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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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在側,張雲寒終究沒有再鬧騰,乖乖躺下,任由沈玉君將他面上纏繞著的繃帶解開,露出了從左邊眉骨部分斜著落到右邊下巴上的一處猙獰傷口。

  五皇子那日沒來,不知道張雲寒居然傷的這般嚴重,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

  「我的雲寒……」齊氏看到眼前這一幕,就好似看到了那一夜滿屋滿床的血跡,鋪天蓋地一般湧來的血腥氣與濃濃的恐怖,讓她連嘴唇都發白了。

  無論剛剛在外如何囂張,但是此刻,齊氏心中卻只相信沈玉君,因為是這個人將他的兒子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還算不錯。」沈玉君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張雲寒臉上的傷口,道。

  這還叫不錯?

  趙寶璋轉過頭去有些瞪目結舌的瞧了沈玉君一眼。卻見她已經打開藥箱,拿出藥水藥膏開始替張雲寒上藥了,也不知道那藥膏是什麼東西做的,散發出一陣很好聞的香味。

  張雲寒只覺得一隻溫軟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自己臉上移動,隨即那些安穩了一日,隱隱開始發燙的傷口便像是饑渴的大地終於遇到甘露了一般,終於滿足了,被撫平了,絲絲縷縷的涼意從臉頰上傳來,再也沒有了灼痛。

  這一刻。張雲寒只覺得自己舒服的像是泡進了溫泉一般,渾身舒坦。

  這一生,他是第一次離沈玉君這麼近,女孩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幽香氣,還有那近在咫尺的眉眼。五官,臉頰,都是那麼生動,迷人。

  張雲寒也是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孩子可以美到這種程度。

  美到讓他想要伸手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他是這樣想的,也打算這樣做了,他張雲寒就是無法無天,無所忌憚,怎麼了?

  「好了。」就在張雲寒慢慢伸出手去準備摟抱之時,沈玉君忽然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藥換好了。」

  那猙獰的傷疤隱藏在了層層疊疊的白紗下面,瞧著總算沒有那麼恐怖了。趙寶璋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沈六小姐,真是多謝你了。對了,我表弟臉上的傷,會不會留下疤痕?」

  「再好的醫術也不能做到完全怯除疤痕。」沈玉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語氣淡然道:「而且需要病人配合,這樣深可見骨的傷,需要一直用藥,大概過個兩三年,就不那麼恐怖了。」

  齊氏頓時心驚:「沈六小姐!你上次不是那樣說的!你說會恢復到你手上的傷疤那樣……」

  「夫人!當日我也說了,世子臉上的傷疤與我手上的不可同日而語!」沈玉君打斷她:「我的尚且需要兩年,夫人覺得世子這樣重的傷,需要多久?一輩子夠不夠?」

  齊氏愣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為驚異的卻是張雲寒。

  自從清醒並知道自己臉上的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自己母親將當日弄傷他的兩個丫鬟的屍首大卸八塊。扔到了亂葬崗,並且將兩個丫鬟的家中父母親友全都發賣了。

  饒是這般,他也不解恨!

  在時時被臉上的傷痛還有後背上的傷折磨的時候,張雲寒總是的在心裏面咒罵沈玉君的名字,在心中想了千百種狠狠折磨她的辦法。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臉,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

  應該,很嚴重吧?

  至於嚴重到了什麼地步,以後有什麼影響,他統統沒有想過。

  此時此刻,直到聽到了沈玉君的話,張雲寒這才猛然驚醒。

  「沈玉君!我的臉,會毀容麼?」他沙啞著嗓子問。

  沈玉君瞧了他一眼,沉了。

  趙寶璋想起剛剛白紗摘下來所看到的恐怖畫面,眼中當即露出一絲驚恐,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寒……」齊夫人喊了他一聲,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霎時淚如泉湧。

  四周的丫鬟婆子們全都低下頭去。無人忍心告訴張雲寒這個消息。

  「看來,是真的毀容了啊!」張雲寒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看你們一個個的表情,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樣……」

  「雲寒!不允許你說傻話!」齊氏立刻打斷了他。正色道:「你的臉會好的!會好起來的!」

  「哈哈哈……」張雲寒忽然毫無預兆的大笑起來。

  笑的面容抽筋,渾身顫抖也停不下來。

  「雲寒!雲寒!你怎麼了?別笑了!」齊氏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伸手就想要阻止。

  張雲寒側頭避開她的手,依舊兀自笑個不停,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響起。聽著竟然有幾分可怖。

  「別笑了!笑的肌肉變形,羊腸線斷開,我還要再給你縫一次。」沈玉君皺眉。

  居然這般嚴重!

  齊氏聽的心驚肉跳,縫合傷口這樣的事情,她是再也不想讓兒子經歷了!

  「雲寒!聽娘話!不要再笑了!」

  「好啊!你給我縫補啊!」張雲寒側頭瞧了沈玉君一眼。道:「早就聽聞沈六小姐繡功絕倫,一手的好本領,我真想見識見識……」

  齊氏聽了這話,再一次的哭了起來,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兒子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那你是沒這個機會了。」沈玉君面無表情道:「就算你的傷口真的裂開了。我也不會再給你縫合。」說著,她瞧了齊氏一眼:「夫人,現在我可以走了麼?」

  「來人!送沈六小姐回去!」齊氏巴不得聽到這句話,聞言連連點頭。

  沈玉君點點頭,跟在一個婆子身後離開,臨走之際,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齊氏一眼:「夫人,鑑於世子對我的牴觸心理,往後上藥,我會讓我的丫頭來。」

  「別!本世子沒有牴觸你!」張雲寒的聲音涼涼從背後傳了來:「除了你,我不會讓任何人給我上藥!你真讓丫頭來,我就睡了她!」

  「你敢!」沈玉君猛的回頭,目光惱怒的瞪著張雲寒。這個人無恥的程度,真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

  「你看我敢不敢!」儘管一笑就會牽動傷口,但張雲寒還是笑的肆意無比。

  沈玉君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趙寶璋略帶責備道:「表弟,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沈六小姐也是好心……」

  「殿下,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回去了麼?」張雲寒冷嘲熱諷道:「你不是真心來看望我的,就不要在我面前囉嗦了。」

  「雲寒!你怎麼能這麼跟殿下說話!」齊氏急道。

  「娘,我臉疼……」張雲寒慢吞吞的瞧了齊氏一眼,閉上眼睛裝睡。

  「好好好!不說你了!」齊氏忙伸手替他將枕頭放下來,然後將被子蓋好,當她習慣性的去摸兒子的臉之時,才看見那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傷口,頓時觸電般的縮回手。

  看到此情此景,趙寶璋只能道:「大舅母,你好生照看表弟,本宮還有些事,就先離開了。」

  「你就是現在去。也追不上人了。」張雲寒睜開眼睛冷哼一聲,眼神里有些幸災樂禍。

  趙寶璋看到他這個表情,心中頓時惱怒,同時也有被戳穿心事的窘迫。他冷冷道:「表弟都傷的這般厲害了,就不要在那裡胡思亂想了,當心加重病情,本宮回宮去了。」

  說著,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齊氏連忙跟過去相送。

  趙寶璋出了張家,外頭街上哪裡還有沈家的馬車?他只得怏怏不快的回宮去了。一連半個月,沈玉君每天都去給張雲寒上藥。每次只要張雲寒有無禮要求,她就會直接拂袖而去,次數多了,張雲寒終於漸漸的老實下來。

  這一日,沈玉君最後一次去到張家,上完這次藥,她就再也不用來了。

  而經過這半個月的調養,張雲寒面上的傷已經漸漸的好轉,結痂,除了大笑時候會牽動傷口導致微微的疼痛之外。其他時候都不會再痛了。

  這麼嚴重的傷,還能好的這樣快,幾位太醫看過了之後都嘖嘖稱奇,齊氏連日來對沈玉君的不滿達到了頂點,聽了太醫的話。總算對沈玉君稍稍有了好臉色。

  「沈六小姐,今日上了藥之後便不用包紮了麼?」

  沈玉君聞言點點頭,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床沿邊坐下,伸出雙手一點一點拆開張雲寒臉上的繃帶,一層又一層。當那已經結痂了的傷痕,以猙獰可怖的形態出現在在眾人面前之時,很多人都不忍的別開了目光。

  「快!拿鏡子給本世子!」張雲寒卻顯得興致勃勃。

  齊氏眼中霎時便有眼淚落下,聞言忍不住道:「雲寒,不急,等等再看好不好?」

  「不好!」

  齊氏正要再勸,忽然聽到外頭奴僕稟報導:「夫人!五殿下到!」

  眼看著身著玄色長袍的趙寶璋從外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起身請安,張雲寒卻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的拉住了沈玉君的手,不讓她起身。

  「你放手!」沈玉君簡直無語,這個張雲寒,才安生幾日,又開始搗亂了!

  「好!」張雲寒陰測測一笑,猛然鬆手。

  然而。他以為的,沈玉君會狼狽不堪的摔倒的那一幕並未出現。

  「表弟,一個月了,你的傷恢復的不錯。」趙寶璋的目光看了過來,在沈玉君準備下跪請安之時及時伸手:「免禮!」

  「多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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