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理所當然的事(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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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婕妤被唬得直哆嗦,好像淑妃要把她怎麼樣似的,可明明平日裡因為彼此都有兒子,淑妃不願叫人覺得她欺負王氏而處處善待她的,這會兒看來,好心都白費了。

  「你們都去哪裡找了,仔細找了嗎?」淑妃沒好氣地問書房裡的人,「大殿下平日裡都愛在什麼地方玩耍?」

  內侍們忙道:「從前大殿下愛去的地方,奴才們都找了,可周公子來了後,他們時常去一些奴才們不知道的地方,所以……」

  淑妃瞥了眼王氏,她還在抹眼淚,淑妃無奈地搖了搖頭,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人繼續去找,至於王氏,她半句話也不想再多說,這個人只會哭,哪怕不心煩也嫌晦氣。

  但淑妃離開書房不多久,就有人來稟告,說是在太液池邊發現了大皇子。

  「去把他帶回來,再去告訴王婕妤人在哪裡。」淑妃好不耐煩,「別再來問我了,宮裡頭那麼多的事,難道還要我……」

  爾珍輕輕推了推淑妃,阻止了她說出氣話,避開書房的人後,才輕聲道:「娘娘,咱們犯不著為了這些事生氣,大皇子又不是您的孩子,是好是歹,皇上都不管,您操心什麼呢。」

  淑妃冷笑:「是啊,其實我還巴不得那孩子沒出息,那麼將來連爭的資格都沒有。」

  可她們才到宮門前,就有人來稟告,說是大皇子往上陽殿去了。

  淑妃的長眉輕輕一挑,想到昨天的事心裡就不甘心:「皇后想高高掛起,哪有這麼容易。」

  皇長子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到了太液池邊徘徊良久後,就往上陽殿走,這孩子雖然淘氣頑皮,卻不是周覺那無賴一般叫人沒法子,內侍們勸他等一等,說是要稟告皇后,大皇子也好好地停下來等消息了。

  不多久,珉兒帶人從上陽殿過來,這孩子見了皇后,也知道要行禮,珉兒笑道:「帶了些魚食來,你要不要餵魚玩兒?」

  項泓點了點頭,珉兒把魚食遞給他,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珉兒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自然很快,孩子的母親就找來了。

  王婕妤慌慌張張地就要走上長橋,可上陽殿的人把她攔下了,的確這地方不是誰都能來的,王氏是一著急亂了方寸。珉兒遠遠地看著她,對身邊的孩子道:「泓兒,你的母妃來了。」

  項泓朝岸上看了眼,神情糾結地轉過頭,繼續慢條斯理地餵魚,什麼話也不說。

  珉兒看了眼清雅,清雅便上前道:「殿下,奴婢帶您去見王婕妤。」

  誰知孩子卻賭氣:「我不想見娘,她總是哭,總是被人欺負,現在把我找回去,也只會說叫我好好念書的話,然後說著說著又哭了。」

  珉兒道:「那你好好念書,王婕妤不就不會哭了?做孩子的,怎麼能讓母親傷心?」

  項泓搖頭:「可是我念不好書,我生出來就笨。」

  珉兒點頭,沒再說什麼,見他玩得開心,讓宮女再取了些魚食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餵魚,一直到孩子玩膩了,自己不想玩了,她才讓清雅把孩子領走。

  這樣的光景,維持了近半個時辰,王婕妤在岸上已經等得神情恍惚,終於見兒子被帶出來,她跑上前抱著兒子看了又看,待要向岸上的皇后行禮時,皇后早就轉身走了。

  這長長的橋,像是把仙境與人間隔開,而她這樣卑微的女人,一輩子也走不到橋的那一頭去。

  清雅客氣地笑著:「娘娘說,大殿下若是喜歡餵魚,來之前著宮人通報一聲便好,隨時都能來。」她一面將一包魚食交給了王婕妤身邊的香薇,躬身施禮後也走了。

  項泓見母親淚眼婆娑,不耐煩地說:「您怎麼又哭了?」

  王婕妤慌忙抹去眼淚:「娘找不到你,心裡著急的。快回去,太傅們罷課了,還不知父皇會怎麼處置你,你就不怕挨打嗎?」

  項泓甩開了母親的手道:「反正父皇不打我也不會來見我,能見到他不是也挺好的?」孩子說完就跑了,王氏急匆匆地跟在後頭,雖是生母,卻完全鎮不住自己的孩子,而這樣的光景,珉兒站在上陽殿前都看見了。

  待清雅回到身邊,珉兒問起:「王婕妤的事,你知道多少?」

  清雅是舊朝宮人,並不清楚紀州王府的舊事,但周懷跟在皇帝身邊三年,早就把能摸清的都摸清了,時不時會對清雅提起幾句,王氏的故事很簡單,就是王府廚房的丫頭,隨軍出征,與王爺一夜雲雨有了孩子,又被送回去當了妾室,生下長子後,如今在宮裡有一席之地。

  「這些年,皇上對她怎麼樣?」珉兒問。

  「和娘娘現在所見的沒什麼差別,皇上對待後宮一直都是淡淡的。」清雅不是替皇帝說好話,而是照實說道,「奴婢不是哄您高興,至少這幾年,皇上從沒有對哪一位娘娘,如對您這般耐心細心的,至於淑妃娘娘,十幾年了,只是年份長一些罷了。」

  三十幾歲的男人,有著名正言順可以睡在他身邊的女人,珉兒知道這一切很正常,可是從此以後,珉兒進入了項曄的人生,她並不希望看到皇帝在欲望有所需求的時候,可以飢不擇食,可以無所謂拉了誰就上床,皇帝往後的人生里,只有她……

  珉兒打斷了自己的想法,這樣的念頭,會給人帶來戾氣,可是隱隱約約的,時常從珉兒的心裡冒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幾時多出這樣的想法,並不是什麼強烈的占有欲,而是在她看來,一切理當如此。

  她的人生路,是被項曄強行綁到這條道上的,但往後怎麼走,她要自己做主。

  珉兒問道:「宮裡是不是有很多一夜臨幸後,再沒有下文的妃嬪?」

  清雅道:「都分在更衣寶林的位置,散在各處殿閣里,的確不少。」

  珉兒問:「皇上以前很隨性是嗎?」

  清雅臉紅了,輕聲道:「皇上畢竟是健全的男子,正當盛年,若不然王婕妤當初也不會從廚房丫頭變成妾室,據說軍隊裡就只有王婕妤一個女人,您看……王婕妤長得也不怎麼樣。」

  珉兒被清雅逗樂了,笑道:「不礙事,我就是問問,將來自然有將來的打算,現在還有好些麻煩沒能解決,外頭的謠言我不在乎,可是傳謠言的人,會輕易放過我嗎?即便不是衝著我來的,我也不能白白受委屈。」

  宣政殿的朝會散去後,項曄留下了秋振宇,這些年來,皇帝很少會單獨見他,秋振宇這個宰相,本是徒有其表,但舊朝勢力的確以他為中心,皇帝和他是隔著宮牆暗暗較勁。

  「朕聽聞,你的夫人時常在慧儀長公主府出入。」項曄單刀直入地問,「她去做什麼,你可知道?」

  秋振宇心裡一緊,自責道:「賤內與周駙馬是表親,她曾說是要安慰長公主喪夫之痛,才時常去陪伴,臣不曾關心過她到底叨擾長公主什麼事。」

  項曄點頭:「也是,換做朕也不會過問女人家的事,不過朕要提醒你,最好別再讓她與長公主往來,裡頭的輕重需要朕對你解釋嗎?」

  秋振宇低著頭,連聲道:「臣明白。」

  皇帝笑道:「你是朕的岳丈,如今的關係比從前更親密些,朕在朝廷上有愛卿扶持,皇后在後宮為朕料理架勢,秋家對於大齊,是舉足輕重的所在。往後與朕說話,自在一些,叫外人看著,還當是朕不把岳丈放在眼裡。」

  可這話一出,秋振宇越發慌張,但是他的慌張在項曄看來,僅僅是惺惺作態。

  他對這個老傢伙有兩重提防,一是怕他依舊心系舊主,企圖反齊復趙,再者便是這秋振宇曾經在趙氏皇朝掌權,將老皇帝和小皇帝都握在掌心,權力滔天,在全國各地都布滿勢力。

  當初之所以沒有一劍斬殺他,是想利用他來穩定朝綱,只是沒想到,三年過去後,想殺他,反而殺不了了。

  「她的性命在誰的手裡,你心裡很清楚。」項曄看著秋振宇道,「事情發展得,與你和朕所預料的都不一樣,將來會怎麼樣,朕十分期待,愛卿如何?」

  秋振宇神情凝重地看著皇帝,是啊,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變成皇帝心愛之人,那個因為他強暴了一個丫鬟生下的女兒。這世上的事,實在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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