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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魏寧走下台階,從較為乾燥的地方走進潮濕陰暗又骯髒的道路,獄卒在魏寧前面舉著火把為他開道。

  魏寧突然頓下腳步,轉過身來,然後看到了徐元嘉的臉,對方的白色衣服在這個地方,簡直白得發光。

  “你怎麼跟來了,不是說在外頭等我嗎?”

  徐元嘉向前一步,接過獄卒手裡的火把:“你們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獄卒看了眼魏寧,後者朝著他們點頭,這才離開。

  徐元嘉壓低聲音說:“這地牢陰冷潮濕,又黑黢黢的,我怕你一個人太害怕。”

  魏寧抽了抽嘴角:“那還真是讓元嘉擔心了。”

  兩個人並排走到關押柳玉恆的牢房前頭,負責看守的獄卒拿鑰匙打開牢房的門。

  當初他被打暈過去之後,魏寧就命人把他關在這裡,平日裡安排人拷問,但又供吃供喝,留著柳玉恆的命。

  燕十二他們來過很多回,特別是燕十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求問理由求過很多次,可惜都沒有用,柳玉恆的嘴,就像是沒有縫的河蚌,根本撬不開。

  魏寧每次想到柳玉恆,便會想到一些不大美妙的事情,橫豎他的政務繁忙,這麼一拖,就拖到現在。

  “燕六。”魏寧在對方面前站定。

  對方的腳踝被獄卒用鐐銬栓了起來,聽到魏寧的聲音,轉過來的時候還發出了叮叮噹噹的響聲。

  燕六咳嗽了兩聲:“王君怕是忘了,燕京十二衛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裡沒有什麼燕六,只有柳玉恆。”

  魏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柳玉恆,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什麼想說的嗎?”

  柳玉恆看向一旁的徐元嘉:“有他在,我什麼都不想說。”

  徐元嘉嫁入榮國公府到現在,已經有四年了,對方是什麼性子,柳玉恆也算是摸准了七八成。

  他語氣帶了幾分曖昧:“我很高興,你終於來看我,有些話,我想要和你單獨說。”

  他知道徐元嘉善妒,這些時日吃了這麼多苦,他總得給這夫夫兩個添點堵吧。

  魏寧下意識看向徐元嘉,剛好窺見到後者眼神中一掠而過的暗芒。

  面對柳玉恆的暗示,徐元嘉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很是貼心地對魏寧道:“既然犯人想要同夫君說些秘密,那我還是先離開的好。不過如果他不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

  徐元嘉在此略作停頓:“把他交給我,夫君覺得如何?”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除了魏寧之外的第三個在場,徐元嘉就不會做什麼令魏寧難堪的事情。

  而且柳玉恆也不看看自己,又老又糙,渾身都是傷口,髒兮兮的,毫無美感可言,這樣的一張面孔,便是做什麼可憐的表情,也沒有辦法惹人憐惜。

  徐元嘉根本不把這種顏值太低的對手放在眼裡。

  什麼人落到徐元嘉手裡,那還不得少兩層皮,私下裡的徐元嘉看著安全無害,但魏寧從來都沒有看輕過他的殺傷力。

  魏寧又看了眼形容枯槁,衣衫襤褸的柳玉恆,對方的表情果然出現了幾分扭曲。

  不知道為什麼,魏寧的心情難得好了不少,他一口應了下來:“當然可以,隨你高興。”

  橫豎是背叛者,他連十二衛都解散了,又如何會真的對燕六多心軟,先前放置不管,不過是他拖延的毛病又犯了。

  兩刻鐘之後,魏寧從關押著柳玉恆的牢房裡走了出來。

  他看著在外等候的徐元嘉,興許因為對方太無聊的緣故,他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裡,低著頭好像在專心看什麼東西。

  魏寧放輕了腳步,從徐元嘉的背後繞了過去,他順著視線看過去,發現徐元嘉正在靜靜地看螞蟻。

  一排排黑亮的螞蟻聚在一起,在啃食一隻小小的死老鼠的屍體。

  非常無聊的東西,偏偏徐元嘉看得十分聚精會神。

  “元嘉,你在看什麼?”魏寧沒忍住叫了他的名字。

  後者轉過臉來,朝著魏寧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無害的笑容:“沒什麼,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他同你說了什麼,不會是什麼心慕你的歪話吧。”

  “當然不可能說這個,不過他想自盡,被我打暈過去了。”魏寧覺得可能是先前他要把人交給徐元嘉,對柳玉恆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恐懼,柳玉恆不知道自己會遭到怎麼樣的對待,覺著被救出的希望渺茫,死了比活著更好,所以選擇在魏寧面前自盡。

  “這話還沒撬出來呢,讓他這麼死了不是可惜。”徐元嘉站起身來,拍了拍有些酸麻的腿,“既然你沒問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那就按照先前約定好的,把他交給我吧,其他的東西,你就不用操心了。”

  魏寧應了聲好,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那他總想著死,抗不過去怎麼辦?”

  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總不能每次對方死去的時候,他就把人打暈過去吧。

  “審訊的時候,把人都是綁著的,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之後就把他綁著吧。”

  魏寧說:“那要是他咬舌自盡呢?”

  徐元嘉很自然地道:“把舌頭拔了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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