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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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君瞧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瞧了一眼已經懵逼了的一院子下人,並未挪步,而是吩咐人進屋,直接拿著她娘當年的嫁妝單子,一樣一樣的對了起來。

  三房這場走水不過是小範圍,而且著火點是在院中,唯一被燒毀的就是東廂房前的那顆枯死的石榴樹,東廂房的房門與窗子被燒毀,屋子裡的東西倒是都安然無恙,保全下來。

  「真是救的及時啊!想必徐氏回來應該不會那麼生氣。」沈玉君笑道。

  「是呢!小姐!」春喜在一旁拼命點頭:「三夫人真應該謝謝小姐您!」

  沈玉君莞爾,伸手摸了摸春喜的鬢髮。

  一個時辰之後,十幾名下人在沈玉君的命令下抬著浩浩蕩蕩數十箱的東西去了福榮院。

  「祖母,您親自過目,這是我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而院子裡那些東西,則都是單子上的,數量對的上。孫女沒有多拿一絲一毫。」

  沈老太君陰沉著臉瞧向沈玉君遞過來的有些陳舊的嫁妝單子。

  的確是當年方氏嫁過來之時的嫁妝單子。

  「這些,都是在東廂房裡找出來的?」沈老太君陰沉著臉問道。

  「是!」沈玉君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那東廂里放著七妹妹不少的嫁妝,雖然被煙燻了下,但孫女前全部檢查過了,並無問題,祖母大可以放心。」

  我是擔心這個麼?

  沈老太君抬眼瞧一眼沈玉君,只覺得胸腔里的怒火壓抑的無處發泄。

  徐氏貪了方氏留下的東西,準備充作沈夢蝶的嫁妝送往五皇子府,這她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許了,可是不曾想,沈玉君居然給翻了出來。

  「玉君哪!這些東西……」她斟酌著語氣。想著如何委婉的勸說這個孫女將這些東西送回三房去。但她才開了個口,便被沈玉君給打斷了。

  「祖母,這些是我娘親的東西,我可以讓人帶走麼?」

  沈玉君說完了這句話,便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住了沈老太君。

  親娘留下來的東西,女兒帶走。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沈老太君忽然覺得那些勸解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她轉過了頭,給一旁的沈老太爺使了個眼色。

  不料沈老太爺笑呵呵的道:「玉君哪!這些東西你帶走吧!自己好好的收著,將來,等你出嫁的時候……」

  沈老太君的臉一下子黑了,她重重的咳嗽兩聲,打斷沈老太爺道:「玉君哪!你娘留下的東西這麼多,你根本就用不了,夢蝶是你親妹妹,如今她的婚期又這般的倉促,不如分給她一些撐撐場面,你意下如何?」

  「給七妹妹啊?」沈玉君拉長了聲音,眨眨眼道:「可是,母親不是已經給她準備很多了麼?我聽聞已經準備三年了呢!玉君沒有娘親,這些年根本就無人管……」說著,眼眶泛紅了。

  「不用給她!你自己收好!」沈老太爺當即一錘定音,忙伸手在沈玉君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語重心長道:「你娘親雖然沒有為你備下嫁衣,但她留給你不少的嫁妝,將來你出嫁的時候,必定不會被人嘲笑,知道麼?」

  「是!孫女聽祖父的!」沈玉君抽抽搭搭的點了下頭。

  沈老太君坐在一旁,想要插嘴,卻在看見沈玉君委屈的模樣之時退縮了。

  這個女孩子!她是不是故意的?

  有了沈老太爺的准許,沈玉君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直接就命下人將那些搜尋出來的東西搬到春暖閣的庫房裡,並且鎖好。

  丁氏得了這個消息,心中暗恨,卻莫可奈何,只能想法子應付徐氏歸來以後的質問。

  心中對沈玉君的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殆盡了。

  等到徐氏母女從首飾店裡興沖沖的回來之時。面對的就是燒的黑漆漆的東廂房,與不見了的豐厚嫁妝。

  院子裡只有兩個被綁住了的小丫頭,滿臉驚駭的等著她。

  「回三夫人,是這兩個婢女在庭院中煎藥之時沒有照看好爐子,引發了火災,是六小姐與大夫人一起命人撲滅的。六小姐在幫著整理七小姐的嫁妝之時,發現了不少東西是已故夫人留下來的,便命人抬走了。」

  聽了這番回話,徐氏一張臉鐵青,等她奔進東廂里巡視一圈出來之後,氣的渾身發抖。

  「你們都是死人麼?就由著她將那些東西弄走?」

  撲通一聲,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一人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回夫人話,六小姐說是老太爺命令她這麼做的,奴婢們不敢阻攔啊!」

  徐氏再也忍不住,上前一腳一個,將一群人全都踹翻了,卻尤不解氣。

  好你個沈玉君!還會玩這一招!真是小看你了!

  發泄完了怒火,徐氏終於冷靜一些了,她沒有理會一旁已經驚呆了的沈夢蝶,而是惡狠狠的盯住了那些僕婦:「那大夫人呢?六小姐把東西拉走,她就這麼看著?」

  「回夫人,二小姐的哮喘病犯了,府中請了不少太醫過去。大夫人顧不上這裡……」

  徐氏頓時踉蹌!

  算計好了的,這都是算計好的!

  趁著她不在家,支走了丁氏,放火燒了這院子,堂而皇之的搬走嫁妝,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啊——我恨哪!」徐氏怒急攻心,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狠狠一栽!

  「娘!娘!」昏迷前,徐氏聽到的唯一聲音是她女兒的尖聲驚叫。

  「怎麼就鬧成了這般?」

  徐氏緩緩睜開眼睛,便看見了坐在床沿上的沈三爺。

  「老爺!是玉君!玉君她搬走了那些嫁妝!」徐氏猛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一把抓住沈三爺的胳膊。急急道:「三爺!你想法子把那些東西要回來……」

  「要不回來了。」面對徐氏的癲狂,沈三爺卻顯得很平靜,他慢慢撥開徐氏的手,面無表情道:「父親說了,玉君這些年在莊子上過的不好,她已與四皇子定下了親事。卻無一人為她準備嫁妝,那是她親娘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歸她管,你就不要想了,另外給夢蝶置辦嫁妝吧!」

  徐氏的眼淚如泉水一般涌了出來,好不傷心:「三爺。是你當年說那些東西要留給夢蝶的!我一直都替你好好的保管,你,你現在是想要反悔了麼?」

  「那是方氏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是給玉君!」沈三爺有些不耐煩:「夢蝶是我的女兒,我還能虧待她怎的?銀錢都是你管著的,缺什麼給她置辦就是了!未必就比那些東西差!」

  徐氏被噎的啞口無言,眼淚也不流了,就那麼靜靜的瞧著沈三爺。

  「那佳軒呢?」好半響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將來,你不打算將這一切留給他麼?」

  「佳軒還小,一直都呆在私塾里,現在先不考慮這個。」沈三爺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慧文,你不要再鑽牛角尖了,好好將身子養著吧!」

  說著,轉身便要離去。

  「三爺!」徐氏猛然喊道。

  「又怎麼了?」沈三爺有些不耐煩的停下回頭。

  徐氏淚水漣漣的瞧著他,喃喃道:「三爺,你不去看看夢蝶麼?」

  「已經看過了。」沈三爺說完。大步離去了。

  徐氏都還根本來不及開口。

  「爺……」下一刻,她的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沈玉君這一手打的徐氏措手不及,用了好幾天才反應過來。

  但是時間來不及了,距離沈夢蝶入五皇子府的日子沒有幾天了,徐氏再不甘心,再難過,也只能打起精神,強撐著為女兒準備嫁妝。

  她只有這一個女兒,嫁的還是五皇子,嫁妝當然要準備的豐厚一些。

  沈家這幾日鬧騰的雞飛狗跳,忠勇侯府張家這兩日也不得安寧。

  張老太君的養女張秀雲,前日上黃覺寺上香祈福,卻被世子張雲寒以保護為由,趁夜鑽入房中預行不軌之事,張秀雲大聲呼救,奮力反抗,最終以用茶碗砸破張雲寒的腦門而得救。

  事情傳回張家之後,張老太君差點沒氣暈過去。當下命人將張雲寒這個逆子五花大綁的押到了自己面前,直接家法伺候。

  「老祖宗!使不得!」張雲寒的親娘,忠勇侯夫人齊氏當即阻攔:「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雲寒雖然在外面胡鬧,但是對自己家人可從來不亂來啊!何況他還受著傷,這家法就免了吧!」

  「哼!誤會?你這個做娘的不知道自己兒子喝醉了酒是什麼德行麼?」張老太君冷哼一聲,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張雲寒的頭頂,恨鐵不成鋼道:「秀雲都定親了!再過三個月就要成親了!你說說他做下這等齷齪事情,叫秀雲怎麼嫁人?還好沒有得逞,要不然,等著他的就不是家法那麼簡單了!」

  「娘,這不是沒有得逞麼?」齊氏心中暗恨,老祖宗對一個養女都比對自己嫡嫡親的孫子還要好!為一個外人而責罰自己的親兒子。這才真是老糊塗了!

  然而,這話她只能在心裏面想一想,當面是不敢說出來的。

  「老祖宗!還是饒了雲寒吧!」花廳里,張家二夫人高氏與其他妯娌都紛紛開口。

  忠勇侯今日正好不在家,否則,此時會更加熱鬧。

  「再不懲罰他,這個逆子就更加無法無天了!不定日後要做出怎樣齷齪事情……」張老太君惱怒之下,誰的勸也不聽,執意讓人拿了家法——一一根纏滿了明晃晃銀針倒刺的牛皮長鞭。

  看到這條鞭子,齊氏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就變白了。下一刻,她猛的起身撲到了一旁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兒子身前,大聲喊道:「雲寒!你到底有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你倒是說話呀!是不是秀雲她污衊你?」

  張雲寒自從被五花大綁的押入這裡之後。一直都不曾開口,他腦門上被沈玉君砸破的地方已經上了藥,用紗布纏著,此時十分刺眼。

  「如果我說是,祖母會信麼?」張雲寒裂開嘴,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滿臉都是諷刺。

  「打!給我狠狠的打!」張老太君看到張雲寒這個樣子,只氣的渾身顫抖,一迭聲的吩咐起來。

  「老祖宗饒命!」眼看著下人提起了那根可怖的長鞭,齊氏猛的撲到了張雲寒的身上,用自己緊緊的護著兒子:「有我在!誰也別想打他!」

  「把她給我拉開!眼皮子淺薄的東西,只知道護犢子!」張老太君怒道。齊氏越護著兒子。她就越發的生氣。

  在她看來,張雲寒這般的胡鬧,肆意妄為,都是齊氏這個親娘害的。

  她今日,非得要好好的教訓張雲寒一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是綱常禮法!什麼是禮義廉恥!

  「雲寒!雲寒!」齊氏被婆子拉開,十分不甘心的伸手努力去夠兒子,這一幕瞧著十分傷感,廳上不少人都紛紛勸說起來,但張老太君絲毫也不為所動。

  「打!」

  一聲令下,下人雖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執行命令。

  鞭子高高揚起來的時候,下人看到了張雲寒冷冰冰的眼神,那冷意,似乎要將他凍僵了似的。

  「哎呦!」下一刻,下人便尖叫起來,原來鞭子落下來,沒有朝著張雲寒而去。而是打在了他自己的腿上。

  疼的他立刻不住的翻滾起來,嘴裡哀嚎連連。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退開。

  「老祖宗!」齊氏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撲到了張老太君面前,涕淚橫流道:「老祖宗!您看到了!這一鞭子下去,雲寒就廢了!他畢竟是夫君唯一的兒子,雖然頑劣了些,老祖宗您好好教導便是,何必要下如此重手呢?媳婦相信經過這一次,他絕對不敢胡鬧了!」

  「這還沒打呢!」張老太君冷哼一聲,到底沒有吩咐再打。

  「秀雲!秀雲!你來勸勸老祖宗啊!」齊氏猛然回頭,盯住了一直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張秀雲,神情焦急道:「你在張家十來年,我一直都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供你吃住,從不為難,你愛彈琴作畫,便請了名師教導於你,你喜愛吃南方糕點,便專門請了南邊的廚子供養在府里,當做親生女兒一般愛護,試問我有哪一點虧待了你?」

  「雲寒也算是你哥哥,你難道就真的忍心讓老太君打死了他?」

  「是啊!秀雲!你就勸勸老太君吧!老太君最聽你話了!」其他人也紛紛勸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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