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除非有一天,恨得要殺了我(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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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項曄立刻反應過來,撲在欄杆上看,湖面上除了陣陣水紋擴散,什麼也看不見,那玉石頗有幾分分量,眨眼功夫就沉了下去。

  「皇上為什麼要把扇子扔進太液池,您不喜歡可以不要的。」呆呆發怔的珉兒開口了,悲傷地說著,「為什麼要糟蹋我的心意?」

  項曄百口莫辯:「是飛出去的,珉兒,朕怎麼會扔了你的心意?你看見了,是從朕手裡滑出去……」

  珉兒搖頭:「是皇上扔出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項曄抬手比劃著名:「你看就是這樣不小心,扇子就滑出去了,珉兒,你不要誤會。」

  見皇帝手忙腳亂,神情慌張,好像就怕解釋不清楚,就怕自己誤會他,珉兒就知道他是在乎的。想到自己之前把皇帝的扇子丟進太液池,這會兒他又把自己做的扇子扔進去,他們也算互不虧欠,兩清了。

  項曄正想著現在跳下去還來不來得及撈扇子,轉身卻見珉兒捂著嘴,心裡一緊以為她哭了,再仔細看,人家正偷偷笑著,笑得臉蛋兒都紅了。

  「秋珉兒?」皇帝沉下臉來,「你在逗誰玩兒呢?」

  珉兒揚起笑意燦爛的面容,眼眉彎彎地看著皇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想要皇帝給她一個擁抱,而項曄早就張開了懷抱,珉兒輕盈地撲上去,生怕撞疼了他胸前的傷,這個懷抱她想念了好久好久,從他策馬而去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想念。

  「我又讓你難過了。」項曄的心安定下來,大手撫摸著珉兒的背脊,連連自責,「我不知從幾時起,變得越來越糊塗,這還沒有老,若是老了可怎麼辦?」

  珉兒輕聲道:「皇上老了,我還很年輕呢。」

  項曄苦笑:「朕白白年長你那麼多歲,在你面前,連個小孩兒都不如。」

  珉兒抬起眼眸望著他,搖了搖頭:「皇上什麼樣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能一直在你身邊,既然那麼霸道地把我的人生綁在你的身上,就別輕易丟下我,何況現在你想丟也丟不了了。除非有一天恨我,恨得要殺了我。」

  項曄堵住了珉兒的嘴,順勢在她臉頰上捏了捏:「胡說什麼?」他意識到地上涼,水上的風涼,便起身來,將心愛的人打橫抱在懷裡,珉兒掙扎道,「皇上受傷了,放我下來自己走。」

  項曄不屑:「這點傷痛算什麼。」

  他抱著珉兒大步流星地朝上陽殿走去,這樣的光景,只要站在岸邊,人人都看得到。

  這一邊,就有王婕妤正捂住了兒子的雙眼,掰過他的身體往回走,可是頑皮的孩子卻一扭身又朝那長橋上看去,說道:「娘,父皇抱著皇后娘娘呢。」

  「別看了,快回書房去。」王婕妤拉扯著兒子走,嗔怪道,「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小心父皇生氣了打你。」

  可是大皇子卻問母親:「父皇抱過您嗎?」

  王婕妤扯動嘴唇笑了笑,莫說抱過,好像那一晚之後,皇帝就再也沒碰過他,不過……這樣也好。

  皇帝抱著皇后回上陽殿的事,很快在宮裡傳說,雖然這一整天皇帝也沒說他從此不和皇后好了,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浮躁氣息,還是有人能感覺到。

  可是一轉眼的功夫,人家就好上了。聽說皇后親自去了清明閣,不久皇帝又追來上陽殿,這兩個人年齡差了那麼多,皇帝都三十多歲了,卻好像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似的吵吵鬧鬧,至少在妃嬪們看來,是嫉妒而鄙夷的。

  太后聽說後,鬆了一口氣,可另一邊還是愁得放不下,兒子脾氣再壞,總有珉兒去撫平熨帖,可是哲兒那樣的好脾氣,卻遇上了江雲裳。

  「長此下去,他們不圓房也不和睦,沈家的香火怎麼辦,我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爹娘?」太后憂心忡忡地對林嬤嬤道,「難道他心裡放著珉兒,再也看不得別的女人了?」

  林嬤嬤勸道:「這才一個多月,您別著急上火,也許再過些日子彼此了解了也就好了,將軍還那麼年輕呢,哪怕兩三年,兩三年後夫人若無所出,到時候您就是用權勢壓著,也要為將軍納妾,再好好選一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兒,沈家的香火斷不了。」

  太后嘆氣:「我就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太順了,這晚年難消停。」

  林嬤嬤笑道:「不論如何,皇上和皇后您可以放心了,咱們皇后娘娘,聰明著呢。」

  這會兒上陽殿裡,珉兒正在給項曄擦藥膏,皇帝的衣襟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脯,珉兒柔軟的手在他胸前輕輕將藥膏塗抹均勻,項曄的咽喉滾動了一下,珉兒看在眼裡,指尖稍稍用力,項曄不禁皺起了眉頭。

  「疼吧?」珉兒嗔道,「母后若知道一定心疼壞了,好好的您和自己的弟弟打什麼架,傷在自己人手裡多不值得。」

  項曄道:「那小子的功夫,倒是比從前更了得,朕還以為他現在溫溫吞吞的,把什麼都荒廢了。」

  珉兒沒做評價,反正她也沒看見,但是打打殺殺的事她不喜歡,更捨不得皇帝受傷,項曄還說著:「母后只見他受了傷,母后也只會覺得,是朕欺負了他。」

  「難道沈將軍,還敢欺負皇上?」

  「他守在上陽殿外一晚上,做什麼?」

  珉兒看著皇帝,嚴肅地問:「皇上是不信我?」

  項曄忙道:「你別胡思亂想,朕怎麼會不信你,可是朕……」

  「皇上也該信自己的弟弟,倘若我有三長兩短,他如何向您交代?這件事沈將軍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散播謠言藐視皇室的人。」珉兒的目光那麼堅定,再也看不到對眼前人的一絲懼怕,「可是太后和皇上,卻都本末倒置,追究不該追究的人。」

  項曄苦笑:「這些話,在朕的面前說說,母后再疼你,你們也是婆媳。」

  珉兒道:「當然知道,皇上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母后是個只能樂呵呵享清福的人,一點麻煩事都不能落在她身上,也根本商量不得。」

  「朕立刻派人去查,是誰散播謠言,交給你處置。」皇帝抓了珉兒的手,「只要你別生氣就好。」

  珉兒卻抽回了手,逕自去洗手,又拿了帕子給皇帝擦拭沾染到他手上的膏藥,然後為他穿戴衣裳,每一件事都熟稔有餘,項曄再問:「朕說的不對?」

  「皇上總是想一出是一出,雖然君王的確是唯我獨尊的,可皇上太感情用事。」珉兒忙完手裡的事,正經地看著他,「可是臣妾,又有什麼資格來指摘皇上的不是,好像臣妾就明白什麼才是帝王,太自以為是了。」

  見珉兒說的嚴肅,項曄微微皺眉,見寢殿內四下無人,便挽了珉兒的手往水榭走去,神情肅穆地說:「珉兒,其實朕並不想做皇帝,當初一路打到京城,只許勝不許敗,朕背後是紀州的父老鄉親,是麾下將士的性命。結果一路到京城,順理成章地,就要做皇帝了。」

  兩人席地而坐,互相依偎著不覺得冷,聽見皇帝這番話,珉兒心裡反而把一些事想通了。

  而這些話,項曄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弟弟和母親,都不曾提起。

  「三年多來,朕費盡心血,才撐起一個國家。」項曄重重地一嘆,「珉兒,朕早已身心疲憊。而這一次羌水關之戰,朕太過急功近利,從前朕打仗,是為了正義,可是現在,卻是為了做給別人看,意義不同,朕的心態也變得完全不一樣。你知道嗎,秦莊雖然救了朕,可是朕一點也不感激他,也不想感激他。」

  珉兒伸手揉了揉皇帝的眉心:「皇上,喜怒不形於色。」

  項曄苦笑:「朕這脾氣,要改不易。」

  珉兒溫柔地說:「那就慢慢來,總能改的。至於做不做皇帝,皇上若不做了,去哪兒我都跟著,耕田織布的日子我也會過得很開心。可皇上若還要做下去,我更會好好地陪在您身邊,這才三年,小孩兒生出來,正是開智啟蒙的時候,對皇上來說也一樣不是嗎?無論如何,羌水關之戰贏了,留在青史是光輝的一筆。皇上大大方方地享受該有的榮耀,其他的,放在心裡反省就好。」

  項曄笑:「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來教朕怎麼做皇帝?」

  珉兒卻是很認真地:「皇上聽得便聽得,聽不得,只當是我幾句玩笑話。」

  「朕都記在心裡了。」項曄真誠地說,「這些話,你往後也要多多提醒朕。」

  珉兒頷首答應,目光微微一沉,心裡另有一件事,此刻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下一回不知什麼時候提起來才合適。

  「皇上,臣妾有個心愿,您能答應嗎?」

  「怎麼又嚴肅起來了?」

  珉兒正經神情道:「宮裡的妃嬪們,這些就足夠了,皇上再不要納妃選秀,再也不要擴充後宮。」

  項曄愣了愣,他不是不願意,只是沒想到珉兒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珉兒微微含笑看著她,不僅如此,她心裡還有想做的事,只是那些話,不能對項曄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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