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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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桌子上,大碗大盤,冷熱,葷素,酸辣,甜鹹,輪番端上,上完菜掌柜的便悄無聲息的退下,只留二人坐在桌邊。

  熱騰騰的蒸汽飄散在四周,弄的沈玉君的臉也有些紅,她在快要開膳的時間裡被叫到福榮院,緊跟著便是面見秦家父子,春喜做的蔥油餅也沒吃上,此時是真的有些餓了,牛肉的美味與蘑菇的香嫩刺激著她的味蕾,不知不覺間,她吃下很多。

  趙連成還從來沒見過如沈玉君這般不客氣的女子,她吃的很快,但吃相卻並叫人覺得粗魯,只覺得應該就是那樣。

  不知不覺,他也吃下很多。

  在他放下筷子的時候,卻見沈玉君一手端著杯茶,正用亮晶晶的眸子瞧著他道:「你今日叫我出來,所為何事?又想讓我幫你什麼?說說看。在不影響我的利益前提下,我可以……」

  「沈玉君,我叫你出來,就一定是有事?」趙連成冷聲打斷了她。

  沈玉君怔了一怔,將掌中茶杯放下,詫異道:「那是為何?」

  趙連成瞧著她故作懵懂無知的樣子便來氣:「之前我便提醒過你,要小心徐氏,現在可好,鬧出了婚約的事情,現在京城裡人人議論,皇后已經逼著我父皇,要將你從嫡妻貶為側室了!只要能夠折辱你,她什麼都敢做……」

  「那又如何?」

  沈玉君眨眨眼,不以為意道:「皇上能同意麼?」

  「你不知道,我父皇其實很怕張皇后……」趙連成聞言嘆息一口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沈玉君卻衝著他點了下頭:「這我看出來了,不過皇后這樣做,是又有想除掉的人了,還是想往你身邊塞人?」

  「也許,她只是單純的想讓你不痛快吧……」趙連成沉吟著道。

  「那她可以歇一歇了,這麼做我根本就不痛不癢。」沈玉君聞言一陣冷笑:「說起來我挺同情皇后娘娘的,對付一個什麼也不在乎的孤女,難度的確很大。」

  「如果。她要對付的人是沈老太爺呢?」

  謠言傳出來的第三日,皇后終於下旨,召見沈玉君入宮。

  只是,這一次卻不是沈老太君,而是丁氏,徐氏陪同她一起。

  丁氏還只是徐氏已經被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沈老太爺在臥室里狠狠砸了幾個他收藏的定窯青瓶,茶几上的琉璃盞也不能倖免,一時之間,花廳內一地狼藉,雞飛狗跳。

  「老頭子!你這是幹什麼?」沈老太君慌忙攔住沈老太爺砸東西的手,勸道:「聖旨是皇后娘娘下的,你砸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

  「我只是恨哪!」沈老太爺怒火中燒:「堂堂天子,居然被一個後宮婦人踩在腳底!我們自己家的事情,她憑什麼插手!」

  「也並不算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沈老太君道:「玉君將來畢竟是天家兒媳,這……」

  「婚約的事情皇后過問沒什麼,可她為什麼非要讓徐氏進宮?」沈老太爺哆嗦著手朝院子外一指,怒道:「明知道徐氏是後娘,不安好心,卻偏偏叫她去,存的什麼心思!」

  話音落,沈老太爺抽著空子,一把抄起手邊的一把玉質鼻煙壺,狠狠的朝門外砸去:「一個個的都不安好心!」

  「哎呦!」

  話音落,門外響起一陣驚呼。

  沈老太君一回頭,便看見沈三爺在門邊站著,兩隻手捂著鼻子,有血水從指縫裡流淌了出來,頓時嚇了一大跳。

  「老頭子!你砸著人了!」

  沈老太爺聽著聲音吃了一驚,急忙回頭,待瞧見站在門外的是沈三爺,那臉上的焦急神情便消失了,冷哼一聲道:「你還有臉來?」

  「爹,畢竟是皇后娘娘下旨,兒子已經派人去莊子上接慧文了,您就消消氣吧……」沈三爺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強忍著痛楚道。

  「快別說話了!太醫!快請太醫!」沈老太君一臉焦急的奔過來,拉著沈三爺在椅子上坐下,一邊吩咐人去拿手巾熱水。一邊對著沈三爺問道:「砸著哪裡了?重不重?讓娘看看?」

  「娘,兒子沒事兒!」沈三爺一側頭,躲過了母親探上來的手。

  沈老太爺砸了人,心中的怒火總算稍稍減少,他沒有對兒子表現出一副慈愛的樣子,卻也沒有再罵人了。

  很快,太醫便來了,止血上藥包紮。傷口並不嚴重,沈老太君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回過頭去對著自家丈夫埋怨起來:「老頭子!下次還砸東西不砸?幸虧今兒個來的是老三,要是玉君,看你……」

  沈老太爺臉兒頓時一白,自知理虧,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往後院侍弄他的鳥兒與花草起了。

  沈老太君看著他這幅樣子,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給沈三爺使了個眼色。

  「母親放心,慧文路上走的慢,兒子一早便派人去追,想來過了晌午,人便回來了。」沈三爺湊近她低聲道。

  「那就好。」

  沈玉君午膳剛過,便得知徐氏回來了。

  「小姐!沈三爺太可惡了!」春喜憤憤不平,直為沈玉君叫屈:「三夫人害的小姐你……」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們沒有證據,又能如何?」沈玉君安撫她道:「好了,不要氣了,快去準備衣裳,明日進宮,不能出差錯。」

  「是!小姐!」春喜聞言點了點頭,抬腳走了出去,臨出門之際還示威似的瞧了一眼吉祥與如意。

  沈玉君覺得好笑。這春喜還吃醋了。

  「小姐,王爺傳來消息,明日進宮,您要十分小心。」吉祥走上前來道。

  沈玉君聞言神情一凜,當下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沈玉君穿戴整齊,打扮停當。出門坐馬車之時,才看見丁氏將沈若蘭也帶了來。

  「玉君啊!娘娘也沒說不讓帶別人,讓若蘭去,也好給你做個伴……」丁氏賠著笑臉。

  沈玉君見狀嘆息一口氣,瞧了沈若蘭一眼道:「好啊!只是我聽聞孟小姐明日好像也要進宮……」

  沈若蘭在聽到孟玉蘭三個字的時候,臉色頓時一變!

  丁氏笑的也有些勉強:「是麼?那還真是熱鬧……」

  正說著,徐氏在丫鬟的簇擁下從門內走了出來,看到沈玉君與丁氏。她臉上並無表情,十分客氣道:「大嫂,玉君,我們快啟程吧!去的晚了,皇后娘娘要責怪了。」說著,不等答話,便自顧自的鑽進了馬車。

  丁氏臉色一變,她沒有想到徐氏都被攆到莊子上去了。居然還如此這般高傲,仿佛絲毫也不在意似的。

  「大伯母,祖父可是將追查我母親嫁妝一事交給了您。」沈玉君慢慢道:「希望大伯母抓緊時間,玉君十分感激。」

  丁氏的心立刻收了回來,聞言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連連應道:「這是自然!等從宮裡回來了!大伯母便著手去查!玉君放心,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徐氏坐在馬車裡,聽著二人你來我往。旁若無人似的對話,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不由的捏緊了,指甲嵌肉里也絲毫沒有察覺。

  再一次進宮,沈玉君心中並無絲毫喜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聽到趙連成講述了她母親的故事之後,沈玉君總覺得皇后瞧著她的目光不一般。

  沈玉君仔細的瞧,從皇后瞳孔深處,她察覺到了一絲隱藏很深的厭惡。

  原來,趙連成沒有騙她啊!

  沈玉君在心裡感嘆,這可真要命。

  敵人太過強大,她目前只能韜光養晦,絲毫不敢將內心想法暴露。

  「玉君哪!你早就與秦家有婚約,怎麼上次進宮之時,也沒聽你說過啊?」皇后佯裝埋怨道:「讓本宮做了那拆散別人姻緣的惡人……」

  「娘娘息怒,這一切都是玉君的錯,是玉君……」

  「不!娘娘!這一切都是臣婦之錯!」沈玉君才剛開了口,一旁的徐氏便搶著道:「與秦家定下婚約之時,玉君還小,後來她大了,她的親娘又早早故去,一直也沒人告訴她婚約的事,這次蒙皇后娘娘厚愛,將玉君賜給了四殿下,沈家上下高興的過了頭。竟是誰也沒曾想起……總之,全是臣婦之錯!」

  皇后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將所有錯全都大包大攬的承擔下來,聞言微微吃了一驚。

  但她到底非凡人,吃驚之後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沈老太君當日怕也是忘記了婚約的事……」

  「不,老太君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徐氏搖頭。

  「哦?」皇后聞言,似乎更感興趣了:「看來這裡頭的事情不少啊!」

  說著,目光落在徐氏身上。

  徐氏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低著頭,任由皇后打量。

  皇后抿起嘴唇笑了,她的目光落在徐氏穿著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與絲綢罩衣上,又划過徐氏鬢髮上戴著的金鑲珠寶半翅蝶簪,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到底是小門小戶,眼界就是淺薄,這身裝扮……真是不倫不類。

  明明已經徐娘半老,打扮上卻朝著年輕女子靠攏,穿這樣的衣裳,難道就不害臊?

  那個人過了這麼些年,眼界也沒提高一絲一毫……

  她忽然就沒了打趣的興致,只道:「也罷,這事情既然有誤會,那說開便是了。正好,今日秦家三公子也在宮中,本宮便請他來,你們當堂和解了吧!」

  秦子潤也在?

  沈玉君吃了一驚。

  秦子潤是第一次蒙皇后召見,踏入後宮。

  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沈玉君,那個放棄了與他的婚約,另攀高枝的女人。

  他心裡應該感到厭惡的,可是不知道為何,一想到沈玉君那雙深沉如潭般的平靜眼眸,他心底里卻一絲厭惡也生不起,反而有種隱隱的期待。

  那又不是她的錯……

  他在心底里暗暗對自己說。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端端正正跪在幾丈開外的年輕男子,面龐秀氣,皮膚白淨,沉著而又渾身充滿書卷氣息,這是她對秦子潤的第一印象。

  然而這乾淨的面孔下,卻是不能令人忽視的才幹之能。

  秦子潤這個少年郎。是憑藉自己的能力一舉奪得狀元,在朝中站穩腳跟的,算是年青一代裡面的翹楚了。

  這也從側面應證了,沈玉君的親娘,當年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早早的,便為女兒覓得了如此翩翩如意郎君。

  只是可惜了,有自己在,這一切只能毀掉!

  再精心謀算又如何?還不是任自己摧毀?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面上卻笑的很是開懷:「是小秦大人啊?今日本宮請你來,是想為你與沈六小姐做個了斷,當年婚約的事情……」

  「回稟娘娘!」秦子潤朗聲開口:「微臣與家父已經商議過了,當年的婚約不過是父輩之間的一句玩笑話罷了,並未交換庚帖,算不得定親,再加上如今沈六小姐已經與四皇子殿下有了婚約。當年的事情便作罷,我們秦家與沈家,依舊是故交,情誼不會因此改變。」

  「如此甚好。」皇后聽到此處,臉色微微一僵,但很快便笑顏如花:「小秦大人能想的開,真是沈六小姐之福。」

  從宮中出來,沈玉君瞧了一眼身側的秦子潤:「秦三公子。謝謝你。」

  「沈六小姐不必客氣。」秦子潤聞言笑的十分溫潤:「就算沒有緣分做夫妻,我們也沒有必要做仇人不是麼?」

  沈玉君瞧著他的笑臉,自己也笑了:「秦三公子說的是,我們沒必要做仇人。」

  這兩句話說下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與陌生感忽然消失了許多。就像是多年未曾見面的老友。

  秦子潤瞧著沈玉君大大方方的笑臉,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沈玉君這樣女孩子,他實在是看不出來她有攀炎附勢,爬上枝頭做鳳凰之心。與四皇子的那個婚約,並非出自她的真心吧?

  他想。

  都以為他們二人此生做不了夫妻,便老死不相見的,沒有想到,還能如此開心的交談。

  「京中的流言,沈六小姐不必感到困擾,要不了幾日,便會消停下來了。」秦子潤道。

  「多謝了。」沈玉君點點頭,心中有幾分感激。

  這件事情能這樣解決就再好不過,無論是秦家還是秦子潤,若不是他們這般大度能容,想必此時自己一定狼狽不堪。

  徐氏之謀的失敗,就在此處吧?

  一般人聽到說未婚妻另嫁他人,莫不是氣憤不已,拿出同歸於盡的心思來大吵大鬧,而秦家,卻能與她化干戈為玉帛。

  這也從另一方面看出了秦家的人品來。

  徐氏與丁氏落後幾步,瞧著二人堂堂正正的敘話,丁氏是笑眯眯的,而徐氏一張臉如鍋底。

  她拼了老命,與謝氏同謀,幾乎將自己搞到莊子上去,以為能一舉將沈玉君從四皇子妃這個位置上拽下來,顏面盡失。可沒想到,她用盡了力氣,在對方那裡,就像是一小滴水落入汪洋大海,瞬間無影無蹤。

  激不起一絲絲的漣漪……

  還能有比這個更讓人氣憤的事情麼?

  「沈六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卻在此時,一道女聲從不遠處響起,沈玉君抬頭一看,卻見前面十幾丈開外,一輛華麗車輦伴隨著無數宮人緩緩朝著這邊行了過來。

  得意洋洋的坐在車輦中的人,不是昭陽公主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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