扶著高婕妤下了步輦進了宮門,平時高婕妤不怎麼動彈,這麼盛裝打扮出去一晌午才回來,覺得全身哪哪兒都酸。

  這讓高婕妤心生警兆。

  她忽然現自己不再年輕了。照這樣下去,稍一動彈身子就不吃消,她能順順噹噹活到五十嗎?沒準兒四十多都懸了。

  得讓太醫來看看,開點溫補的方子,平時膳食不想吃也得吃。她這麼多年下來好不容易謀著了婕妤之位,經營了不少人脈,還攢下了一筆豐厚的私蓄,要是她突然沒了,這些東西可不都得便宜別人。

  高婕妤忽然愣住了。

  丹霞也跟著停下腳步:「主子?」

  高婕妤沒作聲。

  丹霞心裡一慌,忙問:「主子身上覺得怎麼樣?」

  別是在雲和宮被陳婕妤過了病氣吧?那屋裡陰冷,陳婕妤又病的重,主子可別被她給染上了。

  「沒事。」

  高婕妤只是想起了剛才她覺得不對的地方。

  慎妃只是伺候皇后的宮女,太后、皇后相繼過世,太后的私蓄分了兩半,大半給了明壽公主,小半給了皇后。畢竟是親姑侄,太后也不會太厚此薄彼。

  同一年皇后也病逝了,她並無隻字片語留下,坤寧宮的那些東西除了收歸內庫的,明壽公主取了一些,慎妃也得了一些。

  這些不過是明面上的。太后掌理後宮多年,她手裡最讓人惦記的不是那些珠寶死物,而是她掌握的那些人,那些人有的在明面上,有的卻不為人知,明暗交錯,是布在宮裡的一張巨大的卻又看不見的網。

  這才是最讓人惦記的。

  這麼看來,這些人脈,當時至少也有一半是落到慎妃手裡了。

  她憑什麼呢?

  就算她伺候過皇后有些情分,那些人憑什麼敬服她一個侯府奴婢出身的宮嬪?還有後來明壽公主的事……明壽公主確實是個草包,憑她想要造反,就算沒有慎妃告密,也沒有手下反水,她也不可能成功。

  但明壽公主又憑什麼這麼相信慎妃呢?

  高婕妤渾身冷,進了屋就靠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只顧想心事。丹霞可給嚇壞了,覺得她這樣顯然是很不舒坦,服侍她躺下之後,連忙叫人去請太醫來,還特意囑咐小太監:「快去快回千萬別耽誤。看看李大人在不在,他若在就一定就他過來。他要不在,請段、蔣二位也是可以的。」

  小太監連忙應了一聲,不敢怠慢,趕緊往太醫署去了。

  丹霞端了水進去,服侍高婕妤吃了半杯水,守在一旁不敢擅離。

  高婕妤喝了水總算有些緩過神來。

  「丹霞,你可記得……」

  「什麼?」

  高婕妤搖了搖頭:「我忘了,那時候你不在。」

  高婕妤是被太后指給皇上的,當時皇上身邊已經有了一妻二妾,論出身論美貌論才情,那三人都比高婕妤強的地方,所以她倒沒有受到別人刻章的排擠的忌憚,慎妃與她伺候皇年的日子差不多是同一時候。當時她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一個在進宮前就病死了,另一個進宮之後熬了幾年也放出宮了,丹霞是從她進宮後才伺候她的,所以她要回想在王府時候的事,丹霞幫不上忙,她也不可能知道。

  皇后還在時,同慎妃也沒有格外要好。畢竟是多年主僕,慎妃對她一直恭恭敬敬不敢忘本,雖然已經給皇上侍寢,有了名分,平素還是跟著皇后住,日夜起居都過去一樣伺候著不敢怠慢,而皇后對她也是一直呼來喝去的,並沒有給她留體面。

  當時眾人只說她老實、忠心,現在看來那都是裝出來的,是故意做給旁人看的。

  皇后在時,她這麼做小伏低不奇怪,畢竟皇后是她舊主,她又是侯府奴婢。但皇后沒了也好幾年了,她還是一直這麼裝了下去。

  這樣的苦心孤詣,所圖不小啊。

  她一步一步,從順儀到慎妃。可是做了妃子她也沒有滿足,那她還想要什麼?

  她想要當皇后。

  高婕妤恍惚想起還在王府的時候,皇后當時還是王妃,為了爭寵,安排自己的丫鬟侍寢。第二天早上施氏梳了婦人式,含羞帶怯過來給主母叩頭,那會兒高婕妤就坐在一旁。

  當時施氏跪在底下,聲音小的讓人都難以聽見,連頭都不敢抬。

  高婕妤還記得,皇上登基後,施氏還是住著皇后宮裡的兩間廂房,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去伺候皇后梳頭洗臉。

  那些時候,她看著皇后,心裡想的都是如何取而代之嗎?

  一個小小的家生奴婢,心心念念想著壓倒這後宮裡所有人,想要當皇后。

  她哪來這樣的膽量和野心?

  高婕妤翻來覆去,越想越覺得蹊蹺。

  一定有什麼事她不知道,以前也沒有細想過。

  慎妃再有野心,可是出身如此卑賤,無子也無寵,到底憑什麼讓太后、皇后、明壽公主甚至承恩公府的人都對她另眼相看?

  丹霞小心的說:「主子,太醫已經到了,且讓他瞧瞧吧?」

  高婕妤納悶:「太醫?」

  丹霞不敢說覺得她生病,解釋說:「看主子今天象是受累了,正好也該到了請平安脈的日子,奴婢就請了太醫過來。」

  這倒是正合高婕妤的心思,她也想請太醫看看。

  見高婕妤不反對,丹霞連忙命人放下帳子,再請太醫進來。

  蔣太醫見小太監十分焦急的來叫,還以為高婕妤是得了什麼重症急病了,提了藥箱就跟著小太監趕了來,出了一頭的汗,氣喘吁吁的。結果這一按脈,卻現高婕妤壓根兒什麼事也沒有。再問診,也沒有什麼異樣。

  趕情兒這是閒著沒事兒溜著人玩?

  肚裡嘀咕著,對著高婕妤蔣太醫可沒敢有半分不恭敬。

  高婕妤也順勢說,近來天氣陰晴冷熱交替多變,脾胃弱,人也總懶懶的沒精神,問是不是開個調養的方子?

  蔣太醫自然從善如流,開了個溫補的方子,又說:「婕妤是尊貴人,平時自然坐臥時多,走動的時候少,如此一來自然沒胃口,人也沒有精神。主子每日倘若無事時,多走動走動,比吃藥還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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