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趙奕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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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下了那麼多天的大雪,依舊沒有想停下的意思,大雪飛揚,天寒地凍的,外頭做生意的鋪子都大多關了回家歇著,但偶爾也有幾間名聲特別大的茶樓酒肆依舊迎雪開業,就怕一時錯過哪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

  這不一輛寶蓋華車停在錦華樓前,車上雖未標示誰府中的馬車,但從那輛華車便能看出車上的人非富即貴。

  正打瞌睡的小二哥眼眸一亮,才抬腳就被一位穿著深藍色直綴,年約四十來歲的掌柜攔住了,他撇了那小二哥一眼譏笑出聲:「沒眼色。」然後踏著步子迎了上去。

  馬車上下來幾個嬌俏的女子,為首的帶著一頂椎帽,從頭罩到腳,後頭還跟著兩個俏生生的丫鬟,皆以面紗遮面,光從那兩丫鬟的穿著打扮,便也能猜到為首那女子身份不同一般。

  那掌柜低頭哈腰的上前,恭維的說道:「客官快裡頭請,外頭風雪大……」

  話還不曾說完,便被其中一個粉衣丫鬟打斷:「少廢話,你知道我們來作甚的,快帶路。」

  年逾四十的掌柜被這粉衣丫鬟說得一噎,當下也不再說話,姿態越發畢恭畢敬:「姑娘這邊請。」

  掌柜將三人迎上二樓最末的雅間,卻伸手攔住椎帽女子身後的兩個丫鬟:「對不住,只有你們主子能進。」

  那椎帽女子側頭透過帷幄看向掌柜的,聲音卻寥寥傳進雅間之人的耳中:「你覺得你現在能跟我談條件嗎?」

  雅間中傳來一聲男子的輕咳,繼而說道:「無礙。」

  進了雅間,迎面一陣暖風,那女子摘了椎帽,露出一張不施粉黛清麗無比的臉龐,只是這張臉上無一絲表情,杏眸中滿是冷意。

  問春問夏伺候穆明舒褪去冰藍色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只見她一襲淺藍色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下著同色八幅鑼裙,一雙藍色的短靴上頭綴著點點珍珠,顆顆有拇指蓋大小。

  穆明舒氣定神閒的坐在趙奕彴對面,見他一身青綠色長袍,髮絲用金冠束起,眼窩深陷,面容憔悴,不由得勾唇一笑。

  伸手捧起面前的青花瓷茶碗,動作輕柔的掀起碗蓋,撇去上頭的茶沫,也不喝,只說:「上好的六安瓜片,宸王殿下倒是捨得。」

  趙奕彴苦笑:「對你,我自是什麼都捨得的。」

  穆明舒將茶碗從新擱在黃梨木鑲玉圓桌上,伸手撫平並無皺褶的袖口:「宸王殿下讓我一個小女子在這漫天飛雪的天氣下來見你,難道這就是對我好?」

  經過這些時日,穆明舒面對趙奕彴跟沈初瑤的時候,早已能坦然面對,情緒也不復剛重生時的激動,但並不代表她就忘得了這兩人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情。

  「舒兒,我……」趙奕彴才開口便又被穆明舒打斷。

  「宸王殿下,可叫我仙蕙縣主,亦可叫我穆姑娘。」

  「穆姑娘。」趙奕彴苦笑:「你當真那般恨我?」頓了頓還是繼續說:「我與沈家姑娘真箇無甚,娶她也只是為了她的名聲負責罷了,你應該體諒我的。」

  他這意思就是,當初將事情鬧得那般難看的人是穆明舒,而他趙奕彴不過是在替穆明舒擦屁股罷了。

  「是嗎?」穆明舒勾唇一笑,手指無意的撫過衣袖上繡的白梅:「那宸王殿下又該如何對我負責任呢?」

  「我曾心悅與你,將真心掏付與你,結果你卻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將我的花轎拒與門外,玉佩之事我且先不論,你倒是先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待趙奕彴開口,穆明舒又說:「你別說什麼府中有事的爛藉口來敷衍我,你堂堂一個王府,連個得力的管事都沒有的話,我真的很懷疑你這麼些年怎麼不曾給人弄死。」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慢,卻將最後幾個字咬得重重的,周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寒氣,聽起來倒像是詛咒。

  聞言,趙奕彴神色並不好,卻還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可,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你對我也還是有情意的吧,不然也不會冒著大雪來見我。」

  「情意?」穆明舒似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狠狠的笑了一會:「你覺得我對你還有情意?」

  趙奕彴不言,蹙起眉頭略顯不悅。

  「實話告訴你吧,我今日是來看你出醜的,我也不怕告訴你,大都朝多數的米鋪不賣米給你,那是因為他們的米已經被我收了,你敢把國庫的米糧換成陳米霉米,就應該知道遲早有一天是會被捅出來的。」

  穆明舒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番話來,卻讓趙奕彴的內心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他在國庫領的米糧吃死人這事,穆明舒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他封鎖的十分嚴實,除了自己人幾乎沒有人知道,穆明舒到底是如何知道的?難道他的人裡頭有細作?

  第一次,趙奕彴開始正正式式的對穆明舒改觀起來,他差點都忘記了,她本就是將門之後,又怎麼可能做個真真正正的閨閣女子,又怎會如那般閨閣女子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事是前世也曾發生過的。那時候穆明舒已經是宸王妃,對趙奕彴的迷戀只增不減,當他對自己說下屬將救災的米糧換了陳糧霉糧,並且吃死人的時候,那種悔恨的表情深深的刺痛的穆明舒的心。

  所以她主動包攬了米糧的事情,務必要在事情戳穿之前將陳糧霉糧換過來。那時候穆明舒每天起早貪黑,頂著各種壓力和質疑將趙奕彴所需的米糧湊齊之時,也不過得了他一句:「王妃辛苦了。」

  再活一世,穆明舒要再如前世那般蠢的話,也不必重生了。救災的米糧由大臣,皇子親自押送,他的下屬如果不經過他的同意敢私自換糧嗎?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再說救災的那些米糧到底去了哪裡?他的下屬換了那些米糧有何作用?

  穆明舒卻是記得,前世趙奕彴可是私自養了一支軍隊的,為了支持他,穆明舒還從自己的嫁妝裡頭拿了不少體己去補貼他的軍隊。

  愛他時,心裡腦里都是他,整個世界都是他,那些個明顯的漏洞擺在眼前也看不見,如今想想真是覺得蠢得不行。

  屋子裡一時靜謐得可怕,問春跟問夏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自己姑娘這副模樣,愣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我從來都不恨宸王殿下,您可別往臉上貼金。」穆明舒眉眼含笑,仿若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我只是厭惡你,噁心你,我的眼裡從來都容不得沙子,像你這樣一隻大蛀蟲,我更加容不下。」

  都是陷入愛情的人都是傻子,穆明舒曾經也是,她明明那麼喜歡趙奕彴,卻還忍著心痛給他納側室,妾侍,她就不知道那時候她是怎麼容得下那些個人的。

  幸好,這一切都是曾經了,穆明舒再也不必小心翼翼的去取悅一個只會逢場作戲的男人了,再也不會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了。

  趙奕彴眉頭緊緊蹙起,那雙桃花眼也帶了幾分冷意,他將穆明舒從上到底的打量了一番,最後才抿著薄唇輕輕一笑,仿若恍然大悟一般,又似悔恨不已般說道:「當初,我若及時出門迎親,你也會歡歡喜喜嫁給我吧。」

  這句話並沒有得到穆明舒的回答,她只是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目光盯著青花瓷茶碗說道:「人走茶涼,我人未走,茶已經涼了,宸王殿下保重。」

  說著便起身,自有問春問夏給她系上冰藍色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又將椎帽帶好,這才轉身離開。

  腳步已經跨出大門,穆明舒還回頭說了一句:「不用想買米糧之事了,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賑災米糧吃死人的事遲早會傳出來,你要是因為這件事這麼早就死了,那可就沒得玩了,我還沒看到沈初瑤歡歡喜喜嫁給你的情景呢。」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似往日的溫和,而是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不過她現在還不想趙奕彴跟沈初瑤這麼快就死了,她要的是讓他們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將他們的手腳砍斷,放進缸里用鹽水泡著,哪天高興了就抬出來曬曬太陽,哪天不高興了就在他們身上片兩片肉出來玩玩。

  穆明舒的身影在錦華樓消失,趙奕彴透過二樓的窗柩看見她上了那輛寶蓋華車,看著她的車架慢悠悠的消失在大雪之中。

  他眉頭微挑,多情的桃花眼裡多了一抹趣味,或許當初歡歡喜喜的將穆明舒娶進門是件很好的事情,不過,現在也不遲,他相信,遲早有一天,穆明舒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如果穆明舒知道他還有這樣想法的話,肯定會嗤笑他做夢。

  不過還未等來他做的夢,卻等來一件讓嘉文帝震怒的事情。

  穆明舒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一副不曾睡醒的模樣,正由問冬伺候著穿衣,雲姑掀簾而入,眉頭都蹙起一個川字了。

  也不避諱穆明舒還在穿衣裳,開口就道:「趙奕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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