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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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奕衡原本還心有不忍,聞此言便蹙起眉頭,轉過身來滿臉不悅的看著白幼菱,也不說話。

  白幼菱又道:「她不是甚個好人,你不要被她矇騙了,她年紀那般大了,又是退過親的,甚至還,還……」

  「還心思惡毒,蓄意讒害宸王妃,叫她毀了容貌,叫世人恥笑。」她放下雙手,抬眸對上趙奕衡清冷的目光,理智瞬間回歸,可話已經說道這份上來了,不管後頭的話說不說,她與他也回不到過去了,索性又道:「她真箇不是良配,衡哥哥,她是因為行為不檢點才叫宸王退了親的,你莫要上當才是。」

  趙奕衡周身散發著寒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聲音輕柔卻是刺骨冰寒:「你是從哪裡聽來這些謠言的?還是,你自個杜撰出來的?」

  白幼菱冷不丁的打個哆嗦,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趙奕衡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抖著唇,眼淚刷刷的往下流,那些早就想好的說辭卡在喉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趙奕衡冷哼一聲道:「本王也不管你在哪聽到的,還是杜撰的,再有下次,只怕衡陽王家你也進不去了。」那語氣又疏離又淡漠。

  他是什麼意思,白幼菱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盯著趙奕衡,卻又聽見他說:「衡陽王家娶妻從來只娶賢,原先本王還覺得那王四郎高攀了你,如今看來,是你高攀了人家。」

  白幼菱狠狠咬著下唇才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直覺眼前這個趙奕衡再也不是她自小認識的那一個,即便他自來說話沒個調子,可對她一向溫柔體貼,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穆明舒三個大字又似魔障一般出現在她腦海中,心裡那些無法解釋的事便也能解釋了。

  她拿著帕子抹去面上的淚水,突兀的冷笑一聲:「是,我是高攀了衡陽王家,那穆明舒難道就不是高攀了你嗎?她可是差一點成了宸王妃,難道你不知道嗎?能叫你們兄弟讓她隨便挑隨便揀的,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還不能叫他人揣測了嗎?」

  白幼菱自來就不是這等咄咄逼人的姑娘,她長這麼大來,不管什麼人對她從來只有讚美和溢美,端莊秀麗,溫柔賢淑,知書達禮,這樣的好詞從來都是形容她自身教養的。

  可今日她卻跟著了魔似的,她在趙奕衡面前不止一次的詆毀穆明舒,將穆明舒與那等下作之人聯繫在一起,完全顛覆了自己往日好生保持的形象。

  趙奕衡顯然對她很失望,很痛心,眼裡盛滿了不贊同的情緒,他轉過身踏步離去,只覺得若再說下去他們的兄妹關係只會是越來越遠。

  「墨石,送客。」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淡漠冰涼,叫人抓不住握不著。

  白幼菱整個人失去重心,狠狠的伏在青石地磚上,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變了,變了,什麼都變了。」

  她從睿王府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神魂顛倒,步乏也不甚穩,墨石將她送上馬車的時候還對她貼身的丫鬟道:「看好你們主子,要是出個什麼事,吃不了兜著走。」

  那丫鬟應得極好,可真箇出事的時候,她根本就不頂用。

  ……

  穆明舒隨意的瞧了一眼雅間內的擺設,東側歇息的小室垂著暖黃色的珠簾,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立著仕女圖的大屏風;綠釉狻猊香爐裊裊升煙,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撲鼻而來;西側掛了一副栩栩如生的臘梅圖,上頭的印章是趙奕彴的自號;黃梨木鑲白玉石的圓桌上擺著兩隻青花瓷的茶碗,熱氣飄然隱隱還能聞到雨前龍井的茶香。

  身後站了兩個粉衣的丫鬟,面無表情,雙手垂立在身側。

  穆明舒勾唇一笑:「倒是挺香的。」

  卻也不說到底是薰香的香還是茶香的香。

  白幼菱面色極不自然,聲若蚊吶的開口喊道:「仙蕙縣主。」聲音帶有幾絲沙啞,顯然是哭過一番。

  穆明舒將椎帽遞給其中一個丫鬟,便坐到白幼菱身前,很是隨意的整理一下衣擺,忽略了白幼菱沙啞的聲音,笑問:「怎的同我這般生疏,總是叫我縣主。」又道:「清河可就隨意多了,即便叫我也都是直呼名字,如今更是將穆府當自個府里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白幼菱面色一僵,有些淒悽然,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來:「她自來無大無小,還望明舒姐姐莫放在心上。」

  「我當她與我親妹妹一般,又怎會同她計較。」穆明舒捂唇咯咯笑:「話又說回來,怎的還不見她過來,按她的性子最是喜歡熱鬧的,收到消息應該立即策馬而來才是。」

  「應該,應該碰上什麼事了吧。」白幼菱神色有些許慌張,低垂著頭無意識的掀開茶碗蓋,一下一下輕輕撇去上頭的茶沫:「應該很快就來了。」

  又似想起什麼似得,抬眸展顏一笑:「急急忙忙的將你就喚了過來,只怕累了吧,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又將青花瓷的茶碗往穆明舒面前推了推:「是今年新出的雨前龍井,味兒不錯,你試試,要是不合胃口便再換。」

  「正口渴了呢。」穆明舒端起茶碗姿態優雅的撇去上頭的茶沫,正要品嘗一番,白幼菱雙眸緊緊盯著她喝茶的動作,雙手緊緊拽住衣裳下擺,手心裡皆是細細密密的汗。

  眼瞧著穆明舒要將茶水喝下去了,卻見她忽的又放下茶碗,有些澀然的望著白幼菱,很不好意思的說:「我險些忘記了,自三月三之後我便一直吃著藥,與茶葉有些衝突,如今好些日子都不曾吃茶了。」她面上歉意的表情十分真誠,仿佛因為浪費了白幼菱的一番心思很是過意不去一般,繼而又道:「不如叫小二上壺果茶來。」

  白幼菱神色一松,拽著衣擺的雙手也鬆開來,輕輕撫平上頭的皺褶,笑道:「自是可以的,不知道明舒姐姐喜歡什麼味道的果茶呢?」

  穆明舒用手拖著下巴,思索一番繼而道:「這個我倒是不挑,只要煮得好喝,我都喜歡。」

  「這便叫人煮了來。」白幼菱也笑,沖屋裡頭其中一個粉衣丫鬟示意,卻見那丫鬟瞄了一眼垂了珠簾的小室,這才微微福一禮:「奴婢這就去,還請姑娘稍等些許。」

  雕花門柩一開一合,那丫鬟便消失在室內。

  穆明舒當作甚個都不知的模樣,又同白幼菱高高興興的聊起來:「前兒個我還聽舅母說,月寶齋的首飾做得精巧,不如一會等清河來了便一塊去那兒逛逛。」

  白幼菱僵硬著面容點頭應下:「自是好的。」

  穆明舒又道:「一會我們去月寶齋瞧完首飾,夜裡就去新東樓,那兒做的烤鵝倒是極好吃的,還有幾味糕點也做得極好。」

  忽得又捂唇笑起來:「你瞧清河這般久還不來,一會可叫她結帳了去。」

  白幼菱手心上依舊還有黏膩膩的汗,也不發表意見,只扯著僵硬的笑容不住的說:「好。」

  屋子裡頭靜悄悄的,只聽得到穆明舒唧唧咋咋的聲音,許久之後她才佯裝微怒的對白幼菱說:「你那丫鬟怎的回事,去這般久還不將茶水送來,我都口渴死了。」

  白幼菱依舊扯著僵硬的笑容道:「只怕是廚子忙活吧,應該快來了。」

  正說著,那去而復返的粉衣丫鬟手捧紅漆托盤進來了,那紅漆托盤上頭盛著一套天青雨的茶具,並一壺剛煮好的果茶,那丫鬟將東西擺放好,又替穆明舒同白幼菱一人沏上一杯熱騰騰的果茶,這才屈膝行禮:「叫姑娘久等了。」

  穆明舒擺擺手:「無事,你去吧。」又指著這套天青雨的茶具同白幼菱說:「這套茶具倒是精緻漂亮,配這果茶也是將將好。」

  說著便伸出素白的玉手捧起茶碗,可那果茶燙得很,才將將碰到便叫穆明舒驚叫一聲,手一甩硬是將那隻好看的天青雨茶碗給打翻了,甜膩的果茶濺得裙擺上星星點點的水漬。

  她猛的站起來,不住的扯著裙子擺動,白幼菱也是一驚,本能的起身走到穆明舒身側,神色緊張的問:「怎麼樣?可有燙到哪裡?」

  穆明舒擺擺手,也不說自個究竟有沒燙到,只心疼的道:「哎呀,這條裙子還是我今兒第一回穿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白幼菱一愣,繼而有些懊惱,緊緊咬著下唇,聲音淡淡的:「無事便好,姑娘家身上要留個疤就不好了。」

  說著又沖那粉衣丫鬟惡狠狠的瞪一眼,訓斥道:「怎的做事的,那麼燙的果茶也端上來,要真箇出了什麼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那去端果茶的粉衣丫鬟扁扁嘴,卻極速度的跪下磕頭:「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粗心,求姑娘開恩,求姑娘開恩。」

  白幼菱不耐的擺擺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兩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提著裙子便退出去了。

  白幼菱背著穆明舒深呼一口氣,繼而臉上堆起笑意,將穆明舒扶到自己坐的位置上重新坐下:「可嚇著明舒姐姐了吧,我那丫鬟也是新調教出來的,做事難免粗手粗腳的,明舒姐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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