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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兒應了一聲,轉身蹦蹦跳跳的退下了。

  葉照清嘆息一口氣,撫摸了一下有些疼的太陽穴,站起身走到窗邊活動了一下身子。

  外頭的大街上依舊行匆匆,商鋪客棧幾乎全都是大門緊閉,自從這裡傳入瘟疫以後,人人自危,蕭條無比。

  這都過去好幾日了,也不知道朝廷的賑災治瘟隊伍什麼時候才能到。

  就在葉照清要收回目光之時,忽然便看見對面的街道上駛來好幾輛華麗馬車,四周站滿了衙役,人人神色嚴肅,一看便是官府中人。

  難道朝廷派遣的人已經到了?

  可她們沒有得到消息啊?

  葉照清聞言吃了一驚。

  那被衙役簇擁著的馬車隊伍緩慢無比的朝前行駛,百姓都遠遠避開,有閃躲不及的,衙役便狠狠一鞭子抽過去,短短一刻鐘的時光,這街上除了這一行人之外,便再也見不到半個人影。

  “邢大人,你看看,這街上並沒有得天花的人嘛!我們大人都說了,那不過是有人造謠生事而已……”站在主轎旁邊一個年輕衙役彎著腰對著轎子內的人獻媚不已道。

  因為距離近,也因為葉照清耳力好,這句話清清楚楚的傳入了葉照清的耳朵里,她不禁眉頭一皺。

  什麼叫造謠生事?天花難道還有假?

  “是麼?”那轎子就要走遠之際,葉照清聽到從那轎子中傳出了低沉的男音,她正皺眉思索這人到底是誰,忽然對門一家商鋪門口蜷縮著的一個孩子像是炸彈一樣的朝著轎子沖了過來!

  “大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緊跟著,便從那商鋪門口奔出來好些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之人,撲在路當中便開始吶喊了起來。

  迫不得已,那轎子只好停了下來。

  “啪!”的一聲,衙役手中的鞭子便高高揚起,抽在那幾個人身上。

  “幹什麼?幹什麼?這馬車裡坐著的京城來的邢大人!你們這些個刁民,想要造反是不是?”一個衙役破口大罵道:“還不快滾!再不走我就抽死你們!”

  那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被鞭子抽的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但無論衙役如何打罵,他們都牢牢的跪在那裡,一步都不肯離開,嘴裡哀哀的叫道:“大人!這裡真的有天花!已經死了好多人了!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滾!別擋在這裡!”眾衙役們臉色猛然一變,鞭子揚的更高了:“你們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滾!滾!”

  “大人……”那幾個人跪在那裡只是苦苦的哀求,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

  葉照清站在窗戶邊,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眼中不由的冒出一絲怒火來,她倒要看看,這位轎子裡的邢大人。究竟會怎樣處理眼前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馬車的門帘終於被一隻手從裡面掀開了一條fèng隙,緊跟著便有聲音響起:“你們都是哪裡的人?為何攔住本官轎子?”

  “回大人!俺們都是這錦州城的老百姓,之所以攔著大人的馬車,那是因為已經有太多的人因為天花而死去了!”一個衣衫襤褸之人猛然抬起頭高聲喊道:“災情重大,再不想辦法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的!”

  “你胡說!誰說這裡有瘟疫了?”一個衙役臉色一變,揚起鞭子便要抽這人,卻在這時,那馬車裡的人忽然擺擺手道:“別打他,這麼說果然有瘟疫?”

  “邢大人,就算是有,那也只是一小部分,我們大人已經控制住了,絕不是這人說的這般嚴重……”那衙役一邊訕笑著應付邢大人,一邊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瞪了那開口的流民一眼道:“你個不長眼的,在這裡胡說八道做什麼?”

  “哦。”那邢大人聞言意味深長道:“已經控制住了?怎麼控制的?”

  那衙役正想答話,不料跪在地上的幾個流民其中一個搶著開口道:“還能怎麼著,抓起來打死了事唄!不然還能怎樣!”

  “你!”衙役氣的瞪圓雙目,恨不得一棒子打死眼前這人!

  葉照清在樓上卻看的不由樂了起來,到了此時,她已然看出,這一場面,是有人刻意布置的。

  至於是誰,那還用猜麼?

  除了慕容慎,不會再有別人會關心這些流民了。

  那錦州城刺史朱之甄欺上瞞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了保住他頭頂上那頂烏紗帽,的確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這些流民倒也沒有冤枉他。

  “原來是這樣。”那邢大人在馬車裡低低的道了一句。似乎想掀開帘子看看這些個流民,卻在這時,那衙役急了,匆忙道:“大人,這些流民身上似乎感染的有天花,您萬萬不可下來!”

  此言一出,那邢大人握著門帘的手一下鬆開了。

  四周站著的衙役們也都緊緊的捂住了口鼻,臉上出現一絲驚慌之色來。倒是那狡辯的衙役,還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葉照清看到這一幕卻是不由的搖了搖頭,人人都愛惜自己的性命,這邢大人自然也不例外,就算他想體察民情。為民做主,那也要保證他自己不受到傷害才行。

  “有天花你怎麼不早說!”另一個衙役捂著嘴巴埋怨道。

  那衙役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我也是剛剛才看見他脖子上的斑疹!”

  “行了,不要說了,沒看大人都不說話了麼?還不將他們踢開,咱們好走路?”那衙役轉頭衝著別的衙役看了一眼。

  這時候,他倒是不親自動手教訓那些人了。

  眾人敢怒不敢言。上前一人一腳將那幾個流民踢開,馬車又開始緩緩行走了。

  卻在此時,那第一個撲過來,一直都低著頭沒有開口的小孩子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抱住那個口出惡言的衙役胳膊,狠狠張嘴咬了下去!

  “啊!——”那衙役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聲音劃破天際,驚的不遠處牆邊幾顆樹上的鳥兒都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該死的流民——”那衙役目眥欲裂,用另外一隻好手去撥動小孩子的頭,企圖將他從自己的胳膊上弄下來,但事與願違。

  “快!快給我殺了他!他有天花,會傳染的啊!”那小廝一邊尖叫,一邊衝著身邊同伴喊了起來。

  轎子裡的邢大人聽到外頭的動靜似乎是驚呆了,半天沒有動靜。

  葉照清在樓上看的緊張萬分,轉身想派個人下去救救那個可憐的孩子,然而下一刻,她便看見樓下一人快步朝著那馬車走了過去。

  看背影正是慕容慎。

  葉照清看到這一幕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有慕容慎在,無論那衙役先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那位邢大人了。

  “我殺了你——”那衙役見同伴們遲遲不敢上前,自己又撥不開那小孩子的腦袋,胳膊上傳來痛徹心扉的感覺,他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聲,猛然一把抽出身上佩劍,便朝著那小孩子的頭顱狠狠的砍了過去!

  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四周的衙役們全都往旁邊閃去,生怕那飛濺出來的血腥濺到自己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刀刃距離小孩子的頭顱還有一寸的距離之時,風中忽然傳來一陣迅疾的破空之聲,也看不清楚是什麼打在了那刀背上,下一刻,衙役手上的刀飛出了老遠,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突然的變故使得眾人都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齊齊回頭。

  只見距離眾人三丈遠的地方,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男子正靜靜站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樣子,那衙役手上的刀子就是被這人打落的。

  “啪!”的一聲,那小孩子終於鬆開了牙齒,掉在了地上,那衙役便捧著胳膊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你,你是什麼人?敢阻止我們辦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不由的對著慕容慎破口大罵起來:“來啊!將他帶回去,先在牢里關上個半年再說!”

  “你沒事兒吧?”慕容慎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走上前來。將那個神情驚慌的小孩子扶起,帶著他交給了那幾個流民。

  “你到底是誰?”那衙役在縣衙里呼風喚雨十幾年,還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見狀登時暴跳如雷,簡直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就給慕容慎幾個大耳瓜子,可惜的是。他並不敢這麼做。

  “你看清楚了,他們身上並未感染天花。”慕容慎一字一句道。

  “你是大夫啊?有沒有得天花豈是你說了算?我說他有,他就有!”那衙役明明被慕容慎的氣勢給嚇到了,卻還是努力的做出一副惡相來。

  “壯士,請問高姓大名?”卻在此時,那邢大人的車簾終於從裡面掀開了。露出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大叔來,那人臉有些圓,看著四十來歲,莫名的便有一些慈相。

  慕容慎轉頭瞧了他一眼,沉聲答道:“邢大人,別來無恙。”

  一聽到這個聲音,邢大人的眼睛猛然便瞪圓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大膽!”下一刻,他便轉頭對著先前耀武揚威的那個衙役怒道:“捏造事實,污衊百姓,還企圖拔刀斬殺,這就是我錦州衙門裡的作風麼?不等明日了。本官今日就去拜會拜會你們刺史大人!”

  “別呀!邢大人!”那衙役聽了這話,一張臉都綠了,不由哭哈哈道:“大人,您這一向我們大人稟報,那小的哪裡還有活命在啊!”

  “得罪了他,你原本就已經離死不遠了。”那邢大人卻並不買帳。只轉過了頭,盯著慕容慎道:“大人,眼前的事情,您說怎麼辦?”

  此言一出,慕容慎顯得很是平靜,但是邢大人馬車四周站著的眾位衙役們,臉色就不好看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邢大人喊這貌不起眼的年輕人為‘大人’?他哪裡夠稱得上是大人了?

  “這些人並沒得天花,不過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希望大人給他們做主罷了。”慕容慎聞言語氣淡然道:“邢大人,您就看著辦吧!我還有事情,就先告退了。”說著,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了。

  邢大人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當朝太傅居然會來錦州,看來他得擦亮雙眼了,要是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那就等著他去御前參自己一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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