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在谷宇看來,不管是土狗還是名犬,都有其獨特的個性,都是可愛的,所以對流浪狗,他也毫不嫌棄。他走到流浪狗身邊,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和頸脖,然後拍拍它的腦袋:“好了,乖,跟我走吧。”這手勢是人和狗狗相處的通用語言,表示親昵和嘉獎。

  谷宇走了幾步,那狗遲疑了一下,果然跟了過來。一人一狗走進雨幕,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又縮短。谷宇帶著流浪狗出了小巷子,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車流十分稀疏,因為下雨,行人更是寥寥,商家店鋪多數已經關門。他看了一下,帶著流浪狗往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走去。

  麥當勞的玻璃門裡映出一個極度落拓的人,全身濕透緊裹在身上,頭髮緊貼在腦門上,還沾著食物殘渣和油垢,衣服敞著,露出單薄的胸膛,臉上身上色彩斑斕,如開了染料鋪,整一個流浪漢的造型,而且又帶著一條流浪狗,一人一狗比落湯雞還狼狽。

  這個點麥當勞的人很少,值夜班的服務員靠在櫃檯後面閒閒地看著外面的雨,百無聊賴。谷宇推門進去,立即引起了服務生的注意:“歡迎光臨麥——”聲音戛然而止,服務生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道是該歡迎呢,還是趕客比較好。

  谷宇也沒在意,他看了一下,找到衛生間的位置,走了過去。一個服務生小哥說:“先生,我們這裡不准帶寵物進來。”

  谷宇停下來,對身後的流浪狗說:“坐下,等我回來。”一邊說一邊將狗狗按在地上坐著,順便還拍了拍它的腦袋,以示獎勵。

  流浪狗對著滿屋子的食物香味渴慕不已,它蹲坐在那兒,無意識地搖著地上的尾巴,向人討好著。但是麥當勞的小哥沒有看見它的討好,只是和他的同事竊竊私語討論這一人一狗去了。

  谷宇進了洗手間,將腦袋放到水龍頭下去沖洗,閉上一隻眼看了看,從牆上的洗手液瓶子裡擠了一堆洗手液,將腦袋脖子好好洗了一通。雖然剛剛淋過雨,但是粘在頭上的油垢並沒有那麼好去掉,那股子酸臭味刺激得他直作嘔。

  好不容易洗乾淨,抬頭看著鏡子裡的那個人,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臉,雖然色彩斑斕,但也掩蓋不了長得好看的事實,而用谷宇看慣了硬朗軍人的眼光來說,實在沒什麼看頭,雖然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但對一個男人來說,說好聽點是英俊,說不好聽,那就是娘。

  他對著鏡子發了三分鐘的呆,然後扯出幾張手紙,胡亂擦了一把頭臉,走了出去。流浪狗的哈喇子此時已經流得一尺多長了,對一隻長期處於飢餓狀態的狗來說,這已經算是很有風度了。

  谷宇走到點餐檯前,要了兩份巨無霸漢堡,三份雞翅,一份可樂。服務小哥看見他洗了個臉回來,已經變身為帥哥了,有點怔愣,甚至都沒去打單,谷宇很自然地從褲兜里摸出錢包:“多少錢?”

  那小哥才驚醒過來,連忙打單:“哦哦,一共是六十二塊,謝謝。請問是外帶還是店內用餐?”

  谷宇頭也不抬地說:“打包。”拿錢的時候突然愣住了,自己怎麼會知道身上有錢,還如此自然地掏錢包呢?

  服務小哥看他半天不拿錢,又重複了一遍,谷宇醒過神來,拿出一張一百塊的鈔票遞過去。

  谷宇將紙袋拎在手裡,推開門,對流浪狗說:“來,出來吃飯。”

  流浪狗果斷跟著他出去了,地板上留著一灘從它身上淌下來的污水。

  谷宇就在麥當勞的台階前坐了下來,將東西分了一半給流浪狗,自己拿起另一個漢堡啃了起來,仿佛餓了很久了一樣,其實他記得早上才和羅建飛一起吃過壓縮餅乾。想到這個,他又頓了一下,是早上嗎?這身體不是自己的,認真算起來,應該是一晚上沒吃東西了。

  流浪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地吃過食物了,所以對著谷宇給它的漢堡和雞翅,簡直是狼吞虎咽,甚至連雞骨頭都不捨得吐出來,全都嚼吧嚼吧吞進肚子去了,一邊吃,一邊發出滿足的嗚嗚聲。

  谷宇低頭看了一眼那傢伙,它正沉浸在美味當中毫無察覺。谷宇嘆了口氣:“狗狗,我們今晚去哪兒?”

  流浪狗不理他,閉著眼睛享受著嘴裡的雞翅骨頭。一陣夜風吹來,谷宇打了個哆嗦,接連打了三個大噴嚏,他摸了一把鼻涕,嘆了口氣,看來只能回季夏的家了,至少現在,他還頂著這個叫季夏的人的身體。

  第3章 複雜家庭

  谷宇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他只是下意識地跟著這個身體的記憶走,本來是要打車的,但那條狗認定他了,一直緊緊跟著他,谷宇決定將它帶回去,計程車司機看見那條狗,死活也不願意載他們。

  谷宇看著絕塵而去的計程車,比了個中指,罵了一句粗口,罵完之後,他自己也愣了,這是他平時會做的事嗎?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倒是難得的清新。他帶著那條狗,沿著馬路牙子往家走,走了快兩小時,才找到家門。站在門口,谷宇驚住了,居然是一座四合院,還是獨門獨戶的,不是大雜院。他知道自己現在在京城,能在京城住四合院的人,非富即貴,看樣子季夏很幸運,投生在了一個有錢人家。

  他摸了摸身上,從褲兜里找到一串鑰匙,但是卻遲疑了,不敢去開門,仿佛一開,就會有一個他無法預知的世界打開,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猶豫了半晌也沒拿定主意,突然身後亮起了強光,“唰”的一聲,一輛火紅的跑車停在了他身後。從車上下來一個人,跟跑車司機揮揮手,跑車開走了,回頭看到谷宇,上下打量了一番:“喲,我看這誰呀?大半夜的像個乞丐一樣杵在這兒,被人揍得找不著北了吧?還真難得,居然還能找得到家門。”

  谷宇聽出這個聲音就是電話里的那個女聲,知道她是季夏同母異父的妹妹,懶得跟她計較,沒理她,繼續作思想鬥爭:進到底還是不進?

  周昕雲踩著高跟鞋,蹬蹬地走到谷宇面前,仰起頭看著谷宇,狠狠剜了他一眼,一甩頭髮:“滾開,好狗不擋道,不進就讓開。”沒想到引來一陣狗叫,嚇得她猛地往旁邊一跳,緊接著一聲慘叫,高跟鞋崴腳了,“啊,我的腳!什麼鬼東西?!哪來的死狗?”

  原來她剛剛從谷宇身邊走過去,不小心踩到了流浪狗的前爪,它吃痛驚叫了起來。谷宇聽見狗叫,連忙蹲下去給它看爪子,瞪了一眼周昕云:“你走路不看路,這麼大隻狗都能踩著。”

  周昕雲這一下扭得狠了,半天都沒站起來,下過雨的地面又髒,委屈地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兒。谷宇安慰完流浪狗,看見周昕雲還沒站起來,伸手想要拉她起來,被周昕雲用力甩開,嫌惡地尖叫:“別碰我,髒死了。”

  谷宇收回手,插回褲兜里,摸到口袋裡那把硬硬的鑰匙,猶豫了一下,拿出鑰匙將門打開,招呼了一下流浪狗,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不過也沒有順手把門關上。周昕雲在背後繼續尖叫:“季夏,你神經病啊,帶條野狗回來,髒死了你沒看見?”

  谷宇皺皺眉頭:“你要是有病,就去醫院看看。我的事,不用你管。”

  周昕雲氣急敗壞地隨手抓了個東西向他的背影扔過去,待到發現是什麼的時候,便看見自己心愛的手機已經五馬分屍一般散落了一地,這回她抓狂一般咆哮起來了。

  谷宇熟門熟路地進了中院,開了西廂的一個房門,縱使是有季夏的記憶,也還是很吃了一驚,雖然是老建築,裡面的陳設卻十分現代化,奢華得叫人吃驚。谷宇掃視了一眼,看樣子季夏是個極懂得享受的人。

  他帶著流浪狗進去,也不脫鞋,原木地板上落下了一路的泥水印子,徑直走向浴室。也不忙著給自己洗澡,而是將流浪狗推到水龍頭下,給它洗刷起來。這流浪狗大概很熟悉這種事,不但不抗議,反而很喜歡,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任由谷宇在它身上揉搓。

  正洗著,谷宇聽見門響了,豎起耳朵聽了一下,一個男聲在問:“小夏,你在裡面吧?”

  谷宇拍拍流浪狗的頭:“乖,等會兒來給你洗,別亂動。”擰開水龍頭,將手沖洗了一下,出了浴室,發現房裡已經站了個高大的男人,穿著絲質的睡衣,衣服敞著沒扣,露出精壯的胸膛,戴了副眼鏡,努力裝出一副斯文的樣子,卻掩飾不住一股子王霸匪氣。他看見季夏一身狼狽,皺了皺眉頭:“又跟人打架去了?”

  谷宇低下頭,捋了捋袖子:“沒有,是被人揍了。”他腦子裡努力搜索,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對方挑了一下眉頭:“這次你又去招惹誰的女人了?”

  谷宇聳聳肩,說實話,別說他不知道,估計就是季夏本人也不清楚是哪筆爛帳。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