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雲長殿內戰火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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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貴人不過是想替自個兒子說句話,不想叫朱皇后這麼頂大帽扣下來,頓時唬得一跳,忙起身行禮:「娘娘莫怪,娘娘莫怪,妾身,妾身自來不會說話。」這種天寒地凍的正月裡頭,還叫她急的滿頭大汗:「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不懂規矩……」

  自古以來後宮的戰爭無硝煙,可殺傷力極大,不是你一個低頭認錯這事兒就能了了的。

  朱皇后從鼻孔里哼出一口氣,面上掛著諷刺的笑意:「在這個後宮裡待了幾十年都沒能學好規矩,雲妹妹只怕也是第一人了。」

  毫不客氣的當著眾人的面說雲貴人不懂規矩,甚至根本不顧及還有趙奕衡同穆明舒這樣的晚輩在這裡。

  穆明舒側眸看了趙奕衡一眼,只見他面上一片淡然,倘若不是看見他緊握的拳頭,還真叫她以為雲貴人同他是沒有情分的。不過見他不做聲,穆明舒也只得抿了抿唇低眉斂目也做個無事人一般。

  雲貴人抖著身子,雙膝一跪竟是同朱皇后磕起頭來了:「是,是妾身不懂規矩,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那模樣卑微低賤到極點,沒有一點身為貴人的尊嚴。

  一向同雲貴人交好的陳方容不忍看見朱皇后當著趙奕衡同穆明舒的面兒繼續踐踏雲貴人,躊躇一番這才上前求情:「娘娘,雲妹妹自來不會說話,您莫為了這個生氣,不值當。」

  「生氣,就她?值得本宮生氣嗎?」朱皇后一想到遠在封地的趙奕彴,心裡就不舒坦。

  憑什麼趙奕衡這樣一個洗腳婢生出來的兒子就能留在京都享榮華富貴,而她的兒子乃是正經的嫡枝卻要去封地受苦,今兒她就是想趁趙奕衡大婚,好好教訓一下雲貴人,給趙奕衡夫婦瞧瞧,到底誰才是這個後宮的主宰。

  當下越發冷著臉道:「她一個洗腳宮婢也值得本宮動氣?」

  雲貴人從前就是在先皇后白氏跟前洗腳的宮婢,不過因著一雙眼睛長得似那女子,這才叫嘉文帝寵幸了,得了個名分,從此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

  「不過是賤人一個罷了。」朱皇后的語氣十分不善,洗腳婢永遠都是洗腳婢,就算飛上枝頭成了嘉文帝的女人,依舊是洗腳婢。

  「敢問娘娘,甚個是賤人,甚個不是賤人。」趙奕衡無所表示,可穆明舒卻忍不住了開口了。

  將心比心的,不管她同趙奕衡最後能走多遠,可如今他們已經捆綁在一起了,趙奕衡的生母便是自家人,此番叫朱皇后如此踐踏,分明的就是叫她與趙奕衡難堪。

  可穆明舒將將才說完,就叫趙奕衡緊緊抓住手腕,不叫她貿然上前冒險,只低眉斂目的拉著她跪下,畢恭畢敬的道:「是兒臣不懂規矩,望母后責罰。」

  穆明舒自是不肯下跪的,卻叫趙奕衡深深看了一眼,這才跟著跪下,可嘟著嘴巴,甚是不歡喜。

  朱皇后沒有接趙奕衡的話,卻是回味起穆明舒說的話,她冷笑道:「你在頂撞本宮?」

  穆明舒的手腕叫趙奕衡扣得緊緊的,低眉斂目,瓮聲瓮氣的道:「兒臣不敢。」

  話音才落,就聽見一聲嗤笑,緊接著一個著紫色牡丹團花宮裝的美婦人搭著青衣宮女的手緩緩走進來,腳下步步生蓮,沁人芳香。

  穆明舒垂著眸,可眼角的餘光卻往後頭瞄,只見那人夾著帕子捂唇一笑:「多大點事兒呢,就鬧起來了,多不好看。」

  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一向最得寵的涵貴妃,穆明舒記得這個人,最小的十皇子便是她親生的,年逾三十卻如雙十年華一般,保養得極好。且她這麼多年最得嘉文帝的寵愛,自來同朱皇后不對付,這兩人但凡碰到一塊,那便是雞飛狗跳的場面。

  涵貴妃行至朱皇后跟前,怠慢的行個福禮:「皇后娘娘金安。」也不等朱皇后開口便又自個起身,尋了皇后寶座左下首的位置坐下,眾人同她行禮也不過笑著點點頭。

  側頭看見趙奕衡同穆明舒以及雲貴人跪成一排,嘖嘖出聲:「睿王昨兒才大婚,今兒就叫帶著新王妃罰跪在雲長殿,哦,還有雲貴人,這老少都跪在一處,不曉得的,還以為皇后娘娘特特刁難你們呢。」

  朱皇后不叫起身,幾人也不敢私自起來,只得跪得好好的。

  涵貴妃抬眸看著復又捂唇一笑:「娘娘,睿王同睿王妃昨兒是新婚,春宵一夜,今兒早上遲點倒算不得甚個事體,您何必如此動怒呢。」

  說著又似是想起甚個,作勢一臉訝然的模樣,歉意道:「皇后娘娘,妾身不記得您不曾有體會了,哎呀,真是抱歉呢。」

  外頭的人雖然不曉得朱皇后年輕時乾的那些荒唐事,可有心人只消打聽一番便曉得了,朱皇后曾經為了自個的前途也做下那等齷蹉之事,壞了嘉文帝同那女子的婚事,不然又怎麼會叫嘉文帝厭惡那麼多年。

  朱皇后坐在上頭,氣得頸脖上頭的青筋暴起,雙手緊握,雙眸圓瞪,恨不得伸手就將眼前這女子的嘴臉撕爛了去,可她不能動手,也不敢動手。

  涵貴妃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繼續道:「說起這個,妾身倒是想起宸王妃了呢。」

  她也不點破宸王妃甚個事體,不過在座的俱都曉得,去年宸王妃在弘法寺落水見紅一事,雖然叫粉飾太平一番,可到底是甚個回事那些過來人卻都是知曉的。

  如今涵貴妃特特提起宸王妃沈初瑤,可不就是想說她同朱皇后年輕時一個樣兒,還未進門就已經不是大姑娘了。

  穆明舒心裡頭還有氣,又想起還未成親之時叫趙奕衡輕薄了好多回,特特抬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要知道,她也差點在成親之前就叫他破了身子的。趙奕衡感受到穆明舒的目光側過頭沖他咧嘴一笑,復又轉過頭一本正經的看好戲,渾然不將她惡狠狠的目光當作一回事。

  「也不知曉她如今在封地過得如何了?同宸王成親那些個日子了,也不曉得懷上身孕了沒有。」涵貴妃愁眉苦臉的模樣,不曉得的還真箇以為她替宸王夫妻擔心。

  可在場的,誰人不知宸王妃沈初瑤早就沒了生育的能力,此番要是懷得上身孕才是見鬼,她明明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特特在朱皇后的傷口上撒鹽。

  涵貴妃一入殿門便引得朱皇后將所有脾氣都對準她了,此番更是忍得心肺都要炸了,卻還聽到涵貴妃一派的人忍不住嗤笑出聲,頓時漲得面色通紅,一拍寶座的搭手,聲色俱厲道:「夠了,涵貴妃,本宮平日裡對你一忍再忍,可你竟然敢對本宮含沙射影的嘲諷。」

  她的樣子十分嚇人,叫還跪在地上的雲貴人嚇得一怔,雙手絞著帕子,一顆心兒噗噗跳,就怕因為自個叫睿王同穆明舒吃了埋汰。

  涵貴妃則是輕笑出聲,拿眼兒挑釁朱皇后:「瞧皇后娘娘說的,妹妹甚個也沒說啊。」又道:「娘娘莫不是做賊心虛了吧。」

  朱皇后氣急,一口氣上不來猛地咳了一陣,反而冷靜下來了,端起茶碗小小抿了兩口,忽的面上勾起一抹冷笑:「涵貴妃,你知不知曉你為何是貴妃,而本宮卻是皇后呢?」

  說起這個卻又是涵貴妃的痛腳,只見她面色一變,顯然沒有了方才的囂張跋扈。早些年先皇后白氏去世的時候,不曉得一向寵愛自個的嘉文帝怎的會突然決意要立一向不受待見的朱氏為後,為著這事她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可嘉文帝愣是沒有改變主意。

  這麼多年來,就算嘉文帝依舊不待見朱氏,可她面上還得笑盈盈的同朱氏行禮。

  就算朱皇后是後頭才冊封的皇后,按禮法也只能算填房,算繼妻,可她依舊是尊貴的皇后,是正妻。

  而她這個貴妃說的好聽點就是貴妃,說得難聽的,也不過是個妾,一個有品級的妾罷了,可妾在正妻跟前永遠都是妾。

  穆明舒微不可覺的勾唇一笑,怪不得方才趙奕衡見雲貴人吃了虧也不做聲,原來是等著這兩廂開火呢,真箇有意思。不過此番雙膝跪得發麻,又忍不住伸手在趙奕衡手上掐一把,不想卻叫他反手握住,藏在大袖宮裝裡頭,任他揉捏。

  「涵貴妃,人貴在自知自明,你可別認不清自個的身份,本宮就算同皇上有嫌隙,那也是這個後宮的掌管鳳印的人,你也得稱本宮一句皇后娘娘,見了本宮也要行禮。」朱皇后樂此不彼的抓住涵貴妃的痛腳,狠狠的將她踩下去。

  先頭涵貴妃一派的還出聲嗤笑朱皇后,這會倒是個個安分守己,低眉斂目,不敢出頭。

  朱皇后將那些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嗤笑一聲:「不過得了幾隻走狗便耀武揚威的,本宮告訴你,他日你若失勢,那些人便是第一個出來落井下石的人。」

  涵貴妃有嘉文帝做後盾,自來囂張慣了,雖然叫朱皇后踩住痛腳甚是難堪,可到底還是氣性大,頓時冷笑一聲:「皇后娘娘這話未免說得太早了,咱們兩個誰先失勢還說不準呢。」

  她雖然穿不得大紅的衣裳,卻特特抹了大紅的口脂,越發稱得她面色紅潤,年進三十的人了,還如同少女一般嬌俏嫵媚:「妾身要是沒記錯的話,皇后娘娘過了今年兒便有四十了吧。」

  只一句話就叫朱皇后氣得氣血翻湧,涵貴妃這不明顯的說她人老珠黃。

  可偏偏涵貴妃還覺得不夠味似得,捂唇咯咯笑:「皇后娘娘,若是您有時間兒啊,倒不如多花點時間在保養同打扮上頭,說不定皇上哪天一開心就重新多看你一眼,真箇叫您得勢了呢。」

  皇后娘娘不得寵,不受嘉文帝待見,早就不是甚個新鮮事了,可似涵貴妃這般拿到明面來說的,卻是極少的。

  朱皇后要是能咽得下這口氣那不如真箇改豬皇后得了,她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到底沒能忍住,頓時橫眉冷目,從寶座上走下來,唇邊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冷冰冰的道:「涵貴妃,你敢當著本宮的面再說一遍嗎?」

  若說別的人多多少少會忌憚著朱皇后的身份,可涵貴妃自然不怕她的。早些年嘉文帝特特不叫自個當皇后,她雖然生氣,可後頭倒是想明白了,嘉文帝給了那個最尊貴的位置給朱氏,卻是叫她坐在上頭難堪的。

  這些年來,不管她如何打壓朱皇后,如何奚落她,嘉文帝永遠都當作瞧不見似得,他依舊會寵著自個,給自個當靠山,這才叫她敢在朱皇后跟前耀武揚威。

  既然這些年她都不曾怕過朱皇后,此時自是更加不會怕。

  她盯著朱皇后的雙眸,諷笑道:「皇后娘娘,您已經老了,就算如今開始包養打扮也不會將皇上的心拉回來的。」

  「啪!」一記清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穆明舒同其他人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朱皇后還舉在半空中的手,以及叫朱皇后打得側到一邊的涵貴妃,只見她嬌嫩的面頰上,清晰的顯現出一個巴掌印,面頰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腫脹起來,嘴角還隱隱沁著鮮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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