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宸王找死睿王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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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奕彴穿了一襲深藍五爪金蟒朝服,面頰凹陷,雖然與從前的仙人之姿比起來差了點,但也還算俊朗,可從那發黃的肌膚來瞧,卻是不太健康的。

  他看見趙奕衡,緩步上前,面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五弟也進宮啊?」

  趙奕衡拿眼瞅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不是,四哥也進宮哪。」

  趙奕彴眉頭一挑,伸手做個請的動作:「一塊?」

  兩人並肩而行,緩緩往御書房行去,趙奕彴一手負於身前一手負於身後,語氣淡淡的道:「聽聞五弟在江南犯了事兒,可是真假?」又似乎覺得這個說辭不太準確,自個噗哧笑一回:「你瞧四哥說的,這種事哪裡能拿來說笑,這麼著便定然是真的了。」

  趙奕衡雙眸盯著前方的路,勾唇一笑:「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自是沒有如何的。」趙奕彴側眸瞧了他一眼:「只不過想說一句風水輪流轉罷了,當初你同穆明舒那賤人害得本王不得不退居封地。」說著他便大笑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落得比本王還慘的下場。」

  「整整五千性命,你說你是怎麼下得了手的啊?」趙奕彴越說越得意:「不過叫父皇多看了兩眼,就真箇當自個是儲君了,罔顧百姓性命,干出這種缺德事來。」

  江南水災,的的確確送了五千性命,有老人,有孩子,他們原本是活生生的,可因著一場水災便與親人天人永隔。

  這事一直是趙奕衡的心病,叫趙奕彴拿出來說,簡直是拿刀子戳他的心口,戳得血肉模糊。

  趙奕衡雙眸迸發出殺人的寒氣,側眸看了趙奕彴一眼,問道:「你是如何曉得的?」

  自江南水災之事後,趙奕衡一直待著江南,替百姓重建家園,清點具體死亡人數,那條數一直到他回京都之事才將將有了准,如今那條數就捏著自個手中的摺子裡頭,試問嘉文帝都還不曉得的事,他趙奕彴又是如何曉得的?

  趙奕彴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揚了揚手中的摺子:「不管本王是如何曉得的,都無關緊要,緊要的事,本王今日非要參你一本。」他語氣加重,又陰又冷:「似你這樣心狠毒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我趙氏皇朝的血統,你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只能配穆明舒那樣的破履。」

  穆明舒是什麼人,她就是趙奕衡的眼珠子,心頭肉,他的底線,趙奕彴如何罵他都沒關係,一旦牽連到穆明舒他便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怒火由內到外散出來,一雙眸子裡暗藏著殺意,他停下腳步望著趙奕彴,聲音如那千年寒冰一般:「你再說一遍。」

  「你同穆明舒那隻破履就是天生一對,你是一個洗腳婢生的兒子,他是本王用過的破履,她肚子裡頭那個就是你們結出來的孽種,生出來也只配同本王提……咳咳……咳咳……」

  趙奕彴如今身形消瘦,叫趙奕衡一隻手掐著脖子輕輕鬆鬆就能提著離開地面,他面色通紅,卻還忍不住出言刺道:「來啊,動手啊,把本王也殺了啊,反正你殺了五千多條性命,多本王一條又算不得甚個。」

  「你殺了本王,好叫父皇瞧瞧你是甚樣的性子,好叫父皇看清楚著點,洗腳婢生的兒子永遠都是洗腳婢。」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趙奕衡雙眸噴出火氣,手上加重兩分力道,他此時此刻就算不想殺了趙奕彴,也想要活生生的把他舌頭挖了,看來他在封地的那些日子不是沒有學到東西,至少他還學到了如何讓自個死得更快。

  趙奕衡深呼吸一口氣,想起穆明舒今兒同他說的話,到底鬆開手,勾唇諷刺道:「我只是不想殺你罷了。」

  趙奕彴捂著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音也有些沙啞:「本王看你就是不敢,你跟穆明舒那個臭表子一樣,只會暗地裡做陰毒的事,有本事就當著本王的面,來個痛快。」

  趙奕衡眼珠一轉就曉得他今日為何要這般激怒自己了,只怕是曉得穆明舒給他送人送藥,而他如今又離不得那四隻妖精,只能找他撒氣呢。

  趙奕衡輕笑起來,眼眸中滿是鄙夷:「要你死還不簡單?隨隨便便就能做得不留一絲痕跡,可我為什麼要你死呢?我不想你死,我偏偏就是不讓你死,我要你活著,活著生不如死,活著比一條狗還難堪。」

  他指著趙奕彴:「你瞧瞧,你瞧瞧你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出門去只怕都要嚇壞小孩子,但是我喜歡你這樣子,至少取悅了我。」

  趙奕彴氣得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拽成拳頭,對著趙奕衡怒目而視,恨不能將他拆骨吞腹。

  眼瞧著天色不早,趙奕衡也懶得跟他在這裡廢唇舌,勾唇蔑視一笑:「別瞪了,有時間不如守好你府裡頭那四個美艷絕倫的人物,說不準哪天就消失了,到時候你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說著他便抬步往前走,連看都不屑看一眼。

  趙奕彴是廢了的,便是有甚個能力做不能有所作為,趙奕衡並不懼他,可讓他心憂的是背後那人到底是誰,為何連江南那頭的事都曉得清清楚楚。

  趙奕衡蹙著眉頭,一步一個腳印往御書房去,心中不住的猜想是不是他手地下有細作,已經出賣了他。

  可這些事兒不是想想便能想通的,便是想不通他也且先擱置了,如今當頭之事還是嘉文帝那頭。

  嘉文帝已經在御書房披上摺子了,聽了外頭太監來報,頭也不抬的道:「宣。」繼而依舊伏案批閱奏摺。

  趙奕衡從外頭進來,對嘉文帝行參拜大禮,他穩穩的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磚:「兒臣前來請罪。」

  坐在上頭的嘉文帝一言不發,既不叫他起身,也不叫開口質問,只緊緊的批閱奏摺。

  殿內靜悄悄的,除了嘉文帝翻閱奏摺時發出的聲音,趙奕衡便只能聽見自個的呼吸聲。

  嘉文帝批閱奏摺時十分認真,仿佛根本就不記得還有趙奕衡這個人跪在下頭。

  眼見著案几上的奏摺從這頭到那頭,趙奕衡雙膝跪得發麻,嘉文帝還沒有同他說話的意思。

  他的額頭依舊貼在地磚上,深呼一口氣,再次開口:「兒臣前來請罪。」

  嘉文帝眼皮一掀,似乎將將看見他一般,手上的狼毫筆兀自動著,嘴裡卻輕飄飄的道:「哦?你犯了甚個罪?」

  趙奕衡驀地的出了一身汗:「兒臣罔顧父皇信任,導致江南水災,死傷無數,特前來請罪。」

  說著又從恭恭敬敬的遞上早就寫好的摺子:「請父皇責罰。」

  嘉文帝總算隔了筆,搓了搓有些發麻的雙手,語氣清冷的道:「呈上來。」

  自有內侍上前恭恭敬敬的將趙奕衡手上的摺子呈到嘉文帝跟前。

  嘉文帝翻開摺子,粗略的掃了一眼,冷哼一聲,將摺子重新扔到案上:「死傷無數,請罪有用嗎?」

  趙奕衡低眉斂目不作聲,嘉文帝又道:「請罪那些個人就能活過來?」他面色黯然,眼神飄忽,輕聲道:「五千條命啊,都是活生生的,一息間就死得乾乾淨淨。」

  「家園可重建,失去的東西可以重新擁有,那些悲傷終會抹去,可那些死去的人,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

  嘉文帝的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悲傷,叫趙奕衡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他到底是說的江南水災之事還是他這些年的體悟。

  又聽他道:「你一個請罪能頂什麼用?」

  ……

  趙奕衡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趙奕彴還守在外頭,見他安然無恙的出來,眉頭一挑:「你居然能活著走出來?」

  他以為趙奕衡這次就算不死也要脫成皮的,可瞧他這樣子卻跟甚個事體都沒有一樣。

  趙奕衡斜眼諷刺一笑:「你不是要參我一本嗎?證據可都要準備好才行,不然叫駁回來了可不是面上難看。」

  趙奕彴面上一狠:「別特意,你以為這次能活著走出去,下回就也能活著走出去?」他冷哼一聲:「咱們走著瞧。」

  趙奕衡面上也帶著狠歷的笑意:「成啊,咱們走著瞧。」他走近趙奕彴,聲音壓得低低的:「看誰先弄死誰。」

  在趙奕彴跟前,趙奕衡就跟阿修羅一樣,又狠有毒,可回到睿王府,他就擺上一副笑臉,一瞧見穆明舒就先摟著親上一口:「娘子,為夫回來了。」

  穆明舒正兀自擔心呢,抓著他上上下下瞧了一回:「怎麼樣,怎麼樣,你沒事吧?父皇對你做了甚樣的懲處?」

  說到懲處,趙奕衡面上露出淒悽然的神色,半日都不說話,叫穆明舒緊張得不得了,忙催促他:「可是如何了嘛,是不是很嚴重?」

  趙奕衡點頭:「對啊,很嚴重啊,死了那麼多人,能不嚴重嘛!」又道:「我瞧著父皇那意思是,叫為夫把那些個性命賠出來。」他瞧著穆明舒一臉憂愁的模樣,勾唇一笑:「咱們總要多生幾個才能填補一下吧。」

  說著一把將穆明舒打橫抱起來就往內屋裡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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