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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假設有人想要打開那撈什子啊。”班傑明爵士說。

  大家又鴉雀無聲,人人都感到不自在。主任牧師拿了條手帕掹擦額頭,他右手靠牆處即是那張遮著四柱華蓋的大床。床仍鋪得好好的,但被單、枕頭已被蟲蛀、腐蝕。華蓋周圍黑色銅環上掛著床簾殘破的碎片。旁邊有個床頭櫃,上面放著一支蠟燭。藍坡不由得想到安東尼手稿的幾行字:“我已修剪好床邊蠟燭,戴上睡帽準備靠在床頭閱讀,此時注意到床單下有動靜……”

  藍坡迅速栘開視線,好啦,這房間內繼安東尼之後,又多了一個人生活於斯,又死於斯。保險柜那頭有一張嵌了小玻璃門的直立式書桌。上面看得出是一座羅馬傳說中米納娃女神半身塑像,和好大的一本聖經。除了菲爾博士以外,沒人能擺脫身處險境的感覺,大家都不得不躡手躡腳地什麼也別碰。警察局長把自己全身上下甩動了一回。

  “好,”班傑明爵士表情嚴肅地開口,“我們到了。真糟糕,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有嘛。那可憐蟲就坐在那裡,燈嘛擺在這裡。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沒搗毀什麼東西。”

  “順道一提,”菲爾博士考慮周到地插嘴,“我在想,保險柜是否還是開著的。”

  ——藍坡喉頭一緊。

  “親愛的博士啊,”桑德士說,“你以為史塔伯斯家的人會同意……喔,哎呀!”

  菲爾博士早已拖著笨重的腳步超越他,拐杖尾端的金屬頭在地板上鏘鏘作響。班傑明爵士猛地轉身向桑德士靠過來:“這可是樁謀殺案喔。我們一定得徹底弄清楚。等一下——博士,等一下!”他扎紮實實地跨了一個箭步上去,伸出長長的脖子探頭向前,放低嗓門補上一句,“你覺得這樣是明智之舉嗎?”

  “我也在納悶,”博士反覆思索著,好像沒聽進他說的話,“這號碼鎖撥到哪一個字母上才對呢。你可不可以靠旁邊站一點,老兄?好……老天啊!這東西上了油!”

  大家圍著聚攏,看他上上下下地撥弄活動金屬蓋。

  “目前停在S這個字母上。也許這是密碼的最末一個字母,也許不是。不管怎樣,開始嘍。”他轉動字盤,下頷咧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越過眼鏡上端調侃地看著大家,同時一把抓住保險柜的握柄,“都準備好了嗎?看緊嘍,好!”

  什麼也沒跑出來……

  第八章

  藍坡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他緊緊跟在博士身旁固守崗位,其他幾位卻本能地躊躇不前。有那麼片刻寧靜,他們聽見牆四周壁板背後有老鼠在騷動。

  “怎麼樣呢?”主任牧師高聲詰問道。

  “我什麼也沒瞧見,”菲爾博士說,“來,小伙子——劃根火柴,好不好?”

  藍坡把第一根火柴頭劃斷時,咒罵了自己一番。他再劃一根,然而一舉向金庫,裡面窒悶的空氣就讓它熄滅了。整個人踏進去之後,他又試了一根。潮氣、霉味和一面蜘蛛網拂上他的頸項。好不容易一個微小的藍色火焰在他拱起的手掌里給護著點燃了……是一間石室,六尺高,三、四尺深。後方有幾層架子和一些看來朽毀腐爛的書,就這樣。突來一陣暈眩,他伸手穩住自己:“沒什麼。”他說。

  “除非,”菲爾博士咯咯笑著說,“除非讓它跑掉了。”

  “嘻皮笑臉的討厭鬼,你真是的。”班傑明爵士說,“聽著——我們一直像做惡夢一樣,漫無目的地在瞎矇耶。我是個生意人,實事求是的人,明理的人。我不諱言,各位,那死地方讓我好生害怕了半天哩。沒騙你們。”

  桑德士拿著一條手帕,在下巴底下直擦。他突然變得滿面紅光,猛吸一大口氣,然後假殷勤地做了個手勢:“我親愛的班傑明爵士,”他聲音洪亮的抗議道,“沒那回事!你說你——實事求是,然而我身為教會的僕人,論到——啊——這一類事情的時候,我才該是所有人當中最務實的。唉,算了!算了!”

  他似乎心情好得很,只差沒上前去握住班傑明爵士的手。後者隔著藍坡肩頭蹙著眉。

  “還有什麼別的意見嗎?”他問。

  藍坡點頭。他才剛蹲低了身子,舉著點燃的火柴來回觀察。這兒明顯擺過什麼東西,看厚厚灰塵上的線條就知道:一個十八乘十寸的長方形輪廓。不管是什麼東西,已經被人拿走了。他差點沒聽見警察局長把金庫關上的要求。對號鎖密碼最後一個字母是S。他有一點眉目了,印象中很關鍵而且頗駭人聽聞的一個字眼。薄暮時分從樹籬那頭傳來的講話聲,爛醉而氣焰高漲的馬汀他們兩人昨天下午從查特罕往回走時,拋給赫伯特·史塔伯斯的話:“它這個字,你一定知道的,”馬汀曾說,“那個字就是“絞刑架”(Gallows)……”他起身將膝蓋上的灰撣掉,把門推回去關上。那金庫里曾放了個東西——很可能是個盒子,而殺害馬汀·史塔伯斯的人鐵定把它偷走了。

  “有人拿了——”他不由自主的說。

  “對,”班傑明爵士說,“那很明顯。這麼些年來他們若不是為了保守某個秘密,不太可能處心積慮地傳下這麼一項毫無意義的儀式。這事大概另有蹊蹺。博士,你想到什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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