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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在她的跟前停住,一聲長嘶。

  “阿芙。”馬上人道,“不出三月,我必來納彩定聘,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阿芙,之子于歸,宜室宜家,這輩子你除了我,何人可嫁?”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一詩吟來,悠揚如古曲,帶著別樣的自信瀟灑。

  郭芙怔然看著逆光里他溫柔的眼瞳,一陣恍惚。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這麼說

  伯顏覺得他有足夠的資格追求阿芙

  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會捲入蒙宋的戰爭里去

  當然,世事無常,他並不知道自己今後會怎樣

  他不是阿芙,他不知道歷史

  另外,他思慮足夠縝密成熟

  所以他對阿芙說,找個鄉下地方住下,種種菜、養養花,生些孩子,同牽著手看日出日落

  他冀望那樣美好而平靜的生活,有阿芙相伴,他便忘了之前的那壯志雄心。

  另外,他確實有郭靖會把郭芙嫁給他的自信,這個後面會寫到

  他之所以在前夜離開,自然是去準備

  但是後面事端變化太快

  所以……

  不過以這個時候來說,他確實是有自信的。

  笑談此時約平生

  大勝關鎮太小,沒有什麼出名的酒樓,只一家飯館還算有些小名氣。

  於是當郭芙坐在飯館中,面對著面前男人帶著微笑的臉龐,當真氣不打一處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拍桌子的欲望,咬牙問道,“我何時答應過嫁你!”

  “你也不曾拒絕。”

  郭芙深深吸了口氣,“我真不知你哪裡來的信心,更何況——不過短短一夜,你就來宣告這、這什麼的!就算你是庶子,但以你的家世,必然不會容許你娶我一個漢女為妻,而以我的家世,也必然不會接受一個蒙古女婿,所以結論是,我不可能嫁給你。”

  伯顏微微收斂了笑意,俊朗的面容上現出一抹淡淡的失落來,“所以說,阿芙,你實際上心中是拒絕了我,只是認為不必說?”

  郭芙用筷子挑了挑面前飄散著誘人香氣的湖魚,皺眉不語,半晌之後才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少年,“伯顏,你今年幾歲?”

  “十六。”

  郭芙失笑,搖頭道,“我第一次見你,以為你是十二三,那年,我尚是九歲,原你當時不過十歲罷了。”她嘆了口氣,“你雖成熟睿智,但畢竟年輕。十六歲,而我尚且十五,如此年紀談婚論嫁,似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顯得有些可笑。”

  伯顏皺了皺眉,略微還有一絲稚氣的臉上現出一抹自嘲的笑,“阿芙,你該知道我在西域長大。我卻不曾跟你說過,我的師尊是西域出了名的智者,自小我就不曾被當成一個孩子看待。師尊平等待我,平日裡相處就算是詢問都不帶絲毫輕視,這麼多年過來,似乎我也忘了自己原在別人眼中還是個孩子。”他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的眉眼,“你看罷,若是不遮起來,人人都覺得我尚還是個少年,但若遮起來,卻一下子長了好幾歲。”

  郭芙也笑,“是啊,你的氣質,實不像十六歲。”

  伯顏認真看向她,“但是阿芙,你又何時像過十五歲。”

  郭芙沉默。

  他們的桌子正是臨窗,伯顏看向窗外正逕自燦爛的陽光,看著三兩行人頂著午日烈陽匆匆而來,匆匆而往,道,“阿芙,若是撇去年齡,你我都該清楚對方有著怎樣成熟的心性。小時候第一次見你,你眉眼之間的冷靜我今日尚不能忘,哪裡——像一個孩子。”

  郭芙支著下顎,感覺窗外吹來的絲絲清風,微笑道,“伯顏,我很享受現在。”

  “何意?”

  “就是——我才十五歲,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父母康健,親朋友愛,自由愜意。”郭芙淡淡道,“像一個小姑娘那樣,無憂而快樂地生活。”

  伯顏輕笑起來,“我明白。”他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喝了一口道,“你的一舉一動無不在說著你正在享受這種生活,但——阿芙,你要知道,古十三為人婦,你是如此出色,我只怕若不定下,不知哪天你就成了他人`妻子,那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他淺淺地笑,“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不知道,我會這般喜愛一個人,絕容不得旁人擁有你。”

  郭芙聽他如此赤`裸的言語,也禁不住臉上一紅,轉眸橫他一眼,心中有些歡喜,卻仍舊不肯鬆口,“大不了我答應你,三年之內絕不出嫁可好?”

  伯顏見她微紅的臉頰,眼波如水,正是顏如桃花,妍麗出眾,見她期盼眼神,他露出一抹溫文如玉的微笑,緩緩道,“不好。”

  郭芙氣結。

  卻聽他溫然道,“我不放心。”

  心下有些柔軟,但卻不知再說些什麼話來拒絕他。她該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方才說出那樣的話,既說了不出三月定去她家納吉定聘,必是有了十分的把握,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何以這麼確信不疑。

  郭芙既想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是什麼如此自信,畢竟她的父親絕非如此好說服的人物,但又怕——若真到了那一天,父親居然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一般答應了他——

  那、那她該怎麼辦呢?!

  就如她那天對十一說的那般,大白他——真是一個壞人。

  壞透了。

  郭芙蹙著眉咬著唇,無限苦惱。

  伯顏見他這副模樣,一手支著下顎,一手伸出。

  陽光中,少年修長的指觸及少女蹙起的眉宇,輕輕道,“阿芙,不用煩惱,相信我。”

  她看著他溫柔自信的神情,忽然間躁動的心就安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想再信一次命運,賭一賭他與她的將來。

  垂眸嘆道,“若是父親答應了,我便嫁你,若是不答應,那便罷了。”事到如今,她只能去看好她那於大義之節上無比苛求的父親。

  伯顏琥珀色的眸子裡漸漸漾開喜意,閃亮若星辰,他撥去被風吹到頰邊的黑髮,微笑道,“好。”

  她與伯顏自說著這般人生大事,本程英、馮鼎初與楊過一道坐在另一桌,只馮鼎初不知為何在程英來了之後便鬧了彆扭,也不願與楊過說話,楊過原不知何故,但他本就心高氣傲,既馮鼎初不願理他,他也就並不理會馮鼎初,只程英有些尷尬。她雖是與楊過第一次見面,卻聽郭芙略略提起過,只郭芙不想程英今後寄情於楊過,說得並不多,是以程英反倒對此人有些好奇,但現今時刻,馮鼎初卻這般盯著她,讓她既羞澀又有些惱怒。

  楊過見狀片刻便知道他在防著什麼,但見程英容貌秀麗,隱隱有些面熟,便道,“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但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果見馮鼎初一副不善模樣。

  程英一怔,隨即想起幼時她與陸無雙被抓,自己雖未曾見過他,他卻是見過自己的,此節郭芙對她講過,當時她被李莫愁抓走中毒,昏迷期間被黃藥師帶回,而當時,楊過恰好也在。於是溫婉一笑道,“你確是見過我的,幼時我曾為師公所救,嗯,我的師父雖是黃幫主,但自小同阿芙一起跟著師公。”

  楊過恍然,“你就是當年那個中毒的小丫頭,我就說如此眼熟。”

  見他們開始敘舊,馮鼎初不悅地咳了兩聲,出於某種說不出口的理由,他總對楊過存著一絲戒慎,只因程英第一眼看到楊過之時,就與看到自己時的眼神大不相同,這個想法讓他很不舒服。

  楊過明了這位姑娘大約是馮鼎初的心上人,若是平日裡被人如此虎視眈眈,以他的性子肯定會故意招惹一下這位姑娘,但如此他卻沒有了這樣的心思,見程英雖是不說,但待人溫柔的眼眸獨獨對馮鼎初如此惱怒嗔然,許是她自己也不知,這個人在她心中必然是不同的。看著面前兩人他心中又是一痛,姑姑、姑姑還不知去了何處。

  一想到此節他便心生聊賴,於是站起身,程英以為他因馮鼎初而著惱,心中歉然,站起身來道,“你到哪裡去——阿芙她……”

  楊過搖搖頭,洒然笑道,“還望姑娘與芙妹說一聲,只道楊過心念姑姑,便先告辭了。”

  程英見楊過要走,更是有些著急,“不若前去與阿芙道一聲別。”

  楊過見窗邊少女有些苦惱的臉,失笑道,“她如今可是顧不上我,無妨的,待我尋到了姑姑,自會再來相見。”

  程英也不好再勸,見楊過瀟灑背影已轉過街角,這才轉過身來瞪了馮鼎初一眼,她生性柔和,若要讓她待一人以惡卻是做不出來的,如何惱怒也只能是這般罷了,更何況,以她聰慧,非是不明白此人在鬧什麼彆扭。

  馮鼎初卻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烏黑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這半邊側臉也是線條極為好看,他也不知為何,在程英面前,平日裡那些風流手段愣是用不出來,只會耍如此幼稚的孩子把戲,自己都有些唾棄自己。

  待得楊過已經走遠了,與阿古勒獨坐一桌的辛十一才忽然“啊”了一聲。

  阿古勒早知道他是個怪人,但還是忍不住問,“怎麼了?”

  辛十一沉默一會兒才道,“有一件事忘了說。”

  “何事?”

  辛十一撇過頭去,似在望著街角,但他閉著眼蒙著布條實際上什麼也看不見,“那人走了?”

  “走了。”

  “……算了,就當時機未到好了。”

  阿古勒見他一副認真模樣,只以為是什麼大事,時機?什麼時機?他苦苦想著,期盼辛十一能再說些什麼,似是他殷殷的目光讓辛十一有所感,他轉過頭來道,“與你無關的事知道了又有什麼好處。”他的口吻嚴肅,一副諄諄教導的模樣。

  阿古勒思索片刻,覺得這句話大有道理,嘆服不已,不再相詢。

  作者有話要說:OTZ

  大家要想像大白一字一句念詩的樣子啊

  要抑揚頓挫,有韻律感

  他是在泡阿芙啊,當然要耍耍帥玩玩浪漫

  ——雖然,一上來就是求婚……

  囧。他[人·妻]子,中間兩個字被口了,果然RENQI是很不純潔的麼……

  應君一諾今生許

  郭芙與伯顏定下決議之後,卻不見了楊過,聽聞程英說了才知他自去尋小龍女了,看向十一一副無辜表情,便知那件事還未告訴他,略略皺起了眉。“他往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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