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秦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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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沈三爺這才反應過來,一臉遲疑道:「當年我在徐州任知府,與當地大戶秦家家比鄰而居,秦家也有人在朝為官,官拜四品郎中,他家有個小兒子與玉君年齡相當,十分聰明伶俐,自小便表現出過目不忘的本領來,才十歲便考取了秀才,素心十分喜愛,因日日與那家的夫人相見,情同姐妹,便定下了這門親事,以一副鴛鴦玉鐲為證。」

  「素心去了這麼些年,我都忘記了這門親事,皇上賜下聖旨的時候,也沒想起來……」沈三爺一臉的懊悔之色:「沒有想到這秦家居然得了消息……」

  「這事兒鬧的這麼大,人家怎麼可能不知道?」沈老太君狠狠啐了沈三爺一口。怒道:「你口中那個神童,秦家的老三,就是去年秋上得了頭魁,考了狀元的秦子潤!」

  「秦家這些年是沒落了,但是這個狀元郎一出,最近也是有復起的狀態……」沈老太君恨恨道:「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將玉君賜給了四殿下,人家不藉機鬧騰才怪!」

  「可這事兒也怨怪不了咱們……」大夫人丁氏皺眉道:「還有老三,你當年怎麼沒有把這起子事情講出來?否則那日在宮中,老太君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推掉皇后娘娘的賜婚了,有怎麼會有這檔子事情?」

  沈三爺將沈玉君扔到莊子上自生自滅,只當這個女兒死了。哪裡還曾記得這婚約?此時被問,才懊悔起來:「經年日久,實是想不起……」

  「祖母,那秦家三郎既然去年便考取了狀元,卻現在才找上門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

  沈玉君忽然開口。聲音清亮,清楚的傳入廳上每個人的耳中:「說不得人家早就忘記了這回事,是有人巴不得將之翻出來呢!」

  說著,意有所指的瞧了徐氏一眼。

  她心中也恨,若這事兒是真的,徐氏要是早說出來,她當時就拒絕了那個賜婚!必叫皇后無話可說!偏生聖旨已下,徐氏卻將此事鬧了出來。

  這要如何是好?

  徐氏接觸到她的目光,心中一陣發虛,但是想到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心中重新湧上一股憤怒來,當即冷哼一聲道:「人家沒提也許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但不曾料到皇上賜下了婚約,所以這才找上門來要個說法,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麼?」沈玉君充滿嘲諷的瞧了徐氏一眼,慢條斯理道:「母親前日去了一趟安定侯府,這見識就是不俗。你也說了,這婚約是皇上賜下的,有什麼不滿,讓秦家人找皇上說理去,為什麼找咱們?這柿子專挑軟的捏啊!」

  徐氏聽到她提安定侯府,心中更虛,然而卻提高了聲音道:「皇上下旨是因為他不知情,可咱們知情卻偏偏接了聖旨,人家不找咱們找誰?」

  「那聖旨是我接下來的,你的意思是怪我了?」饒是沈老太君再寵愛徐氏,聽了這話,也是瞬間黑了臉。

  徐氏聞言嚇了一跳!忙道:「老太君,媳婦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吵了!打開門,讓秦家的人進門吧!」卻在這時。沈老太爺忽然開口。

  「老頭子!」

  「爹!」

  「祖父!」

  幾道不同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側目,將目光對準了沈老太爺。

  「叫他們進來,事情總要有個解決之法。」沈老太爺慢慢道:「聖旨已下,斷無更改的可能,如今只能好言相勸。希望秦家人能夠看開些。再鬧騰下去,對我們兩家誰都不好。」

  「那秦家人聽勸麼!」徐氏悄聲嘀咕。

  沈老太爺的目光忽然如利刃一般刺了過去:「老三媳婦!別以為你背地裡乾的那些勾當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了了,你自請去莊子上住一年吧!我不死,你就別回來!」

  「父,父親……」徐氏從未見過自家公爹這幅樣子,聞言霎時懵逼過去。

  沈老太君立刻不滿了:「老頭子,你這是幹啥……」

  「爹!」沈三爺也吃了一嚇……

  「我幹啥你還不明白?」沈老太爺冷哼一聲,指著徐氏道:「這個人先是收買謝家的丫頭,污衊玉君,說玉嬌的事情全都是玉君所為!緊跟著,她與那謝氏合謀,整出了這件秦家的婚約,目的一是想搞臭玉君的名聲,二是破壞她與四殿下的婚約!」

  「這婦人的心,不可謂不歹毒!」沈老太爺一字一句道:「她將玉君扔在莊子上好幾年不聞不問,這筆帳我老頭子不跟她算,但是,她貪了玉君親娘的嫁妝。如今又整出這樁事情來,我卻饒她不過!吃了不該吃的!給我吐出來!」

  說著,轉頭瞧一眼大夫人丁氏:「嫁妝的事情,你來辦!務必樁樁件件都弄清楚了!不得從中貪污!」

  「是!爹!」丁氏聞言心中一陣激動。

  沈玉君娘親方素心當年的嫁妝十分豐厚,一直都被徐氏搜刮囊中,她想染指卻不得機會。如今終於有機會從徐氏手中扣出來了,她怎麼能不開心?

  就算是還給沈玉君,她也開心啊!

  也能以此促進自己與其關係……

  「爹!不可以!」徐氏還沒發話,沈三爺先忍不住了:「素心的那些嫁妝,這些年慧文一直保護的好好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

  「看來當年你被發配徐州。在那兒呆的還不夠是不是……」沈老太爺陰沉著臉瞧了沈三爺一眼。

  沈三爺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只一張臉氣的通紅。

  徐氏已經驚呆了。

  她完全料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公爹之前,並不是很偏愛沈玉君啊……

  她哪裡知道,經過這些時日,沈老太爺對沈玉君已經認定沈玉君是沈家這些孫女中。將來最有出息的人,他連五皇子妃的婚約都想親自交給她了,又怎麼可能不維護她?

  只是造化弄人,皇帝偏生將沈玉君賜婚給了四皇子……

  也罷,那四皇子也並非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就辛苦一些……

  秦子潤跟在父親秦鈺清的身後走進沈家花廳的時候。目不斜視。

  青色袍擺帶起淡淡的風,露出底下青緞粉底的小朝靴,還是嶄新的。

  他今年十七歲,已在戶部任職了很長一段給事郎中,如果不出意外,等個兩三年,戶部尚書盧之俊從其位退下來,他便會上位,成為本朝最年輕的二品大員。

  他這樣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並不缺年輕姑娘的喜愛,尤其是京都的姑娘們,夫人們。

  所以他很不明白父親的舉動,對方既已經另攀高枝,做了別人的王妃,他們何必還要上門吵鬧呢?到最後兩家都會顏面無光。

  「我們爭的是一口氣!」父親秦鈺清曾經說過:「子潤你別忘記了,為了能配的上那位沈家的六小姐,你曾經寒窗苦讀十年!怕她受委屈,你硬是在京中站穩腳跟。才準備談起此事,可他們呢?竟連這點時間也等不及,就忙忙的攀上了四皇子,真真一副見利忘義的小人嘴臉!」

  唉!皇上賜婚,誰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秦子潤在心中已經嘆息了不下數十回了。他在朝中,比較清楚朝中局勢,所以覺得此事並不全怪沈家。

  但秦鈺清並不這麼認為:「如果當時沈老太君說出與你的婚約,皇后娘娘還能執意賜婚不成?分明是沈家故意隱瞞!為的就是與四皇子結親!是沈家背信棄義!」

  秦子潤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很無奈的被父親拉著來沈家了。

  同時他心中也有那麼一絲絲好奇,那個成了未來四皇子妃的沈六小姐,他曾經的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女孩子呢?

  她有沒有趣?

  「玉君見過秦伯父,秦公子。」沈玉君目不斜視的沖面前二人行了一禮,便乖乖站在沈老太君身側。一言一舉,皆無錯處,標準規範的就像在宮中呆了十幾年似的。

  秦鈺清一眼便看中了沈玉君,若眼前這個女孩子做了他秦家的媳婦,他心中是相當滿意的。更何況沈玉君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有了她,他們沈家定會如虎添翼!

  可惜了!好好的婚約,硬是被人從中阻撓!可恨!

  秦子潤坐在父親身側,女孩子行禮的時候,他慌忙站起身來還了一禮:「沈六小姐有禮了。」

  「秦公子好。」沈玉君衝著他客氣的點了下頭。

  秦子潤看清楚了沈玉君那一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平心而論,這個女孩子長的很漂亮,又懂禮數,又會醫術,性子看著也溫和,的確是配的上自己的……

  只可惜有緣無分啊!

  他心中只是有一絲絲的可惜。並不如何感到心痛。

  「玉君這孩子,從小命苦。」沈老太君嘆息著道:「一生下來就有啞疾,在莊子上呆了好幾年,如今剛剛好轉,沒想到皇上就下了聖旨賜婚……」

  秦鈺清一臉詫異:「沈六小姐當年在莊子上的時候,沒有啞疾啊?」

  沈老太君的絮叨戛然而止!

  「沒有啞疾?」她匆匆回頭,一臉詫異的盯著沈三爺:「不是你說玉君在徐州生下來的時候,是個啞巴麼?」

  沈三爺一直都在扮演著一根隱形的柱子,此時聽到提問,無奈答道:「娘,您記錯了,玉君是十二歲上回到京中的時候。才突然啞的……當時請了好多太醫都沒治好……」

  「原來是這樣啊!人老了,什麼都糊塗了。」沈老太君尷尬一笑,掩飾了心中的不自在,接著道:「這孩子命苦啊!直到今年,這病才好了,她自己閒來無事。看了幾本醫書,懂了些醫理……」

  「老太君太過謙虛了。」秦子潤忽然開口道:「起死回生的醫術,可不是單單看幾本醫書就能學會的,您太謙虛了……」

  「她那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沈老太君連連擺手,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一旁的沈老太爺黑了臉。

  秦子潤只覺得心中一陣好笑。這沈老太君說著說著,把自己繞進去了。

  「老頭子,您別生氣……」沈老太君安撫住了即將暴怒的沈老太爺,才嘆息一口氣道:「玉君的娘早死了,當年在徐州的事情,她也未曾與我們多說,我們二老竟是從來都不知道婚約的事情,那日在宮中,皇后娘娘再三賜婚,老身我沒法子,才應下的……」

  「沈三夫人去世,不是還有沈三爺的麼?」秦鈺清忍了半日,終於忍不住道:「沈三爺這麼多年了,也未曾向你們提起過此事?」

  「這話你問老三吧!」沈老太君將這個問題踢給了沈三爺。

  眾人的目光隨即全都望向了沈三爺,等著他給一個答案。

  一旁的徐氏,從頭到尾沒人看她一眼。

  沈三爺這兩日受到的注目禮,可謂是他這一生之最。此時看到眾人的目光,他只覺得如芒刺在背一般。尤其是秦鈺清的目光,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道:「秦兄,實不相瞞,我這個女兒一回京,便大病過幾場,我一直以為她根本就長不大,因此就沒提過……」

  「秦兄此話,我有些不明白?」秦鈺清十分不解的問道:「什麼叫做大病幾場,活不了?」

  沈玉君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的嘛!還出落的楚楚動人,哪裡有一絲病弱的模樣?

  「父親,原來我在莊子上得了嚴重風寒,差點死去的事情,您一直都知道?」驀的,沈玉君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一絲感動:「我以為父親早就忘記我了呢……」

  這番話如泣如訴,猶如指控,眾人看著沈玉君瞬間紅了的眼眶,都覺得有些殘忍。

  沈玉君說的輕鬆,但當日莊子上無人問津,她得了重風寒差點死去,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的苦楚心酸,又有幾人能夠體會?

  秦鈺清瞬間明白了沈玉君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也終於明白過來,並非是沈家故意要毀約,而是沈三爺根本就沒將這個女兒當一回事!

  他都狠毒到連嫡女的死活都不在意了,又怎會記得那個婚約?

  從未見過如此這般豬狗不如的父親!秦鈺自己對兩個孩兒疼入骨髓,猛然見到沈三爺這樣的人,簡直鄙視到了極點:「沈三爺,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秦子潤也很吃驚,他沒有想到那個與自己有過婚約的女孩子,這些年過的如此艱辛,如履薄冰一般,似乎一個不小心就香消玉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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