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禍水無情京都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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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穆明舒正躺在搖椅上頭看閒書,聞得這一聲整個人驚站起來,不住的喚春夏秋冬:「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問夏趕緊從外頭進來,安撫道:「問冬去打探消息了,夫人莫急。」

  穆明舒那心慌了許多日的毛病終於沒有了,可此時此刻更多的是擔心。她沒有等來問冬,卻等來了披著蓑衣的溫子然。

  溫子然顯然是急匆匆而來的,身上穿著家常的長袍,外頭套著厚厚的蓑衣怎麼瞧怎麼怪異。

  他見了穆明舒也不說別的,只道:「大壩崩了。」

  「什麼。」穆明舒嚇得後退一步,叫問夏扶住,捂著心口半天才緩過氣來:「不是才修繕好,怎的就崩了。」頓了頓又想到溫子然怎麼會知道,復又道:「哥哥快些去瞧瞧到底甚個回事,他,他早上還說要去大壩巡視一下,怕雨水太猛了。」

  溫子然蹙著眉頭一點頭:「我正準備去。」又安撫她:「你且放心,睿王吉人自有天相。」

  穆明舒瞧著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她伸手摸著已經五個月的肚子,心中不住默念:趙奕衡,你可千萬不要出事,一定要平安歸來,我跟孩子還等著你。

  晨間穆明舒還給趙奕衡親自披了蓑衣,送他離開,卻叫他走出去復又轉回來在穆明舒的面上親一口:「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穆明舒刮著臉皮子笑他:「都要當爹的人來,還總這般沒羞沒臊的。」

  趙奕衡哈哈笑,復又摟著她啃了一回這才大步離去。

  如今大壩崩了,城裡頭都這般慌亂定然是淹進裡頭來了,也不曉得他剛好在大壩到底有無避開。

  問冬出去打探消息,大半個時辰後才渾身濕漉漉的回來,頭髮都黏在面上,瞧著無比狼狽,如今已是十月初,天兒有些冷了,他站在廊下瑟瑟發抖,也不進屋,只道:「夫人,爺著人傳話回來了,讓您待在家裡哪也莫去。」

  穆明舒從屋裡頭衝出來,急急問道:「你可見著他人了?」

  問冬搖搖頭,又道:「外頭亂得狠了,夫人千萬莫要出去。」

  可不是亂得狠了,靠近大壩的幾座村子一息間就淹沒了,裡頭的人有無逃出升天的都不曉得。城裡頭雖然不至於叫洪水淹了,可到底地勢低的地方水深兩尺寸步難行,鬧得人心惶惶的。那些個平頭老百姓好些都收拾家當上山避難去了,街道上亂成一團,方才她就是叫那些人擠得不得不隨人流行遠些。

  穆明舒咬著唇,想著趙奕衡既然能差人來傳話,定然是沒事的,她思忖半響這才叫問冬趕緊下去換衣裳,又叫問春把楊清河請過來。

  趙奕衡同蘇州的官員在府衙商議了一些事這才一同去巡查大壩,查探水深,對於抗洪之事趙奕衡雖然是做足了準備的,可他更放心的是剛修繕過的大壩。

  那大壩的用料都是他親自監督著的,萬不會出現偷工減料的事兒,此番便是洪水來了也定當扛得住。

  可他萬萬沒想到大壩居然會出事,眼瞧著那些滾滾而來的大水覆蓋莊稼,淹沒村子,那些叫大水沖走的人一一從自個眼前飄過,而他只能站在高高的燈塔上看著,甚個也做不了。那些個生命叫自個親眼瞧著他們流逝而去,心裡那種悲傷難過叫他一個大男人忍不住紅了眼。

  所幸的是,他同那些官員所立的燈塔是十分穩固,便是這樣大的水也未曾衝垮。

  溫子然到的時候,趙奕衡已經組織船隻救人了,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劃著名小漁船,手裡還抱著個幾個月大的孩子,瞧見有倖存者便趕緊拉上船來,這一幕叫溫子然不得不嘆一句,他能叫穆明舒喜歡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趙奕衡顯然也看見溫子然了,待溫子然的船隻一到,他便將手裡那個孩子交給溫子然,他所乘的小船上頭已經有了四個人,人人蹲在船隻上瑟瑟發抖。

  「府衙還沒淹水,你將這些人先送去府衙裡頭,順便替他們瞧瞧。」又道:「倘若一會府衙淹水你便要做好準備將這些人轉移到山上去。」

  溫子然點點頭,五味雜陳的看著趙奕衡,到底只說得一句:「你萬事小心。」

  趙奕衡唇瓣都凍得發白了,聞言一笑一頭扎進水裡頭,不多時又從裡頭撈出一個孩子遞給溫子然:「還有氣。」說完這句便又扎進水裡挺起幾個浪花便消失不見了。

  溫子然帶著那些被救上來的倖存著急趕急的到府衙,裡頭已經或坐或躺的有許多人了,他眉頭一蹙將那些人先安置好,這才一一替那些難民看診。

  楊清河穿著男裝,隨車送來了許多衣裳,還架起了鍋熬粥,這些的物什都是方才臨時花高價錢買的,成衣店裡頭的衣裳幾乎叫她買空了,糧食也管夠。

  她見了溫子然還道:「我請了幾個大夫來,藥材也管夠,外頭也架了鍋開始熬薑湯,你一會記得乘一碗來喝了。」說得這句便又去忙起來了。

  溫子然點頭,也顧不上楊清河,一通忙碌下來,抬眸就看見楊清河笨手笨腳的抱著個孩子餵粥水,瞧著她眉眼溫柔輕輕的逗那孩子笑的模樣,叫溫子然心裡一暖,唇邊勾起笑意。

  趙奕衡那頭從早上出去,半夜都不曾回來,他不僅要搜救倖存的百姓,還要安撫他們,尋地兒安置他們,確保他們不會再受第二次傷害。

  府衙裡頭已經滿滿當當的安置不下了,要不是穆明舒及時叫人把自個鋪子的倉庫清空,把人安置到那兒去,只怕到了下午府衙裡頭連站腳的位置都沒有了。

  蘇州的大壩出了問題,還得寫摺子快馬加鞭往御前送,這事便是如何都不能藏著掖著的。

  可不止蘇州這頭,就是鎮江,湖州,好幾處地方的大壩都崩了,整個江南大面積的受水災,死傷的災民一時間都無法統計。

  趙奕衡總算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一連許多日,前往各處大壩查看原因,可那場大水來得甚是兇猛,便是有甚個證據也叫抹乾淨了。

  便是證據尋不到了,趙奕衡也不糾結,只管先坐好水災後續工作。

  摺子遞上御案,嘉文帝氣得氣血翻湧,此番水災甚是嚴重,死傷更是不計其數,那大壩新修繕好就崩了,論誰都會把問題想到趙奕衡身上。

  在他的眾多兒子當中沒有幾個能入他眼的,趙奕衡能入得他的眼自有趙奕衡的本事,卻沒想到如今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兀自捏著摺子狠狠摔在案几上:「孽子,當朕死了嗎?」

  可他再生氣,這時候也不是論罪的時候,還得先撥下銀兩下去將事兒處理好,到底是民生重要。

  上頭的銀兩還沒到,趙奕衡便是有心拿自個銀兩齣來填補也不敢,要是真箇拿出銀兩來補便是坐實了偷工減料,貪污銀兩的罪名。可如今那些個百姓家破人亡更是可憐,還得叫穆明舒賤賣了兩間店鋪跟貨物才微微緩一時之急。

  穆明舒自是體諒他的,賣了鋪子也絲毫不心疼,還從自個的體己銀子裡頭拿了許多出來叫他先用著。

  趙奕衡摟著她,在她頸窩蹭了又蹭,保證道:「真不愧為夫的娘子,娶了你真是為夫天大的福氣。」又道:「你且放心這些個為夫到時候雙倍還給你。」

  穆明舒嗔怪一眼道:「先把百姓都安置好再說吧,那些個不過都是身外之物,有便最好,沒有也無事。」

  洪水整整三日之後才開始退潮,天兒一改那許多日的大雨,竟然掛起了和煦的太陽,叫人絲毫看不出那些天居然下了那麼多天的雨。

  被淹沒的村子也重見天日,許多房屋已經坍塌,叫泥土埋在下頭,挖開廢墟還能尋到一些來不及逃生而喪生在裡頭的百姓,那些個屍體叫洪水泡得發白,挖出來的時候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趙奕衡著人一家一戶的將屍體都刨出來,清點人數,最後才將那些屍體一把火一塊燒了,那些個存活下來的,圍在外頭看著滔天的大火,哭得甚是悽厲。

  那大火裡頭有有他們的親人,朋友,家人,甚至孩子,頭天還在一塊吃飯說笑,第二日說沒就沒了,只不過短短的一瞬間就這樣天人永隔了,可不是叫人哭斷腸。

  趙奕衡也不好受,不管大壩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可那些人確實是因為自個的過失才死的,倘若他將大壩看緊著點,也不至於叫他們這樣家破人亡。

  穆明舒曉得他心頭不舒服,只嘆氣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

  這事還沒過,京都那邊的睿王府又快馬加鞭的送信過來了,信是叫趙奕衡的手下送過來的薄薄一張紙,一展開便是一手秀氣的簪花小楷,不用猜都曉得定然是蘇若蘭寫的,語氣平淡,說的內容卻是叫穆明舒心頭大跳。

  她出走江南之事到底沒能兜住叫朱皇后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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