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終究不是她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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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院中,情緒大起大落的公主躲在外祖母懷裡睡著了,白夫人不知這母女倆說了些什麼,可她見不得外孫女哭得雙眼紅腫,直以為是珉兒訓斥了孩子,堅持要留元元在別院呆上半天,不許她帶回去。

  珉兒沒有辯解,也想給元元一些時間冷靜,彼時清雅在門外得到消息,進門後低語:「二殿下出了京城就折返回來,不多時便要進宮。」

  珉兒頷首,看了看母親懷裡的元元,輕聲道:「娘,我先回宮了,午後派人來接她,她若是醒了自己要出門,您也由著她去吧,她去哪兒身邊都有人守著,何況是在京城,不必擔心。」

  那之後,珉兒獨自回宮,從別院經由皇宮的後門走入皇城,一直步行至涵元殿,路上的時間剛好能遇見項灃從宮外歸來。項灃是要往長壽宮去向太后復命,若是周到一些,自然也該給皇后一個回話,但此時此刻,正如元元問的,她二哥還能不能和他們好了。

  項灃在遠處就望見了皇后,卻不知皇后是算著這時間在這裡等他,而他心裡多少有些幽怨,倘若皇后今晨送一送母親,做得體面一些,回過頭來他也好開口對皇后說話。現在的情形,要他心存怨懟不再敬重皇后那不可能,可若要他完全不當一回事,他也不願讓自己的母親變得那麼卑微,畢竟母親的卑微,就是他的卑微。

  然而沒有任何解釋,仿佛一切都順理成章,珉兒見到項灃便問:「為何不多送一程,多陪一陪你母親也好。」

  項灃好無奈,可他壓不過皇后的氣勢,也從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能耐,躬身垂首,似乎比往日更恭敬,應道:「父皇和母妃唯恐太后記掛,命兒臣先行回宮。請母后放心,路上一切順利,父皇與母妃不日就將抵達行宮。」

  珉兒含笑:「如是便好,皇祖母一定在等你們的消息,你去吧。」

  項灃躬身道:「是,請母后先行。」又客氣地多關心了一句,「夏日炎熱,母后在外行走,還是著宮人撐一把傘以防中暑。」

  珉兒笑著應了,便與清雅往涵元殿去,但不過走了兩步就停下來,項灃見狀,忙道:「母后還有什麼吩咐?」

  「你和景柔怎麼樣,還好嗎?」

  「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景柔她怎麼了嗎?」

  珉兒溫和地說:「沒有的事,你的妻子溫柔賢淑,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兒媳婦了。只是有些話,本不該我多嘴,原想著你母親在,凡事有她照料,但現在她回去了,我多少也該關心你們。」

  「是,母后請吩咐,兒臣聽著。」

  「孩子的事別太著急,皇祖母的性子一貫如此,你們都是知道的,你和景柔還是順其自然些,你們還那麼年輕,成親不足半年,該是彼此再多些了解,感情和生活都更成熟一些,再著急也不遲。」珉兒笑著說,「你看我,一說就囉嗦了。」

  項灃則畢恭畢敬地說:「多些母后提點,往後還請母后不吝賜教,兒臣和景柔年輕不懂事。」

  珉兒笑道:「元元和潤兒他們,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安心了。去吧,皇祖母等著了。」說罷這句,才是真正要離開,珉兒扶著清雅的手,清雅能感受到皇后的氣息從掌心傳來。

  跟了皇后近二十年,皇后的喜怒哀樂,她一個眼神就能辨別得出,也是這近二十年裡,皇后幾時這樣矯揉造作過。當年對付那梁若君,算不算?十幾年過去了,那位公主過得可還好?

  「清雅。」珉兒忽然出聲,打斷了清雅的遐想,她忙道,「娘娘您說。」

  「盯著秋景柔的人,還是看得緊一些,別叫她做出太丟人的事,我不想讓灃兒受太深的傷害。」珉兒嘆息,「我到底是狠不下心,既然她母親走了,就先都等一等吧。」

  這邊廂,完全聽不見皇后主僕說什麼的項灃,站立在原地目送皇后,過了片刻才繼續往長壽宮走,一路上腦袋裡反覆迴響皇后剛才的話語,那一字一句里透出的,是掩飾不住的客氣與生分,母親的到來,對他和皇后都有影響,就在春天時,他們還能如親生母子般言笑親昵。

  「罷了,終究不是她生的。」項灃長嘆一聲。

  遠處,從宣政殿領了差事出來的沈雲,先是望見走向涵元殿的皇后,本想上去行禮,又隔著更遠看見了二皇子的身影。目光再轉回伯母面上,她一臉凝重的神情,讓沈雲遲疑了腳下的步子,總覺得這二位是才見了面散的,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可皇后的氣勢讓人不敢親近,而二皇子的身影顯然弱了許多。

  在很小的時候,沈雲就曾聽見母親對父親說:堂姐她不會感恩皇后為她撫養那兩個孩子,甚至會要她的孩子憎惡皇后,若有一天他們與皇后反目成仇,你說娘娘該多傷心?我若是娘娘,我就會一直等著那一天,自己先把心冷下來,也就不怕被辜負了。

  沈雲的記憶里,母親是個只愛胡鬧撒嬌的人,但偶爾也會說出幾句讓人佩服的話,這就是其一。於是當初小小年紀就已經明白,沒必要與這二位太過親近,反正早晚要反目。

  誠然那個時候還小還傻,現在才知道一切不會那麼簡單,但沈雲相信她母親都能感悟的道理,伯母一早就該明白了,她是世上最聰明睿智的女人,至少在沈雲見過的世界裡,沒有比伯母更了不起的女子。

  想著這些往事,沈雲自言自語笑起來:「伯母必然把她了不起的一切都給了潤兒,好為大齊培養出了不起的皇帝,洹兒尚小,琴兒是天然的溫柔善良,元元那個傢伙,好像石頭裡蹦出來的。」

  此時另有大臣從宣政殿裡退出,沈雲便不宜再久留,一路往宮外去,卻聽見有人提起秋景宣的名字。

  近來議論秋景宣最多的,不外乎是他即將成為帝後的乘龍快婿,但今天聽見了不同的話。有人在說,皇后對待淑貴妃如此態度,將來與二位皇子的關係也岌岌可危,又怎麼會接納秋景宣做女婿。

  說這些話時,有人看到沈雲經過,那眼神也變得不同了,他們這才忽然又想起來,沈雲才是被太后從小念叨著,要娶大公主的人。

  沈雲不願生事,更不想摻和進秋景宣的麻煩,不等那些人來與他熱絡,就遠遠地離開了。

  未能與沈雲拉攏關係的大臣們,彼此嘆了口氣,有人道:「林司空好好的說抓就抓,他早就被皇上架空,能有本事糾結上百人去行刺公主?皇上對開國元勛尚且如此,我們這些人能有什麼下場。」

  忙有人道:「都小點聲,現下明哲保身要緊。」

  且說皇子府中,秋景柔算計著丈夫去為帝妃送行,最早也該日落西山才歸來,梳妝打扮,便想去哥哥府里轉一圈。昨晚丈夫開口提孩子,逼得她一夜難眠,雖然精神倦怠,此刻也是無心再睡的,若能去看一眼何忠,哪怕只是看著她,心裡也好歹能高興些。

  可她才要出門,門前竟說二殿下回來了,幾位侍妾紛紛迎出去,一個個嬌媚溫柔,一聲聲「殿下」叫得人心軟,唯獨秋景柔心中一片死灰。

  項灃心情不好,難有好臉色,見了景柔亦是道:「皇祖母心裡不好受,你該時常去陪伴開解,眼下父皇不在京城,我要比平日更勤奮些才是。既然我不在家,白天你就不必在家呆著,進宮去吧。」

  「是。」毫無感情的一聲應答,秋景柔站著一動不動。

  項灃不耐煩幾位侍妾的聒噪,撇下她們就往書房去了。秋景柔看見,平日裡從不插嘴的她,忽然喊下這些漂亮的女人,命令道:「隨我來,我有話吩咐你們。」

  待至正院,秋景柔站在台階上,正午的陽光直射下來,底下的侍妾一個個不堪暴曬,站了不過須臾,就怨聲載道,其中不乏被二皇子寵得嬌慣的,傲氣地直言:「娘娘,奴婢們是做錯什麼了,您要這樣罰我們?」

  秋景柔卻道:「只是說幾句話,這不是等人都到齊了再說嗎?」她毫無一家主母的霸氣,也不屑以此服人,待得人到齊了,果然開口說,「母妃離開京城前曾交代我,除了我之外,能先為殿下誕育子嗣者,即刻封為側妃,比起三皇子府中的春雨姑娘,那是要體面的多了,若是長子甚至皇孫,更是了不得。而你們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在殿下眼裡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之後就各憑本事,側妃的名分有限,你們自己想吧。」

  眾人面面相覷,緊跟著開始交頭接耳,皇子妃已然沒什麼吩咐,撂下她們就走了。

  侍妾們見這光景,互相打量著算計著,也紛紛散去,而秋景柔這番話,也隨著一併傳入了皇宮。

  從一開始,涵元殿裡就盯著二皇子府的一舉一動,只不過珉兒並不願算計項灃什麼,不過是圖個明白,這會兒清雅把皇子妃這番話告訴她,為的也是那塊「何」字玉佩,清雅擔憂地說:「秋景柔若是真把心留給了別的男人,自然是巴不得家裡的侍妾們風生水起,您看您才對殿下提子嗣的事兒,還不知道殿下聽了怎麼想。」

  珉兒卻示意清雅默聲,對門前道:「是琴兒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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