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誰家夫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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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兒一日比一日熱起來,趙奕衡買了輛馬車,領著穆明舒不緊不慢的回京都,總歸如今兩國交戰,他也不怕西涼人追到大都的地兒來。

  穆明舒自那日在淺溪邊叫趙奕衡調戲一回,便一連許多日都沒個好臉色,起初她還想趁著趙奕衡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去,可往往她逃到哪裡趙奕衡必然跟到哪裡,簡直比那些西涼人還要惹人煩。

  趙奕衡每每尋到她,卻總是捂著心口悲痛欲絕的道:「為夫的一顆心都在你身上,難道你真的捨得為夫為你傷心而死?」

  他說甚個情話素來不顧忌場合,往往就在大街上也能張口就來,鬧得幾回,穆明舒委實覺得丟臉,這才不得不歇了這心思。

  心裡想著總歸趙奕衡這人除了不要臉了點,倒也沒做過別的壞事,且又事事對自個體貼照顧。

  再者,上回在淺溪邊他說的那些話叫幾條烤魚給打斷了,穆明舒至今還半信半疑不知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心裡倒也存著幾分心思,倘若跟著他必然也能尋到結果罷。

  就穆明舒那些個心思,趙奕衡心裡跟明鏡似得呢,心裡雖然不太舒坦,可一想到這一年她在外頭受的那些苦,倒也一點都不計較,只掏心掏肺的對她好,便是他日她想不起以往那些事兒,也能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個回京都便成。

  ……

  馬車慢悠悠的行走在官道上,正午的日頭曬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穆明舒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趕車的趙奕衡卻十分呱噪的說著大都哪兒好玩,哪兒有好吃的,俱都要帶她去見識一番,品嘗一回。

  說道興起的地兒還忍不住的哼上兩句,心情倒是十分好。

  穆明舒一句沒聽進去,反而覺得他的聲音在這烈日當空的日子裡顯得格外的討人嫌。

  「趙奕衡,我餓了,渴了……」她隔著車簾喊了一句,聲音裡頭帶著幾分煩躁。

  她這樣呼來喚去的使喚趙奕衡,也不見他惱,反而咧嘴一笑,應道:「好嘞,娘子坐穩了,為夫這就帶你去覓食去。」

  說著馬鞭一揚呼啦啦的甩在馬屁股上,馬兒吃了痛,撒歡的往前跑,卻把坐在車裡頭的穆明舒跌得七葷八素,氣得她直罵罵咧咧:「你個王八羔子故意的是不是……」

  聽著穆明舒火藥十足的罵聲,趙奕衡絲毫不見惱意,面上總是帶著喜氣洋洋的笑意,一路歡快的趕著馬車往前頭去。

  安全起見,趙奕衡這一路都是走的官道,是以想尋點吃的喝的便是在簡單不過,不過行得小半個時辰路上便有掛著帆的茶寮在出攤。

  一間簡單得不能在簡單的茅草屋,裡頭碼著簡單的灶台,灶台上一隻鍋正燒著滾水,一隻鍋正熱著乾糧。茅草屋外頭架著幾張桌椅板凳,上頭倒是坐滿了人。

  趙奕衡勒馬停車,順手將馬車綁到一旁的專門拴馬的地兒,他也不叫穆明舒下車,只進了馬車尋了個茶壺出來,這才拎了壺往八仙桌一放:「老闆,給灌滿茶水,再包十個滿頭。」

  那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從茅屋裡頭鑽出來,手上還沾著水漬往身上一抹,曉得滿臉皺褶的應道:「好嘞,客官稍等。」說著就拿著壺往灶台行去。

  趙奕衡也不急,只翹著腿坐在那兒,眼兒一轉往那坐得滿滿的桌子上一瓢,勾唇一笑也不出聲。

  那老頭子手腳快,不多時便灌好茶水,又用油紙包了十個白面饅頭,交到趙奕衡手上:「客官,你要的好了。」

  趙奕衡應得一聲,甩了一個碎銀子下去,道一聲:「不必找了。」這才拎著茶壺同白面饅頭上了馬車。

  「謝大爺,謝大爺,大爺慢走……」那老頭子喜滋滋的捻起碎銀子,笑得眼兒都眯成一條縫了,一壺水十個饅頭最多不要一百文,這位爺到處出手大方,這碎銀最少都有二錢。

  明明趙奕衡才下車一會子,可穆明舒卻在車內入座針灸,見他上了車,忙伸手接過東西催促道:「我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趙奕衡依舊一副痞氣十足的模樣,伸手攬住穆明舒嘻嘻一笑:「有為夫在,定然不會叫那些人近你半分的。」

  說著便又在穆明舒面上親一口:「你不是又餓又渴嗎?先吃點東西。」

  穆明舒急得額頭的汗都出來了,哪裡還有心思吃喝,聞得趙奕衡這樣輕描淡寫的話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他腰上的軟肉捏一把:「廢話那麼多,叫你快走就快走。」

  方才趙奕衡進馬車尋茶壺叫她不要出去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帶他走了,這才又小心翼翼的掀開車簾看得一回,那茶寮外坐的果然都是西涼人。

  雖然那些人此時換上大都人的服飾,可他們的長相卻是無法改變的,穆明舒同趙奕衡相處的這十多天裡,一直都沒有遇到過那些個追捕自個的西涼人,她還以為那些人放棄了,卻不曾想,原來是到跟前等著自個呢。

  趙奕衡叫穆明舒捏得哇哇叫,嘴裡應著:「這就走,這就走……」身子卻還挨著穆明舒蹭幾下這才不緊不慢的撩簾出去趕車。

  馬車才離開茶寮,那些個喬裝打扮的西涼人便也給了茶錢紛紛上馬離開了,方才還滿坐的茶寮不一會便空蕩蕩的了,等那老頭從裡頭端出那些西涼人要的東西,便只見馬蹄揚起的塵土了。

  趙奕衡依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趕著馬車,順道還能哼兩句小曲兒,眼見那些馬蹄聲越來越近,他也不過勾唇一笑。

  他不怕那些西涼人來,就怕那些西涼人不來,有好多事兒他還得借西涼人的手才行。

  那些個馬蹄聲響越來越近,穆明舒一顆心都懸到嗓子眼了,偏偏趙奕衡還跟個沒事人一樣慢吞吞的,急得她帘子一撩就罵道:「你這老傢伙,快點能死人嗎。」

  趙奕衡詐聽老傢伙這個稱呼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個的臉蛋,雖然他比穆明舒長几歲,可也不至於到老傢伙的地步吧。不過細細一想,這老傢伙的稱呼可是大有玄機的,那些個白頭到老的夫妻,不都是白髮蒼蒼的年紀,你一句老太婆,我一句老頭子麼。

  雖然老頭子跟老傢伙還差了點音,可趙奕衡也沒嫌棄,就當她叫老頭子好了。

  趙奕衡這樣想著,心裡喜滋滋的,回頭沖穆明舒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老太婆,別著急,前頭有東西等著這些玩意呢。」

  老太婆?穆明舒傻了眼了,待一想明白,頓時憋紅了臉,張了張嘴幾次想罵人,可到底一甩車簾退會馬車內不再理會趙奕衡。

  趙奕衡當她害羞的,自個也跟著一笑,馬鞭在空中一揚,發出噼啪一聲繼而落到馬屁股上。

  那些個西涼人一路打馬,將趙奕衡所架的馬車逼到一處空谷裡頭團團圍住。趙奕衡大致數了一下,有十二個,瞧著個個身手都不凡,他下意識的往垂下的車簾內看一眼,心裡越發想知道穆明舒這一年到底在西涼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叫丹木派這麼多人來追捕她。

  「喲,你們劫財還是劫色啊。」趙奕衡鳳眸一片陰寒,靠在馬車的門框上,雙腳伸直架在馬屁股上,儼然一副小痞子的模樣。

  那些個喬裝打扮的西涼人俱都是丹木的私兵,自然也不曾見過趙奕衡,此番見他不過一個車夫,面對如此多人還能一臉鎮靜不慌不忙的,不由得叫人多看一眼,可同時也叫人產生警惕之心。

  為首的那個西涼人是丹木的親信,他也不認得趙奕衡,可瞧他那一番作態定然不是普通人,心裡權衡一番,到底只蹙起眉頭用蹩腳的中原話道:「這位仁兄還請讓一讓,馬車裡頭的這位是我家女主子,我們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接夫人回去的。」

  趙奕衡看起來好似無甚反應一般,勾唇淺笑一派淡然,可眼眸中卻儘是殺意,什麼時候他的明舒成了別人的夫人了?

  坐在馬車裡的穆明舒猛的一怔,沒想到那些個西涼人為了抓捕自個回去,連這個的話都能說出口。可她不知怎的卻生怕趙奕衡信以為真,立馬小聲辯解道:「趙奕衡,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不認得他們主子,更不是誰的夫人。」

  趙奕衡沒理會穆明舒,卻是對著那開口說話之人道:「哦,你且說說你家主子是誰,叫他前來同我辨一辯,什麼時候我的嬌嬌娘子成了他的夫人了?」

  那為首的男子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車夫竟然如此說話,心裡還想著會不會是他們跟錯了。

  這時卻有人按捺不住,用西涼話道:「大哥,別同這個車夫唧唧歪歪的,他們大都人嘴皮子都利索得不得了,說上三天三夜你也未必說得過他。」

  立馬就有人附應:「對,殺了這車夫直接將這位貴人送回去,咱們這一路上耽擱太久了,上頭必定會責怪的。」

  「對,咱們的家人還在王手上……」

  那個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將幾個下屬的話頭聽了進去,他緊了緊手中的大刀,沉默半響這才下命令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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