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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身世?

  在坐之人,除了蘇雲起之外都難掩疑惑。

  大海敏銳地察覺出什麼,趁機說道:“那什麼,我跟小川去外面看看馬。”

  “我也去拿些茶葉,阿月藏了些好茶,就等著招待客人。”巴爾幹也識趣地說道,他一邊起身,一邊招呼兩個孩子。

  “坐著吧!”江逸拉了小川一把,又沖巴爾幹笑笑,“沒什麼不能聽的,外面怪冷的再把孩子凍病了可不好。”

  其實他真的不在乎,他相信這裡沒有人會把自己架起來當妖怪燒子。

  在蘇雲起的示意下,大海和小川重新坐好,樣子明顯有些不安。

  巴爾幹也擁著兩個孩子坐回梁梓月身邊,臉上卻帶些幾分興味。

  江逸不管眾人是什麼反應,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問了江池宴一個問題:“爹,你有沒有發現你兒子變了?”

  江池宴笑笑,直言道:“變了很多。”

  江逸深吸一口氣,說:“因為我不是原來的江逸了,雖然我也叫‘江逸’,不過我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兩年前來到這裡重生到了‘江逸’的身上——就是他生病的那會兒,所以就成了你兒子江逸——爹,你有沒有暈?”

  江池宴沒暈,其他人卻驚了,除了蘇白生和蘇雲起之外。

  “借屍還魂?!”不得不說,巴爾幹對中原文化了解甚多。

  雖然不想承認,但江逸去不得不點頭,“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至於地府的委託,小木牌上的任務乾脆就省了,說起來怪麻煩的。

  怪不得小逸知道那麼多!這是大海和小川共同的心聲。

  梁梓月卻是滿臉複雜,她拿眼看著江逸,沉痛地說:“小逸,即使你不想認我也不會逼你,你何必如此?”

  江逸挑眉,“你不信麼?”攤手,“我也沒辦法。”

  江池宴輕咳一聲,扔給江逸一個責備的眼神,然後緩和了臉色,對梁梓月說道:“梓月,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抱著小逸送你出門時遇到過一位法師?”

  梁梓月眉頭微蹙,遲疑地說:“你是說……那個穿著僧袍的和尚?”

  江池宴點點頭,“你還記得當時他說的話嗎?”

  梁梓月點頭,為了那些話她可是生了好大一通氣,印象自然深,“他說小逸魂魄不全,即使長大成人也會與常人不同,要麼痴痴傻傻,要麼冷情冷性……”

  “如何化解?”

  “耐心等待機緣,魂魄歸位……”說到這裡,梁梓月“啊”地一聲驚呼,瞪大眼睛看著江逸,又看看池宴,“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江池宴鄭重地點點頭,“小逸十六歲之前只知悶頭讀書,於人情事故半點不懂,正如他說的冷情冷性;十六那年,家裡出了變故,父子再見,他就變成了這樣——還算討人喜歡罷。”

  江池宴說著,眼睛看向江逸,突然就笑了,眼角處彎起兩道紋路,不僅不顯老,反而很有韻味。

  真是……帥爹啊!

  江·花痴·逸看著自家爹爹這張帥臉,對天發誓,哪怕他爹不要他,他也賴著不走。

  第154章 新的旅程

  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發現江逸性格轉變的那一刻,江池宴就已經相信的道衍和尚的話,他把這一切都歸於江逸的魂魄終於齊全了。

  因此,面對江逸的坦白,江池宴和蘇白生沒有半點驚訝。

  如果非說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話,頂多算是好奇——他們好奇江逸離體的生魂居然會帶著記憶。也僅止於好奇而已。

  江逸樂見其成。他半開玩笑地說:“爹,只要你不怪我奪了你兒子的舍就行。”

  江池宴笑笑,肯定地說:“原本就是你,叫我如何去怪?”

  江逸一聽,得意地笑了。

  以前的“江逸”太冷,太獨,像好看卻易碎的瓷娃娃,江池宴寵他更多的是出於責任,初為人父的他以為那就是親情了。

  直到眼前這個江逸的出現,他才知道一個會撒嬌、會耍賴,會在求到你的時候軟趴趴地叫“爹爹”的兒子是怎樣的——那才是一個活生生的少年的樣子。

  對比之後,江池宴才肯定,這一世真正的父子情分,實際上是從他的到來開始的。

  不過,這些話,江池宴自己通透就夠了,他並不打算告訴江逸。

  梁梓月性子潑辣,還有些被寵出來的驕縱,然而她卻不傻。

  最初之所以會衝動會怨忿何嘗不是出於對姐姐的愧疚?她愧疚於自己沒能親自撫養江逸,愧疚於姐姐用命換來的這個孩子居然完全不知道生身母親的存在。她以為是江池宴故意隱瞞。

  冷靜下來之後,這份愧疚慢慢轉移到了江池宴身上。他一個大男人,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才養大了這麼一個不足月的孩子。

  梁梓月抬頭,再次看了看江逸那張與自家姐姐肖似的臉,終於釋然一笑。

  她整理好髮飾衣衫,面對著江池宴,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等到江池宴反應過來連忙去扶的時候,梁梓月已經把想做的都做了。

  “梓月,你這是做什麼?”江池宴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透著些許尷尬。

  她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對著江池宴動情地說:“池宴哥,你安心,這三個頭你接得。一來謝你當年成全之恩,讓家父走得安心;二來謝你將小逸撫養長大,歷盡艱辛;三來謝你把他教得這般好,有生之年得以再見。將來九泉之下面見長姐,我也能有些臉面。”

  “說這些就生份了,恩師待我如同親父,做這些也是我應該的。”江池宴輕嘆一聲,面上不無動容。

  蘇雲起暗地裡碰了碰江逸的手臂,江逸反應過來,趕緊走到梁梓月身邊,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小子還要謝姨母把我送到爹爹身邊,讓我享受到了這難能可貴的父子親情。”

  江逸的話里處處透著對江池宴的親近,那三個頭顯然也是替他還的。梁梓月心裡雖失落,卻也知道自己爭不得,沒資格。

  江逸不管她如何反應,自己先露出一個實誠的笑臉,親昵地說道:“地上涼,外甥扶您起來罷,姨母。”這句叫得十分真心。

  “唉!”梁梓月脆生生地應了,趁著起身的工夫連忙低下頭去,拭掉奔涌而出的淚花。

  至此,這趟機緣巧合的認親事件算是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

  糙原的春天來得晚。江南早已楊柳飄絮,北方的糙原上才剛剛冒出綠芽。

  儘管放眼望去還是一片枯黃,但這並不影響江逸的好心情。

  難得求得兩位長輩同意可以在姨母家多逗留兩日,他怎麼能不玩個痛快?

  此時,他同蘇雲起一人一匹馬,正上演著糙原版的速度與激情。

  蘇雲起雖寵他,卻並不在這種事上特意讓他。

  江逸同樣知道這一點,所以更願意與他一較高下。

  一彎銀亮的小河邊,兩匹如同疾風般倏忽而過,馬蹄高揚,水花飛濺,孩童歡呼,駿馬長嘶,羊群也跟著歡叫,偶有雄鷹展翅飛過,也好奇地在這一方天地間逗留片刻。

  這一切,為這平靜的大糙原增添了許多歡樂氣氛。

  鈴鐺姑娘拍著手使勁歡呼:“雲起哥哥又贏了!雲起哥哥又贏了!”

  相比之下,另一個小男孩去明顯有點焉,鼓著嘴巴耷拉著小腦袋悶悶地生氣。

  距離他們兩丈開外的地方,兩匹駿馬在主人的駕馭下慢慢減速。

  江逸喘勻了氣,揉揉酸疼的屁股,不服氣地說:“你等著啊,追雲正是壯年,我家斑點才兩歲,有得比呢!”

  蘇雲起寵溺看著他,縱容地說:“好。”

  江逸梗著脖子哼了一聲,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傲驕地命令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不然我爹就該念了。”

  蘇雲起從善如流地隨著他一起往回走,漸漸湊到他身邊,與他腿挨著腿。

  江逸往一邊躲了躲,嫌棄地說:“挨這麼近幹嘛?”

  蘇雲起好脾氣地笑笑,壓低了聲音問道:“腰難受不?我給你揉揉?”

  明明是調戲人的話,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麼晃眼?!

  江逸再再再一次被他“江逸克星牌”帥笑秒殺,紅著臉嘟囔道:“你正經點,孩子們看著呢!”

  蘇雲起哈哈一笑,率先下馬。

  鈴鐺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迫不及待地表達崇拜之情,“雲起哥哥好厲害,每次都贏我家逸哥!”

  蘇雲起適時地恢復了一張冷淡臉,平靜地說:“小逸輸在馬齡小腳力差,再過兩年也未必能贏。”

  鈴鐺一聽連忙跑到江逸身邊誇了兩句。

  小土丘——對就是小男孩的名字,因為他爹在帳子外焦急地盼著他出生終於盼到他在人世間的第一聲啼哭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河流後面的綠茸茸小土丘,泛著綠光,神奇又可愛,於是就有了這個小名。

  小土丘聽了蘇雲起的話,一張臉立即恢復了色彩,不聲不響地跑到江逸身邊,抱住大腿,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江逸看到他就會想起家裡的兩個小傢伙,一時間心裡酸酸脹脹地,忍不住把小土丘抱了起來。

  梁梓月掀開氈簾叫喊他們吃飯,剛好看到江逸和小傢伙臉貼貼說著悄悄話,心頭一動,忍不住笑道:“你看你們倆長得,要是小土丘再白點兒,那真就跟親兄弟似的。”

  彼時江池宴恰好站在帳子外面看著巴爾幹擠羊奶,他的視線從兄弟倆臉上來回划過,後知後覺地感嘆道:“我說第一面見時覺得這孩子著實眼熟,現在一想,可不就是小逸小時候的模樣麼!”

  梁梓月哈哈一笑,道:“小逸可白多了!”

  “整天憋在屋裡念書,捂的。”可見江爹爹對江逸童鞋的小時候是何等怨念。

  “念書還不好?”梁梓月挑著氈簾,一邊把人往屋裡帶一邊滿意地看著江逸。

  江逸捏捏小土丘緊實的小臉,回道:“我倒覺得像我弟這樣跑跑跳跳放個羊挺好,皮實,健康。”

  小土丘知道自己被誇了,害羞得把臉埋進江逸懷裡。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蘇雲起大海手裡接過一個手臂粗細的小竹簍遞給梁梓月,恭敬地說:“姨母,前兩天東西亂,今天剛收拾出來,這是打南邊運過來的沱茶,給您嘗嘗鮮。”

  梁梓月訝異地看著那一坨坨尖塔模樣的茶餅,笑道:“沱茶?第一次聽說,這模樣也新鮮。”

  蘇雲起臉上端著一幅不濃不淡的笑,得體地回道:“這是雲南新興的黑茶,有朋友在那邊跑商捎回來的。黑茶養胃,脾胃虛些的女人和小孩也能喝。”

  梁梓月大方地接過去,笑道:“那敢情好,雲起有心了。”

  梁梓月最初知道江逸和蘇雲起的關係之時,雖有些驚訝,卻並沒有任何反對,尤其聽說倆人領的是正經婚書的時候立即就接受了。她自己本身就是個任性自由的人,對於別人更不會有什麼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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