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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呀!

  但郭芙不知道,伯顏不願她憂思過重,但幾月已過,馮鼎初、荊九等人還是毫無消息,阿古勒此人自小在西域長大,決不至於迷失道路,這麼久還不歸來,也不遣人送信,必然是有些問題,但他在郭芙面前只能勸道,“放心吧,子叔此人並不是好惹的,更有阿九、十二與阿古勒在他身邊,想來無事的。”子叔是馮鼎初的字,他與伯顏相識在前,是以熟悉之後伯顏反倒是稱呼他的字為多。

  郭芙沉吟片刻道,“說的也是,人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表哥這樣的人,不說千年,幾百年該是能活的。”

  ……

  伯顏親昵地揉揉她的腦袋,嘆了口氣將她摟在懷裡,眼中卻有些思考神色,若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不懼,郭芙不懼,但剛出生的孩子呢?

  不管如何,總要保住她們母子,不管如何。

  但也許無須如此擔心,本就與義母說好,孩子出生之後要回桃花島去一趟,見見阿芙的父母,許到那時,義母依然健在,他們也自能平安離開。

  是他的錯,他只想著將阿芙娶回家的喜悅,卻忘了回來之後,這個家已經成了一個詭秘的局,正等著請君入甕,要抓的不知是他還是阿芙。

  不過無妨,不管是誰,以他們的武功雖是敵不過一些人,但若是他們真的想走,有些人也是攔不住的。

  郭芙離家之前黃蓉把她叫去數夜,不為其他,只為讓她短時間內背下九陰真經來,郭芙不是郭靖,並未花多少工夫,已將此書囫圇背下,後面幾夜卻是在聽郭靖、黃蓉講解書中內容,且他們直言說了,若郭芙願意,也可教給伯顏,武功不為其他,不過保命之道,短短數月,伯顏的九陰真經已經小成,而郭芙因為懷孕的緣故而耽擱下來,但內功並未擱下。伯顏是天才,郭芙也差不到哪裡去,再給他們點時間,天下哪裡去不得!

  華箏薨逝父弟歸

  自那時之後,忽牙思的人們能經常見到伯顏帶著郭芙走過忽牙思的大街小巷,有時也會到城外去看夕陽日落,極盡浪漫溫柔,城中的姑娘都道盼著能嫁一個這樣的男子。

  郭芙穿著西域女子的長裙和毛皮做的褙子,眉目如畫,顧盼之間皆是宋人女子特有的溫柔內斂,而與俊朗高大的伯顏站在一處,兩人相視而笑,執手而行之時,更是美得像一幅畫。

  時光如流水,眾人已是習慣了看到他們夫妻在城中緩步而走,言笑晏晏的模樣,郭芙的蒙古話也是愈來愈成樣,至少能與街頭的薩瑪大媽打個招呼聊會兒天了,這個少婦美麗溫婉的氣質容顏也漸漸為忽牙思的人們所接受。

  伯顏之父曉古台正隨軍出征,不日便要歸來,但聽聞先回了趟蒙古,卻不知所為何事。伯顏已經數年未曾見過家人,他記憶中的岱欽還是那個單純卻勇敢的小孩子,如今,他卻也已經十四歲了。

  而華箏,居然似乎病漸漸被治癒一般,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整天笑盈盈地等著孩子的出生。

  很快,便到了郭芙要分娩的那天,比起預計的時間要早了幾天,是以在他們在外散步的時候,郭芙的肚子突然痛了起來,幸好離家並不十分遠。

  西域的天似是總比中原的高一些,又遠又藍,快到正午,陽光熱烈極了,如今已是秋日,但仍像是酷夏一般讓人無法忍受地熱。

  伯顏站在屋外團團轉,沒有辦法,女人生孩子男人總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他的額上密布了一層汗,平日疏朗的眉目緊緊糾結在一起。幾個月了,馮鼎初沒什麼消息,而她又時常有些憂慮,致使健康的郭芙生產之時身體並不十分的好,但幸虧她自小勤奮肯吃苦,打下的基礎極紮實,身體的底子著實不錯,這才不至於有難產的危險。

  但不知為何,足足過去兩個多時辰了,仍能聽到她痛苦的呻吟。

  伯顏一把抓住出來換水的丫鬟,手勁大得讓那丫鬟的臉色白了一下,“裡面怎樣?”

  “少爺,少夫人懷的是雙生子!是以一個出生了,另一個卻有些難產,產婆說是臍帶繞住了嬰兒,不過少夫人身體不錯,總還不致有什麼危險!”丫鬟說得又急又快,待伯顏一放手,立刻匆匆端著水出去了。

  伯顏只握著手祈禱著,“仁慈的天主……”口中喃喃念著,卻連自己也不知在念些什麼。

  幸而這煎熬的時間又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是門打開了,一臉汗的產婆笑盈盈地走出來,恭賀道,“恭喜伯顏少爺,少夫人生了一對雙生子,都是兒子!”

  伯顏忙問,“她如何?”

  “母子皆安。”產婆道。

  伯顏大喜,忙命人去向華箏報喜,但那人還未來得及出發,卻見一下仆匆匆進了院子,臉色焦急至極,一見伯顏連忙跑過來道,“少爺,大事不好!華箏公主她——薨逝了!”

  伯顏一震,隨即臉色一白,覺得籠在身上的陽光熱得快要著火,偏生又像身處在無邊的寒冰地獄,臉色沉凝下來,琥珀色的眼幽深無底,仿佛透著不盡的哀傷與嘆息,許是不僅因為華箏的過世,也是因為——即將發生或者已然發生的事情。

  他望了一眼那門,聽見門內嬰孩的啼哭,知道那門內如今有著他最重要的人,他的妻子和孩子,無論是誰要傷害他們——無論是誰,那都是他的敵人,就算——

  他眸色一黯,眼神卻依舊堅定如初。

  **

  郭芙知道這個消息已是一天之後,生孩子是件極費體力的事情,雖然生下來的兩個孩子初出生的時候並不那麼好看,但神奇的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或者是因為在這醫學條件很差的古代幾乎豁出命去生下的孩子,看著他們安睡的樣子她忽然無比安心,覺得他們紅紅的小臉都可愛極了!

  聽到推門的聲音,看到伯顏站在門口的身影時,她問,“如何?”

  伯顏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義母她——去世了。”他眼眶微紅,續道,“不過我父馬上要回來,另有我的弟弟岱欽,也許我們還有一些時間。”

  郭芙沉默一會兒才道,“如此我們反而不好立刻離開,至少需見一見你的父親。”

  伯顏點點頭,看著郭芙仍蒼白著的秀麗臉龐,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將臉貼在郭芙頰邊,輕聲道,“安心吧阿芙,無論如何,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事。”

  郭芙感覺他臉上屋外帶來的些微涼意,眼神柔和,輕聲答,“你也一樣。”

  伯顏笑了笑,溫言道,“你再睡一會兒。”

  郭芙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心中寧靜,安然閉上了眼睛。

  伯顏推門出去之時,回頭看著郭芙摟著兩個孩子睡著的模樣,微微笑了起來,門外已是一片殘陽如血,明明什麼都還未發生,但他與郭芙都知道,這回,真的是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之前他與郭芙都不曾想過這樣的進展,或者說,他們從來都沒把自己當成什麼重要的人,郭芙只以為她是郭靖與黃蓉的女兒,也僅僅是這樣罷了,而伯顏更是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將來,他自小拜在畢勒格門下,雖是聰慧非常,睿智出眾,但他只以為會繼承師尊的衣缽,西域賢者從不問世事,但自從忽必烈的出現,刻意的與自己交好,他才感到一些微妙的變化。

  從沒有把自己當成重要人物,從沒有想過會有人處心積慮地算計自己,從沒想過——他不過娶了一個他愛的妻子,回來之後才發現,原自己一直就生活在一個局中,若不是郭芙的出現,一些事的牽引,他也許一輩子也不會發現。

  不過無妨,阿芙,自從決定娶你的那天,我便知道也許我將會面對什麼,但我從來無所畏懼,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這世上,又有誰是我伯顏所畏懼的,又有誰——能逼我到絕境!

  他看著那漸漸暗下的暮色,看著天邊若火一般的雲霞漸漸被黑暗吞噬,嘴角漫出一絲微笑,眼神卻冰冷至極。

  **

  不過數日,郭芙的身體已經養回來了,尋常婦人坐月子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她卻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奢侈的時間,兩個孩子也漸漸長開,雖是兩個男孩子,且是雙生子,但這兩個孩子並不如何相像,後生下的那個孩子明顯要瘦弱秀氣些,長得也更似郭芙,但這兩個孩子都異常好帶,哭鬧的次數也比尋常嬰兒要少了許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呼呼大睡。

  很遺憾,華箏終究還是沒有看到出生的孩子。

  安靜的十日之後,伯顏之父蒙古左千戶兼斷事官曉古台到家,並伯顏之弟岱欽一道!

  那日郭芙正在房中為兩個孩子fèng制小衣,她似乎對於打扮兩個孩子有著莫大的熱衷,便聽到斯琴匆匆的喚聲,“主子,左千戶大人到了!還有姑爺的弟弟岱欽少爺!”

  郭芙一驚,針刺破了手指,漫出一滴血跡。她微微皺了皺眉,推門出院,便見伯顏正走到門口,見她出來,安慰一笑,上前牽住她的手道,“放心吧,我與父親本也不如何熟悉,你只需莫失了禮數便好。”

  曉古台與岱欽前來,卻是參加華箏的葬禮。伯顏是華箏的義子,曉古台與岱欽作為他的家人,卻也不好置身事外,更兼華箏地位高貴,在西域威望又高,不僅僅是曉古台,許多蒙古官員與貴族都已趕到忽牙思。

  蒙古不比南宋,就是曉古台這般的官員,也非馬車,而是騎馬,一縱鐵蹄自城外一路到左千戶府門前,伯顏與郭芙到門口之時,他們已然下得馬來。

  郭芙見伯顏之父曉古台看著不過四十年紀,面容與伯顏有著四五分相象,只是要硬朗許多,面部線條便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倒是岱欽與曉古台有著七八分想像,濃眉虎目,俊朗勇厲,身材高大,聽聞才十四歲,已是與伯顏一般高,伯顏本就身形極高了,那岱欽也是一般,且更加雄壯,雖臉上仍稍帶稚氣,卻實是大塊頭的少年。

  那岱欽衝上來道,“大哥,好久不見!這位便是嫂子吧!”聲音慡朗,極為可親。

  郭芙只因這一句便對這個性格慡利的少年產生了好感,那雙純稚的眼便可看出這個少年其實是極單純的孩子,對伯顏也有著幾乎一眼便可看出的孺慕之情。

  伯顏笑道,“你小子!幾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別上來就這樣咋咋呼呼的,這熊一般的身形樣子可別駭到了你嫂子!”

  郭芙聞言撲哧一笑道,“我沒這麼膽小。岱欽,等會兒入屋去見見你那兩個小侄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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