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姑娘情竇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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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你哥哥生辰快到了?」

  溫子然的生辰是五月底的,如今才得四月下旬,還有一個多月呢。

  穆明舒疑惑的側頭望向楊清河,還未說話,便又聽她急巴巴的解釋:「上回,子然哥哥贈我解百毒的藥,我,我自是要做個禮尚往來之人。

  四月初的時候溫子然就已經正式去太醫院當差了,正所謂有人的地方便有齷蹉,更何況那裡是在宮中。

  自來先來者喜歡排擠後來者,指使起後來者也理直氣壯,加上溫子然的性子本就溫和,自是來者不拒,卻每日忙得腳不沾地,沒得幾日他便索性搬到太醫院裡頭住上了,只每五日沐休的時候才回穆府住上一日。

  上回穆明舒以身犯險之事,他是幾日後回府才無意知曉的,當下便將穆明舒拎到一邊狠狠的訓得一回,直訓得穆明舒再三保證絕無下次才作罷。

  等下回沐休之時他便又調製了一味解百毒的藥給穆明舒,叫她縫在香囊裡頭隨身帶著。又聽說是楊清河及時救了她,也順帶的給了一份楊清河。

  藥是按分量撿好用紙包包好的,也不獨穆明舒同楊清河才有,就是穆明洛同穆明瀟也各自得了一份。

  可楊清河心裡有鬼,自是覺得溫子然對自己還是有一點不同的。等回了府里,竟然破天荒的說要學做女紅,說要給自己做個香囊。

  玉和長公主生得兩兒一女,偏偏兩個兒子都似了楊駙馬爺喜愛舞文弄墨,就這個女兒最似自己,不愛紅妝愛武裝。早些年的時候,還覺得如此甚好,可等楊清河年紀越大,她便又覺得如今太平盛世,姑娘家自是在家學習裁衣做女紅,洗手做羹湯更實在些,這樣的念頭隨著楊清河越來越大便越來越強烈。

  可楊清河自小便是野習慣了,自是不願意碰那些個女兒家家的東西,如今她自個提出來,自是叫玉和長公主喜得合不攏嘴,當下便尋了最好的繡娘去教她。

  楊清河也是真箇學得認真,小半個月的時間竟然真箇做個模樣瞧起來還不錯的香囊,上頭繡了一朵簡單的蓮花,裡頭便裝的是溫子然給她的藥材,日日佩戴著。

  玉和長公主瞧她為了繡這麼個東西,十隻手指頭都戳穿了,一邊心疼得不得了,又一邊欣慰不少,只當她真箇長大懂事了。

  穆明舒第一回瞧見這個香囊的時候,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又瞧那香囊做工不甚精緻,定然不是楊國公府里的繡娘做的,便有意詐了楊清河一詐。

  楊清河起初還紅著臉不承認,到後頭被穆明舒逼著沒法子了,這才心一橫道:「可不就是我自個做的,我娘說為著我不愛女紅已經愁白了發,我才不得已的。」

  說完又厚著臉皮將香囊拿在手中把玩,自大的笑道:「我覺得自個做得挺好的,看來我還是很有這方面天賦的。」

  穆明舒比同齡人都要多幾年的閱歷,當下一猜便曉得定然是楊清河慕少艾了。

  前世不論是楊清河還是溫子然都沒得個好結局,倘若這一世真箇有甚個造化的話,也算一件喜事,穆明舒也當作不知道一般,將此事壓在心裡,任由他們發展。

  聽得楊清河這般急巴巴的解釋,倒很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穆明舒也忍不住捂唇一笑:「我哥哥就在你後面呢,你問問他自個便知道了。」

  「哪呢?」楊清河唬得一跳,她到底是個小姑娘,跟穆明舒打聽溫子然的生辰已經是鼓起很大的勇氣了,這番要是叫溫子然自個聽到,她便是無地自容得很了。

  當下不知作何反應,只得猛的站起來,無端端的頭頂似是撞到了什麼,吃得一痛,腳下步子也亂了,一雙大手將將扶住她的肩膀。

  那雙手白淨勻長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香,楊清河甚至能感覺到從那雙手上傳來的溫度,以及後背那人周身的氣息,無端叫人越發麵紅耳赤,傻愣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溫子然見楊清河已經站穩,這才鬆開手摸摸被撞疼的下巴,聲音溫柔的輕笑道:「也不知是我的下巴硬還是郡主的頭硬。」

  楊清河後知後覺的抬手摸摸腦袋,低垂著頭,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眸直盯著繡花鞋上頭的花紋,原本在心裡演習了無數次見到溫子然要怎麼說話的,如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穆明舒瞧楊清河那模樣便知道叫她說話,定然是不成的了,便笑著接話道:「自是兩個都疼的了。」

  溫子然一笑,繼而在穆明舒對面坐下,又抬頭看向還在彆扭的楊清河道:「不知是不是溫某在此叫郡主不甚自在?」

  「啊?」楊清河這太抬起紅的滴血的面容,腦袋跟搖撥浪鼓似得:「不是,不是,自然不是。」

  這般沒了往日的直率,倒是叫她有些懊惱的暗罵自己一句:「沒用。」繼而又重新落座與溫子然右側。

  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面頰越發燒得厲害,額上微微冒著細汗,只覺得屋裡簡直悶熱得猶如三伏天一般。

  穆明舒瞧著楊清河那副模樣,越發覺得好玩,便問溫子然:「哥哥生辰那日可沐休?」

  溫子然算了算日子,搖搖頭:「那日只怕要當值罷。」

  「唉,這就可惜了,這麼多年你都在外頭,難得今年在京都能替你過生辰,偏偏你又得當值,真是兩難全。」穆明舒頗為可惜的搖搖頭。

  楊清河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這樣的話,即便她同溫子然準備好生辰禮,也未知何事能送到他手中來。

  她咬著唇,神情很是糾結,半響才道:「子然哥哥既然今年在京都,自是要同家裡人一塊過生辰的,不如我同太醫院的嚴院判說一聲,叫他那日給你放假便是。」

  溫子然面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對楊清河拱手:「謝謝郡主這番好意,只是溫某才入得太醫院不久,這番做只怕不太好。」

  這便是拒絕的意思了,楊清河心裡一急,便道:「這有甚個的,太醫院裡頭養的那群老禿驢見天兒都是沒事幹的……」

  老禿驢……楊清河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怎的說著說著就說漏嘴了。

  穆明舒也噗哧一笑,看了一眼同樣在太醫院當茶的溫子然一眼,這才從新將目光落在楊清河身上,看來裝了半天淑女的楊清河到底功力不夠,這麼快就破功了,當下笑著圓場:「哥哥可別介意,清河妹妹說的老禿驢自然不會是你。」說完又忍不住捂唇一笑。

  溫子然也跟著笑,他本就與那些平民百姓打交道得多,此番聽得楊清河言語粗魯不但不反感,反而還覺得親切,沒錯,是親切。

  這兩個人對楊清河方才的話絲毫不在意,倒是楊清河自個糾結半天,那從溫子然出現而燒起來的臉頰此番又加了一把火。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只好端起方才丫鬟剛剛重新沏上來的雨前龍井,裝作一副認真品茶的模樣。

  只是她的心本就不在茶水上頭,那樣滾燙的茶水,竟然只是撇了撇茶沫就往口中送,才微微飲得一口,便燙得整碗茶都端不穩了。

  茶水滾燙,倘若潑到身上後果定然不堪設想,可楊清河今日腦袋遲鈍,竟然只知道一定要端穩了才行,一點都不曾想到自個的手已經被茶水濺得紅了一片。

  還是溫子然眼疾手快,迅速的將她手中甜白瓷的茶碗打翻到一旁,只聽得茶碗落地發出「啪」的一聲,碎得四分五裂。

  溫子然一把握住楊清河的手腕,只瞧得一眼便吩咐道:「問春,打盆冷水來,要快。」

  守在一旁的問春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忙不迭的點頭,應得一聲:「奴婢這就去。」

  不一會便用銀盆捧了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進來,溫子然連拉帶扯的一把將楊清河那隻燙得發紅的手浸入冷水之中,又吩咐人快些去他房裡取藥。

  待泡得半個時辰,溫子然這才准楊清河將手拿起來,擦乾了水,又細細替她抹了藥,包上紗布這才作罷。

  末了還嘆得一句:「郡主今兒個是不是不舒服,怎的這般冒失?」

  整個過程中,楊清河一直保持著呆傻的狀態,任由溫子然折騰,聞言卻笑得跟傻子似得:「呵呵,有嗎?沒有啊。」

  溫子然是個大夫,他的所有反應都因為他是個大夫;而楊清河顯然不這麼想,她只覺得溫子然好溫柔,好體貼,倘若當夫君的話,應當是極好的。

  穆明舒作為一個旁觀著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道:小姑娘已然情根深種,偏偏她這哥哥只怕還不曾開竅呢。

  這回楊清河也不彆扭了,直直的看著溫子然,笑道:「謝謝子然哥哥,你又救了我一回。」

  溫子然面色依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意:「無事,我是大夫。」又將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她:「這個藥你且留著,一日塗三回,不出兩日便好了。」

  楊清河點頭,還要再說什麼,就見問夏急匆匆的從外頭掀帘子進來,聲音焦急:「姑娘,少爺,夫人,夫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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