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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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微公主說:「謝夫人和兩位謝姑娘的事,要不回頭我讓人打聽打聽,好歹我在這兒比你人脈廣些。要是有什麼事也能及時知會你一聲,心中有數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強。」

  謝寧輕聲道謝:「那有勞你多費心了。」

  她們走的近路,一路上路過了明江池、翠微堂等處,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賞景的心情,過了芍藥苑之後就能望見清璧堂了。

  清璧堂正亂作一團,連守門的太監都一臉急色,看見謝寧的輦轎過來,露出十分矛盾的表情。

  又是期待,又是惶恐,撲通幾聲全跪下了。

  謝寧眉頭皺了一下:「出了什麼事?」

  清璧園的掌事太監滿頭大汗從門裡躥出來,直直往謝寧面前一跪,咚咚咚叩了三個重重的響頭:「奴才該死,適才公主歇午覺的時候奴才們一疏忽,現在找不著公主的下落了。」

  謝寧眼前頓時一黑,耳邊嗡的一聲響,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明微公主也下了輦轎,聞言也是急了:「怎麼會找不著?公主是自己偷跑出去玩了還是讓什麼人帶出去了?你們是只在清璧堂找人還是已經打發人去園子裡找了?」

  「正在清璧堂里找……還沒有打發人出去。」

  這樣也說得過去,先找附近,附近找不著再去遠處找。畢竟清璧堂地方這麼大,光是竹林假山就夠轉一陣子的。可是明微公主眼珠一轉,就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用意。

  要是只在清璧堂找,消息不會往外泄露,要出去找的話,只怕不到一會兒功夫金風園就會傳遍了這個消息,皇上怪罪下來,這些伺候不力的奴才焉有活路?就算是謝婕妤也脫不了干係。

  明微公主略一沉吟,對謝寧說:「看來今天我來的不巧了,謝婕妤只管先忙正經事,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打發人來蘭蕙軒送個信兒。」

  謝寧也來不及跟她客套,匆匆點了下頭說了句話就進了清璧堂。

  如果是在永安宮裡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為永安宮地方就那麼大,人手多,對地方也熟悉,連正門在內一共四道門可以出入,但其中兩扇都是常年上鎖的,正門不說,後門也是有人守著的,想悄悄溜出去個把人很難。

  可清壁堂就不一樣了。竹林接天匝地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地方那麼大,是永安宮的數倍,謝寧一行人自京城來連方位門戶也還沒弄清楚,這時候突然找不到玉瑤公主,絕不是一件小事。

  清璧堂里亂作一團,謝寧叫過胡榮來問。

  「看守門戶的太監怎麼說?」

  「他們說絕沒偷懶,一定沒放人出去。」胡榮又加了一句:「奴才看他們也沒敢撒謊,這些天他們只想在主子面前爭著表現。」

  「什麼時候發現公主不見了?都找過什麼地方了?」

  胡榮說:「奴才讓人撒開來找的。公主中午不大肯吃東西,乳母好不容易哄著公主睡了,就抽空去了一趟茅廁,不想守著公主的宮女打了盹,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乳母回來就發現公主沒有了,到這會兒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公主屋裡院子裡都找遍了,都不見人。」

  「撒開來找象沒頭蒼蠅一樣,不能這樣找。你把人叫來分成幾班,從後往前一處一處的細細的篩過去。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得看過,尤其要注意竹林、假山,還有水池。」

  聽到水池二字胡榮眼角的筋狠狠跳了一下,重重了應了一聲:「是。」

  謝寧扶著青荷的手回房去換了一件家常穿的松腰襦裙,一雙軟底絲棉履。青荷輕聲寬慰她:「主子不必心焦,公主怕人,肯定沒有出去,多半是因為今天主子不在她心裡慌,偷偷藏在哪裡了,一會兒必定能找到。」

  謝寧點了下頭。

  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她心裡有多麼焦慮,剛才吩咐胡榮的時候甚至從容不迫絲毫看不出她亂了方寸。

  不是她不焦急,而是這種時候焦慮徒然無用,反而會影響思緒,越急越容易出錯。

  青梅在外頭說了聲:「方尚宮來了。」

  謝寧轉過頭,青梅已經扶著方尚宮進來了。

  方尚宮的焦急之情也沒有流露於外,扶著青梅的手行了一禮:「這都是奴婢之過。」

  「您是生病了,誰能保證一年到頭一個紕漏沒有呢?也是我想的不周全,公主本來就怕生,在永安宮都要跟著我才行。突然來了園子裡,我又去赴宴,她人生地不熟的這才出了岔子。」

  可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討論出這件事誰對誰錯,第一要務是趕緊把人找出來。

  方尚宮說:「奴婢心裡有兩個想頭。一是公主不是自己跑的,是旁人趁機而入,那該如何應對?二是若再過一個時辰還沒有公主下落,這事就非得稟告皇上不可了。」

  謝寧點了下頭:「我也想到了。」

  如果是有人將玉瑤公主帶了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禍事。那人很可能對公主不利,從事發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短了,如果想害一個孩子那也早就害完了。如果是藉此對付謝寧,對方也著實選了一個好時機,這一擊又狠又准。

  一個時辰夠這些人把清璧堂細查過一遍了,就算逐寸逐寸的篩也該篩完了。如果這樣還找不著,那……

  謝寧閉了一下眼。

  這些日子她是過的太順當了,剛到園子裡人生地不熟,這件事著實讓她現在方寸大亂。

  如果玉瑤公主出了事,皇上絕不會善罷甘休,謝寧如何向皇上交待?就算不提這一茬,她自己心裡也永遠繞不過這道坎了。

  皇上把兩個孩子交到她手上,她卻出了這樣的大錯。

  外頭守門的宮女又傳報了一聲:「大皇子來了。」

  謝寧轉頭向外看,大皇子快步走了過來。謝寧一看他喘氣急促心裡又是咯憕一下子:「應汿睡醒了?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快好好的順幾口氣。」

  大皇子停下腳步,努力鎮定的問:「謝娘娘,我聽說妹妹不見了?」

  謝寧點了下頭:「現在正在找她。你覺得怎麼樣,身上有哪裡難受嗎?」

  可別丟了一個沒找著,這一個又病倒,那可真要了她的命。

  「沒有難受。」大皇子說:「我也幫忙找一找吧。妹妹穿什麼衣裳出去的?鞋子呢?要是穿著木底子的鞋那走在泥地上可能會有印子的。」

  「她是睡覺的時候不見的,穿的應該是水紅色寢衣和在屋裡頭的軟底鞋子。」

  「要是紅衣裳,那在園子裡應該很好找的。」大皇子說:「園子裡都是綠色,要是有一點紅就看得出。謝娘娘不用急,妹妹膽子小嘛,不會亂跑的,肯定沒有走遠。」

  但願如他所言,可現在就怕不是她自己跑的是被人帶走的。

  「我想這件事現在就稟告皇上吧,悄悄的說。」謝寧不敢再拖延下去了。真的再拖延一個時辰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到時候再後悔也已經晚了。

  方尚宮和青荷她們都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如果公主悄悄找著,皇上即使事後知道了,也算是她們將功贖罪了,這件事往小了說可以說是公主頑皮,其他人不會受重責。如果現在人沒有下落就去稟告皇上,那皇上會如何震怒那簡直可想而知。

  「主子……」青荷說了兩個字又停了下來。

  她能怎麼說?勸主子不要稟告皇上?

  那如果公主真是被人帶走了,害了,因為她們耽誤了救人的時辰,誰擔得起責任?

  但這消息一稟告,主子的處境就更難了。

  今天她伺候謝寧去的長春園赴宴,雖然沒能進水榭伺候,可是水榭里發生的事她也全知道了。主子的處境如此險惡,內憂外困一起逼上來,已經成了眾失之的,現在又出了這件事,那些人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群起而攻之,非把主子活活咬死不可。

  方尚宮搖了搖頭,艱難的說:「再過半個時辰吧。」

  興許就找到了呢?

  謝寧臉色蒼白,兩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大皇子走上前來,輕輕用自己的小手把謝寧的手握住:「謝娘娘,你別太擔心,妹妹一定找得著。」

  謝寧勉強朝他一笑,目光落在他的腳上。

  大皇子應該是剛醒來就聽見出事了,匆忙而來,兩隻鞋穿反了。

  謝寧心裡忽然一動,抬起頭來問:「公主是穿了鞋不見的嗎?」

  青梅愣了一下,趕忙說:「是,乳母說給公主脫了鞋襪哄她睡的,回來後床上沒人,床前頭也沒有鞋。」

  要是有人溜進去把公主帶走,那未必會給她穿上鞋子。如果是她自己悄悄下床溜走,才可能會習慣的把鞋子套上。

  如果真是她自己悄悄下床,瞞過了打盹的宮女,那她會去哪兒?清璧堂對她來說陌生空曠……

  以玉瑤公主這些日子的表現來看,她應該會想找熟悉的人。

  她想找的就是謝寧吧?

  如果守門太監沒說謊,她就不可能溜出清璧堂,她不熟路徑方向,清璧堂又太大。

  那她就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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