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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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發生的事兒卻一點都不少。

  李承言四月死的,六月的時候蘇州那兒便傳了來信,說穆明瀟的婚事已經在蘇州定下了,婚期就定在十月。穆明舒為了給穆明瀟長臉,還特特著人千里迢迢的去了蘇州一趟,賞了物件又賞了宅子,叫穆明瀟受寵若驚,那先頭同穆明瀟退婚的李家恨得牙痒痒卻也無法。

  到得七月的時候西涼又是鬧起大旱來,西涼王要為愛妃建新宮殿,顧不得那許多,鬧得民不聊生。待到八月時西涼便產生內部矛盾,官員分兩派,一派支持西涼王,一派要廢西涼王,朝堂內外鬧得紛紛揚揚。

  而平頭百姓也不滿西涼王的統治,從各地發動起義一路從邊城開始鬧起來。西涼王瞧著那些起義軍來勢洶洶,起初還不當回事,然而派了幾批人馬下去都有去無回,這樣便把主意打到丹木身上,親自授予他將令,命其帶著軍隊無比將各路起義軍鎮壓下去,甚至逼著他立下軍令狀。

  本以為是九死一生的局,卻不想叫丹木翻了牌,一路順風順水的將起義軍俱都拿了下來,一時間風頭無限,深得各地百姓愛戴。

  可自顧享樂的西涼王卻是越發看這個弟弟不順眼,並委派人手暗地取他首級,哪成想去的人不僅不曾取到丹木的首級,反而把西涼王給供了出來。

  一時間冷卻人心,不少兵將擁護丹木上位,竟然從半路直接反了,一路殺回皇城,直取西涼王的首級。

  這一場大戰整整打了一年多,到得昭華三年十一月的時候,丹木剷除了自個的哥哥,名正言順的坐上了西涼王的位置。

  而這兩年趙奕衡私底下不僅出兵助力丹木,而且還有銀兩助力,待倒丹木上位,便十分推崇與大都交好,甚至派了使臣前往大都參加昭華四年的元宵節,並且呈上珍貴的禮物。

  明面上說是參加元宵節,實際上不過是借著趙子悅的生辰好表達西涼同大都修好的決心罷了。

  為著這事穆明舒暗地裡還笑得一回:「這個丹木倒是個會做人的,還曉得便是要巴結還先巴結起子悅來了。」

  趙子悅是趙奕衡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孩子,雖然平日裡穆明舒同趙奕衡夫妻對這孩子的教導十分嚴格,但不難看出他們對這孩子的期望的寵愛。

  不得不說丹木的確是聰明的,只是就算他再怎麼聰明卻也不曾想到凡事俱都有意外。

  這兩年趙奕衡廢掉了年節在宮中設宴的規矩,因為穆明舒不止一次同他抱怨,設一回宴累得要死不說,還要挨餓受凍,吃不好玩不盡興。一向寵妻有加的趙奕衡二話不說就把這條規矩給廢了,到得年節只設家宴。

  是以到得正月十五那日,趙奕衡也沒在宮中設宴,反而領著妻兒以及受邀的大臣,女眷登了船,預備在護城河上游一圈,也順便在船上接待遠道而來的西涼使臣。

  那個被人遺忘了將近兩年的西涼公主也被人悄悄帶進船艙內,如今的她哪裡還有公主的模樣,原本姣好的容顏沒有半分光彩,雙目呆滯,面容憔悴,瞧著就似老了十多歲一般。當初她手腳經脈俱斷,但趙奕衡還是著人給她接好了,如今能走能動就是使不上力道罷了。叫人給她收拾乾淨,穿上雍容華貴的衣裳瞧上去也不過形同一個村婦般,畏首畏腳。

  自打西涼王被滅,丹木成為西涼王的消息傳入大都之後,被鎖在深宮內的依娜便沒有一日睡過安穩覺,她知道自個的死期不遠了。她在那不見天日的東陽殿被整整困了兩年,心中的不甘同怨恨早已經滲透她身體的每一寸,她不想就此認命,還是想著要搏一回。

  是以這次將她帶出宮,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她自上船的那一刻起都想著要如何逃脫。

  趙奕衡為何特特將她帶出來,為的也是給她一個逃脫的機會,他想要一個對西涼開戰的藉口,而依娜就是一個契機,而今日游護城河之事就是特特給她準備的。

  穆明舒端坐著身子,慢條斯理的飲著果酒,有一句沒一句的同幾位女眷說著話。

  那些個女眷知道這位皇后娘娘因為穆明瀟的事一向不待見李家,還挑了幾件最近長寧公主折騰李家的事兒來說笑,穆明舒也不出聲阻止,世人都曉得她自來是個護短的,便也從不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再說那些做作的事兒她也做不出來。

  大概是覺得今兒的果酒味道不錯,又或許是因為心情不錯,她一杯一杯倒也喝了不少下去,待到時辰差不多的時候,這才給妙琴遞了個眼神。

  妙琴會意,點點頭撩了帘子就退了出去,正巧碰上過來這邊的趙子悅,如今的趙子悅也不過八歲的年紀,可身形抽長,面上穩重一派老成模樣,任誰都不敢小瞧了去。

  妙琴素來同他嫻熟,見了他便微微一福笑道:「大皇子怎麼來了?」

  趙子悅雙手負於身後,頗有皇子風範的微微點頭:「來看看母后。」

  妙琴一笑,倒也不同他說別的,再福一回退了出去。

  趙子悅入得船艙內穆明舒便笑:「你如今雖大不大,可到底也不小了,正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怎的還往女眷這兒來?」

  趙子悅面色不改,雙手一拱,老實道:「父皇讓孩兒過來瞧瞧母后可有貪杯。」

  穆明舒一怔,忙把手中端起的酒盞放下來,坐得端正道:「不曾。」

  趙子悅略微望了一眼穆明舒微紅的臉色,清淺一笑,順勢尋個地兒坐下來:「孩兒陪母后坐會。」

  ……

  且說依娜方才出去見了一回西涼的使臣後,回來便矜矜戰戰的坐在艙內一動不動,靜靜的聽著外頭的動靜,手上拽著一柄磨得尖細的銀簪,做好隨時逃出去的準備,她明白,若是過了今日她便再不可能有機會了,而且她壓根不曉得趙奕衡到底對自個如何打算。

  她心裡清楚明白,今日不是活就是死,總歸不會有第三條路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船艙外頭便起了些許騷動,依娜心神一緊,忙把耳朵豎起來,只聞一個小宮女嬌嬌笑道:「月如姐姐,聽說今兒大皇子生辰,妙琴姑姑著人在派紅封呢,咱們也去瞧瞧吧,指不定也有咱們的份。」

  依娜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卻又聽那叫月如的宮女道:「月蘭,別忘了咱們的差事。」又道:「這船艙裡頭關的可是至關重要的人物,倘若有個閃失的話,咱們可都得沒命。」

  月蘭轉頭望了一眼無甚動靜的船艙頓時便焉了下來,撇了撇嘴巴恨恨啐了一口:「真是個掃把星。」說得這一句,復又罵了兩回,卻是再也不說去領紅封的事兒了。

  依娜方才露出的一絲希望,這會子又滅了下去,她神色一凜,脫了鞋子輕步走過去,貼著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心裡琢磨著如今沒有武功的她能不能不動聲色的將這兩個宮女殺了。

  可她還沒想好如何是好,便又有機會送上來了。

  兩個得了紅封的宮女說說笑笑的結伴往這邊來,其中一個叫月顏的瞧見月如同月蘭還站著不動,便笑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啊,前頭正在發紅封呢,晚了只怕就沒得了。」

  隨行的月荷便也跟著附和道:「快些去吧,我瞧見那守衛的侍衛都有份呢,你們再不去只怕一會真沒了。」又嘻嘻笑道:「我方才可是得了二兩銀子呢,都有半個月的月響了。」

  月蘭一聽眼裡全是艷羨的目光,便是月如也跟著心裡不平靜了,可一想到船艙裡頭還有個至關重要的人,這二人又沉下臉來。

  「怎的,還跟銀子過不去了?」月顏笑:「看不出啊,裡頭這位難道還給你們好處了?」

  年紀較小的月蘭頓時就炸了:「呸,她能給我們什麼好處,只怕全身上下都搜不出二兩銀子呢。」又道:「若不是為了她,我們何至於跟銀子過不去。」又狠狠跺腳罵了一回。

  月如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忙拉了一把,月蘭的氣性還來了,瞪著眼兒就道:「我還說錯了不成。」

  叫月荷的小宮女看了一場熱鬧,捂嘴笑一回就道:「原來是為著這事,左右皇后娘娘正在同幾位夫人說話,也無甚差遣的,不如我們就替你們看會子。」她眨了眨眼兒道:「不過,說好了,你們領了紅封可要請我們姐妹兩吃茶才行。」

  月如眉頭一蹙覺得不太妥當,可月蘭卻是一口就應下來:「哎喲,好姐姐,你們真是太好了。」到底想著吃了茶也花不了幾個錢,倒是舍了紅封起碼就少了半個月的月響。

  「別說吃一回茶了,吃兩回都行。」月蘭一把拉住月如,道:「好姐姐,勞煩你們了,我跟月如姐姐去去就回,回頭就請你們吃茶。」

  被拉住的月如正要開口說得一句:「這樣不好……」就被月顏打斷了:「這話可是你說的,回頭可得請兩次。」她咯咯笑一回,又揮揮手:「快些去吧,站在這兒吹河風還怪冷的,你們去去就趕緊回來。」

  月蘭應得一聲,拉著有些猶豫的月如不一會便跑開了。

  見二人走遠,月顏這才拉著月荷卻是避到一邊無風的地兒去,嘴裡卻是啐道:「起碼都有二兩銀子,才請兩回茶,可真是小氣得要死。」

  「可不是,就她們兩那小家子氣,怪不得要來這兒吹冷風……」

  小宮女的聲音越飄越遠,隨著河上的冷風漸漸聽不見聲兒。

  貼著門柩將外頭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的依娜把手上那柄簪子捏得越發緊,勾著唇冷笑一回,還真是感謝今日生辰的趙子悅,若不是他,只怕她還沒這麼容易逃出去呢。

  她心中盤算一番,又想起這兩年受的委屈,不多時便有了主意,不管今日是否逃脫得掉,但絕對不會放過穆明舒。她蹲著身子將門柩略微打開一點,仔細將外頭打量一回,除了聽到遠處熱鬧的聲音之外,她這船艙外卻是連個把守的人都無。

  依娜貓著身子借著月色輕巧的出了門,她方才去見使臣的時候還特意記住穆明舒招待女眷的船艙在哪裡,這會子也不用費力去尋了,只管直往那兒去。

  途中倒是遇到兩批巡邏的侍衛,不過她都避過去了,眼見穆明舒所在的地兒越近,她的心便越是熱血沸騰。這些年她在大都過得這種人狗不如的生活都是拜穆明舒所賜,一日不殺了那個賤人,她便一日心中不平,今日便是要死也會拉著她墊背。

  行到穆明舒所在的船艙轉角的地兒聽見人聲,依娜忙將自個隱在陰影處,聽著那聲音甚是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又聽那人道:「你去準備些醒酒湯,一會子送進去,若是皇后娘娘問起來,便說是我讓送進去的。」

  她細細聽一回,突然眸子一亮,面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她從陰影處站出來,對著方才說話那人道:「原來你們大都那句得來全不費功夫的話是這樣說的。」

  方才那說話之人聞言猛的轉身,看著眼前的依娜,細細想得一回,半響才指著她說得一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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